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3章：回响

晨雾像稀释的牛奶般漫过操场，林深站在钟楼投下的阴影里，看着掌心裂成两半的银戒。戒面"癸亥"二字已经模糊，内侧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。昨夜燃烧的焦糊味仍萦绕在鼻腔，让他想起老周被青铜钟压住时，皮肤下那些扭曲蠕动的音符。
"教务处在统计失踪人员名单。"姜小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这个总戴着黑框眼镜的档案管理员脸色苍白，右手缠着绷带——那是昨晚抢夺七音集时被老周抓伤的。“他们说叶小栀的妹妹三年前就…”
"是四年零七个月。"叶小栀突然出现在梧桐树下。她校服袖口沾着香灰，手里紧攥着半枚焦黑的银铃铛。晨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，却照不进那双空洞的眼睛。
林深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八卦镜，却想起法器早在幻境里就遗失了。现在他们唯一的线索，就是那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七音集。“老周临死前说的’阴阳调和’，应该和陈雨桐二十年前中断的仪式有关。”
"音乐系档案室。"姜小满突然压低声音，“我整理旧资料时见过陈雨桐的任教记录，她最后消失的地方…是现在被改成储藏室的西侧琴房。”
潮湿的霉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。林深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，手电筒光束惊起几只飞蛾。这间位于地下一层的储藏室堆满破损的乐器，角落立着架漆皮剥落的三角钢琴，琴盖上用白粉笔画着模糊的五线谱。
"就是这里。"姜小满翻开泛黄的登记簿，指尖停在某页，"1999年7月15日，陈雨桐借走《安魂曲》总谱未归还。"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绷带渗出暗红色血迹。
叶小栀突然冲向钢琴。她颤抖着掀开琴盖，在积灰的琴键下方摸到个暗格。随着机关弹开的轻响，本烧焦边缘的笔记本露了出来。扉页上褪色的钢笔字写着《七音集补录》，落款日期正是叶小茉失踪当天。
"这是…“林深翻开内页，瞳孔骤然收缩。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七个音符组成的诡异阵法，每个音符旁都标注着生辰八字。最后两行赫然是叶家姐妹的名字，叶小茉那栏被打上血红叉号，而叶小栀的名字旁写着"癸亥年亥时，纯阴之体可承音魄”。
钢琴突然发出沉闷的嗡鸣。林深猛地回头，看见琴键正自己缓缓下沉，弹奏的竟是《月光曲》的变调版本。姜小满的眼镜片上突然浮现细密水珠，她惊恐地指向琴凳：“地上…地上有东西在爬！”
暗红色液体正从地板缝隙渗出，逐渐凝聚成孩童手掌的形状。叶小栀突然跪倒在地，耳后的音魂印记开始发烫。她手中的银铃铛无风自动，发出与钢琴声完全不合拍的刺耳鸣响。
"茉茉在警告我们。"林深抓起笔记本冲向门口，却发现铁门不知何时被锁死。琴声越来越急促，积水倒映出天花板上浮现的七张人脸。最清晰的那张是个穿红嫁衣的小女孩，她手腕上的银铃随着摆动不断淌出水草般的黑发。
姜小满突然扑到钢琴前，染血的手指重重按下中央C键。琴声戛然而止的瞬间，所有幻象如退潮般消失，只剩她虚弱的声音：“七音集需要…七个音魂共鸣…陈雨桐还差最后…”
储藏室灯泡突然爆裂。在黑暗完全降临前，林深看见笔记本末页浮现出荧光字迹——那是用特殊墨水写的校歌乐谱，每个音符上都画着小小的棺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