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抱着妹妹踉跄后退,祠堂青砖地面突然浮现暗红色脉络。那些脉络如同血管般搏动,将供桌上渗出的鲜血源源不断输送给最末位的灵位。叶小栀被红绳缠住的手腕突然浮现银锁印记,与晓晓掌心的长命锁同时发出蜂鸣。
"天地玄黄!"姜小满甩出五帝钱击碎最近的傩戏面具,面具碎片在空中燃烧成青烟,“林深快看牌位!”
最前排的朱漆牌位突然倾倒,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婚契咒文。林深看清最末行用朱砂新添的"林氏子深配周氏女晚晴"时,祠堂房梁传来树根断裂声。二十年前校服的霉味扑面而来,苏晚晴腐烂的尸体正顺着红绳缓缓降落。
"晚晴…"叶小栀突然发出陌生女子的呜咽声,瞳孔里槐树瘿的纹路疯狂生长,“你不是说要给我准备新嫁衣吗?”
姜小满突然扯开叶小栀的校服领口,露出锁骨下方发黑的银锁印记:“这是冥婚的合衾印!周正明把苏晚晴的怨气转移到了叶小栀身上!”
祠堂四角的铜铃无风自动,林深怀中的晓晓突然睁开漆黑瞳孔。小女孩冰凉的手指按在他颈动脉处,童音带着诡异回响:“哥哥,该帮晚晴姐姐换嫁衣了。”
供桌上的红烛火苗窜起三米高,将三十六盏长明灯尽数染成幽绿。林深感觉后颈被冰冷液体滴中,抬头看见梁木缝隙渗出粘稠树汁。那些汁液在空中凝结成二十年前的校服样式,苏晚晴腐烂的右手正从校服袖口伸出。
"乾坤借法!"姜小满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出敕令,剑锋劈开坠落的校服。布料碎片在空中化作灰蛾,扑向叶小栀发间枯萎的槐花。
林深将晓晓塞给姜小满,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砸向灵位。青铜器皿撞击木牌的闷响中,最末位的"林深"灵位突然裂开,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半截红绳——与他父亲实验室发现的婚契红绳如出一辙。
"原来从那时候就…"林深扯断红绳的瞬间,祠堂地面剧烈震颤。晓晓突然发出尖锐啼哭,她掌心的长命锁自动飞向供桌,与叶小栀的银锁印记产生共鸣。
苏晚晴的尸体突然加速下坠,腐烂的嫁衣碎片如刀锋般四射。姜小满拽着林深躲到石柱后,桃木剑挑飞三片袭向叶小栀的碎布:“快找契约载体!周正明肯定把婚书藏在…”
"在这里!“叶小栀突然掀开祠堂角落的蒲团,青砖下埋着的铁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张婚帖。最上方那张的男方姓名正在从"周正阳"变成"林深”,墨迹混着血珠在宣纸上晕染。
林深抓过婚帖撕成两半,纸屑却自动重组为更完整的契约。姜小满用铜钱剑贯穿婚帖钉在供桌上,朱砂写的生辰八字突然渗出黑血:“这是活人祭!周正明用整个班级当祭品!”
祠堂大门轰然闭合,悬挂的傩戏面具同时转向众人。最中央的怒目金刚面具突然开口,发出周正明沙哑的声音:“林教授当年带走的东西,该还了。”
晓晓突然挣脱姜小满怀抱,五岁女童以诡异的姿势爬上供桌。她撕下自己后颈的皮肤,露出底下槐树嫩芽般的青色纹路:“哥哥,父亲把我的命续给晚晴姐姐了。”
林深如遭雷击。记忆中父亲深夜埋锁的画面突然清晰——那晚月光下的后山,父亲颤抖着将银锁系在槐树枝头,而树干上浮现的正是晓晓的轮廓。
"原来你早就…"林深话音未落,晓晓突然扑向叶小栀。两个女孩的银锁在空中碰撞出火花,祠堂四壁的傩戏面具同时坠落,在地面拼成巨大的八卦阵图。
姜小满甩出红线缠住晓晓脚踝:"林深按住叶小栀的合衾印!"桃木剑刺穿漂浮的婚帖,剑身突然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影像——1998年的周正阳正将注射器扎进槐树根,绿色液体顺着根须流向地底某个发光体。
"是地脉灵枢!"姜小满抹去剑身血迹,“周正阳当年用禁术把槐树和地脉相连,现在整个学校都是…”
祠堂房梁突然塌陷,粗壮的槐树根如巨蟒般垂下。根系间缠绕着二十年前的摄像机,镜头自动对准林深。取景框里浮现出父亲苍老的面容:“深深,婚契需要林家血脉才能解开…”
林深抓起摄像机砸向八卦阵图,金属零件迸裂的瞬间,地底传来婴儿啼哭与喜乐唢呐混杂的怪响。叶小栀突然剧烈抽搐,校服纽扣接连崩开,露出心口正在成型的傩戏面具纹身。
"乾坤倒转!"姜小满将铜钱剑插入阵眼,拽着林深退到香案后方,“叶小栀的魂魄正在被苏晚晴吞噬,必须找到她们的生辰媒介!”
