第35章：巧遇

程尚尚在心里默默地给容嬷嬷点了个赞。这位老嬷嬷，果然是“宫斗调解委员会”的资深成员，一出场就镇住了场子！
“程娘娘，您也请吧。”容嬷嬷转向程尚尚，语气缓和了一些，但依旧带着几分审视。她对这位最近在宫中声名鹊起的“程娘娘”，也是有所耳闻的。
“有劳容嬷嬷了。”程尚尚牵着宸·小宝，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声，跟在容嬷嬷身后，朝着慈宁宫走去。
一场小小的风波，就此暂时平息。但程尚尚知道，淑妃等人绝不会就此罢休，她们之间的梁子，算是越结越深了。不过，她也不怕。虱子多了不痒，债多了不愁，反正她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，再多一个淑妃又何妨？
慈宁宫坐落在皇宫的西北角，是一处相对僻静但规模宏伟的宫殿群。这里遍植松柏，更显得庄严肃穆。
程尚尚随着容嬷嬷走进慈宁宫的正殿，只见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请安的妃嫔。皇后娘娘端坐在太后常坐的暖榻旁边的锦墩上，神色关切。其他妃嫔则按着位份高低，分列两侧，一个个都收敛了平日里的张扬，显得恭敬而肃静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檀香混合的气息。
程尚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淑妃和德妃，她们正低声和皇后说着什么，时不时地还朝她这边瞥上一眼，目光中带着不善。
程尚尚懒得理会她们，只是牵着宸·小宝，在容嬷嬷的引领下，找了个相对靠后的位置站定。
“母妃，这里好安静哦。”宸·小宝小声地在程尚尚耳边说道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。
“嗯，因为太后奶奶生病了，需要安静休息，所以我们都要小声一点，知道吗？”程尚尚柔声叮嘱道。
就在这时，内殿的珠帘被轻轻拨开，一个身穿明黄色寝衣，面容憔悴但依旧不失威严的老妇人，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，缓缓走了出来。
正是当今太后。
“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，太后娘娘万福金安！”殿内所有妃嫔，包括皇后在内，都齐齐起身，屈膝行礼。
“都起来吧，免礼。”太后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带着一丝疲惫，但依旧清晰。她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的众人，最后在皇后脸上停留了片刻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母后，您今日感觉如何？太医开的药可曾按时服用了？”皇后上前一步，关切地问道，语气中充满了担忧。
太后摆了摆手，示意宫女扶她在一旁的铺着厚厚锦垫的紫檀木榻上坐下，然后才缓缓开口道：“劳皇后挂心了，哀家没什么大碍，就是心里头有些不大舒坦，连带着身子也倦怠了些。”
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殿下的妃嫔们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你们也都有心了，都坐吧。”
“谢太后娘娘。”众人再次谢恩，然后才依着位份，小心翼翼地在宫人搬来的锦墩上坐下。
程尚尚抱着宸·小宝，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。她一边留意着太后的神色，一边暗暗打量着殿内的陈设。
这慈宁宫不愧是太后居所，虽然不像皇帝的养心殿那般金碧辉煌，却处处透着古朴与厚重。殿内摆放着许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董器物，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，也都是些她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东西。
她的目光，像雷达一样，在殿内快速扫描着，希望能找到与那个神秘玉佩图案相似的线索。
屏风上的山水画？不像。博古架上的青铜鼎？纹路太复杂。太后头上戴的金步摇？上面的凤凰倒是栩栩如生，可惜不是她要找的瑞兽。
就在程尚尚有些失望，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，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太后身后那面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。
那屏风雕工精美绝伦，上面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，百鸟形态各异，栩栩如生。而在屏风的顶端，正中央的位置，为了固定和装饰，镶嵌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的圆形玉璧。
那玉璧呈深碧色，质地温润，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珍品。而吸引程尚尚注意的，并非玉璧本身，而是玉璧边缘，以及屏风木雕与玉璧衔接处，那些细密的、作为辅助装饰的浮雕图案！
那些浮雕图案虽然不大，也有些模糊，但程尚尚的心脏却猛地漏跳了一拍！
因为，在那些繁复的云纹和卷草纹之中，她赫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！
一个似狮似虎，头有独角，背生双翼的瑞兽图案！
虽然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，看得不是很真切，但那独特的造型，与她木盒中那枚血色玉佩上雕刻的瑞兽，简直如出一辙！
找到了！
程尚尚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！她强忍着内心的狂喜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，不让任何人看出异样。但她的眼神，却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般，死死地盯在那屏风顶端的瑞兽图案上。
这绝对不是巧合！
那个神秘木盒里的玉佩，和太后宫里的屏风装饰，竟然出现了同一种瑞兽图案！这背后，到底隐藏着什么联系？
难道，原主的身世，真的和前朝，甚至和这位太后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瓜葛？
程尚尚的心中，掀起了滔天巨浪。她感觉自己似乎推开了一扇通往巨大秘密的门扉，门后是光明还是深渊，尚未可知。
就在她凝神观察那屏风，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，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打破了殿内的宁静。
“哇！那个大鸟鸟，还有好多好多小鸟鸟！好漂亮呀！”
说话的，正是被程尚尚抱在怀里的宸·小宝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，也注意到了那面精美的屏风，此刻正指着上面的百鸟朝凤图案，发出了由衷的赞叹。
程尚尚吓了一跳，连忙捂住儿子的小嘴，低声嗔道：“钰儿，不许大声喧哗！”她生怕儿子的童言无忌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然而，已经晚了。