晓晓突然发出成年女子的笑声,女童身躯像陶器般片片剥落。苏晚晴完整的魂魄从残躯中站起,腐烂的嫁衣变成崭新的喜服:“林同学,该拜堂了。”
林深摸到供桌下的暗格,拽出个贴着封条的木匣。撕掉符纸的瞬间,二十年前的校徽胸针突然发热,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枚带血的银锁——每枚都刻着同班同学的名字。
"原来这就是祭品!"林深将木匣抛向姜小满,“用这个破阵!”
姜小满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银锁上,铜钱剑挑起三十六枚银锁组成天罡阵。苏晚晴的喜服突然自燃,她发出凄厉尖叫扑向叶小栀。两个身影重叠的瞬间,祠堂地砖全部翻转,露出底下流淌着绿色液体的树根网络。
林深拽着叶小栀跳进树根缝隙,腐臭味呛得他睁不开眼。姜小满的喊声从上方传来:“往灵枢源头跑!”
树根隧道里的黏液沾满全身,叶小栀突然清醒过来:"林深…我听到好多哭声…"她锁骨下的合衾印正在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同班女生们模糊的面容。
前方出现微光,林深爬出隧道时险些摔下悬崖。眼前是个巨大的地下溶洞,钟乳石间垂挂着数以千计的银锁,中央水潭浸泡着半截槐树桩——正是当年被雷劈断的母树残骸。
"终于…回家了…"周正明的声音从树桩里传出,裂纹处渗出腥臭汁液,“林教授拿走的灵髓,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林深摸到裤袋里发烫的校徽,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照片后的注释。他拽着叶小栀退到水潭边,摸出打火机点燃校服:“当年你们用傩戏请神术,把槐树变成地脉容器对吧?”
树桩突然剧烈震动,周正明的半张脸从裂缝挤出:“把灵髓交出来!”
姜小满从天而降,铜钱剑插进潭水激起三米浪花:“灵枢移位,快毁掉树心!”
林深将燃烧的校服抛向树桩,火焰中浮现出父亲最后的留言。他看清那句"灵髓在晓晓命锁"时,叶小栀突然被红绳拽进水潭。绿色液体翻涌中,苏晚晴的喜服如海草般缠住她的四肢。
"抓住我!"林深扑进水潭抓住叶小栀的手腕。刺骨寒意中,他看见潭底沉着三十六具身披嫁衣的白骨,每具骸骨颈间都挂着带血银锁。
姜小满的桃木剑劈开水面:"用晓晓的命锁!"林深摸向颈间,发现妹妹最后塞给他的银锁正在发光。锁芯弹开的瞬间,潭水突然倒流,露出槐树桩底部的青铜匣。
周正明的惨叫响彻溶洞,树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。苏晚晴的魂魄化作青烟消散前,突然伸手摸了摸叶小栀的脸:“对不起…”
林深砸开青铜匣,里面是半管干涸的绿色液体和发黄的笔记本。父亲熟悉的字迹记录着最终实验结论:【地脉嫁接导致阴气倒灌,必须用至亲血脉…】
姜小满突然拽着他浮出水面:“快走!灵枢要塌了!”
三人爬回祠堂时,所有傩戏面具都已碎裂。晓晓的残躯静静躺在供桌上,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。林深翻开湿透的笔记本,最后页粘着张全家福——父亲抱着五岁的晓晓站在槐树下,而树影里隐约有个穿校服的少女轮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