殿内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被宸·小宝这声清脆的赞叹吸引了过来，齐刷刷地看向了程尚尚母子。
太后原本有些倦怠的眼神，在听到宸·小宝的声音后，也微微一动，朝着这边望了过来。当她看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，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，好奇地盯着屏风时，原本紧蹙的眉头，似乎也舒展了一些。
“这是哪家的孩子？”太后沙哑着声音问道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。
皇后连忙起身回道：“回母后，这是四皇子，程娘娘所出。”
“哦？是老四啊。”太后点了点头，目光在宸·小宝身上停留了片刻，又转向程尚尚，淡淡地说道，“程娘娘，把你儿子抱过来，让哀家瞧瞧。”
程尚尚心中一紧。这算是福还是祸？
她不敢怠慢，连忙抱着宸·小宝起身，走到殿前，恭敬地屈膝行礼：“嫔妾程氏，携子宸钰，给太后娘娘请安。”
宸·小宝也学着程尚尚的样子，奶声奶气地说道：“钰儿给太后奶奶请安，祝太后奶奶早日康复，天天开心！”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，配上真诚的祝福，顿时让殿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。
太后看着宸·小宝那张酷似皇帝宸默小时候的脸庞，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有怀念，有慈爱，也有一闪而逝的怅然。
“好孩子，真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太后伸出略显干枯的手，轻轻摸了摸宸·小宝的头顶，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，“哀家一看到这孩子，就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不少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对程尚尚说道：“程娘娘，你教子有方啊。”
这话一出，殿内不少妃嫔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，尤其是淑妃，更是气得暗暗咬紧了牙关。她没想到，程尚尚竟然能靠着儿子，博得太后的欢心！
程尚尚心中也是一松，连忙谦虚道：“太后娘娘谬赞了，是钰儿天性纯良，嫔妾不敢居功。”她知道，这种时候，越是谦虚低调，越能博得好感。
“嗯。”太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，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屏风上，若有所思地说道，“这孩子，倒是和皇帝小时候一样，也喜欢这面屏风。哀家记得，皇帝小时候，也常常指着这上面的鸟儿问这问那的。”
听到这话，程尚尚的心头又是一动。皇帝也喜欢这面屏风？那他是否也知道屏风上那个瑞兽图案的来历？
就在殿内气氛因为宸·小宝的出现而变得略微轻松之时，殿外突然传来太监高亢的唱喏声：
“皇上驾到——！”
这突如其来的通报，让殿内众人皆是一惊。
皇帝怎么来了？！
他不是日理万机，鲜少踏足后宫的吗？今天怎么会突然来到慈宁宫？
众人纷纷起身，整理仪容，准备迎接圣驾。
程尚尚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宸·小宝，心中暗道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！哦不，应该说是，想什么来什么？她刚才还在琢磨皇帝知不知道屏风的事，结果皇帝本人就来了！
这算是“巧遇”，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“圈套”？
只见明黄色的身影，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，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。
来人正是当今皇帝，宸默。
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常服，只是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。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众人，当看到程尚尚和她怀里的宸·小宝时，眼神微微一顿，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。
“儿臣给母后请安，母后圣安。”宸默走到太后榻前，躬身行礼。
“皇帝怎么来了？不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吗？”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，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。
“儿臣听闻母后凤体欠安，心中担忧，特来探望。”宸默直起身，声音平静地说道，“朝中事务虽多，但母后的安康更为重要。”
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，滴水不漏，既表达了孝心，又彰显了帝王的担当。
太后闻言，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，点了点头道：“你有心了。”
皇后也适时地上前，柔声说道：“皇上日理万机，还如此挂念母后，母后定会宽慰不少。”
宸默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目光再次转向程尚尚和宸·小宝。
“父皇！”宸·小宝一见到宸默，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，挣扎着想从程尚尚怀里下来。
程尚尚连忙按住他，低声提醒道：“钰儿，别闹，父皇在和太后奶奶说话呢。”
宸默却对着宸·小宝招了招手，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和：“钰儿，到父皇这里来。”
宸·小宝闻言，立刻眉开眼笑，从程尚尚怀里溜了下来，迈着小短腿，“噔噔噔”地跑到宸默面前，一把抱住了他的腿，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道：“父皇，钰儿好想你呀！”
宸默弯下腰，竟然破天荒地伸出手，将宸·小宝抱了起来。
这个举动，让殿内所有人都惊呆了！
要知道，这位皇帝陛下，向来以冷峻内敛著称，别说主动抱孩子了，就是对自己的妃嫔，也鲜少有如此亲昵的举动！
今天这是怎么了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！
淑妃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，嫉妒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。凭什么？！凭什么那个废妃的儿子，能得到皇上如此特殊的对待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