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：困灵局

晨雾裹着消毒水味漫过医务室窗帘，姜小满躺在病床上输液，腕间五帝钱手链缠着纱布。林深盯着她手背的槐树纹，那些青色脉络正随着点滴节奏微微起伏，像在吸收药液里的养分。
"凌晨在池塘发现的。"校医突然推门进来，镊子夹着密封袋里的死鱼，"眼窝里长出的树苗今早全部枯萎了。"袋中鱼眼残留着细根须，尾鳍鳞片泛着槐树汁的荧光。
姜小满突然咳嗽着撑起身，输液管在晨曦中晃出细碎光斑："带我去看…"话音未落就被林深按住肩膀。他注意到校医白大褂下摆沾着泥渍，鞋底还黏着片半枯的槐树叶。
旧教工楼后的池塘泛着诡异的青绿色。林深用树枝拨开浮萍，死鱼翻白的肚皮下果然蜷缩着细密根须。姜小满蹲在岸边，突然将整条胳膊浸入水中，涟漪荡开时，水面竟浮现出模糊的八卦图案。
"这是活水阵。"她甩着湿漉漉的胳膊，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符咒纹路，"当年妈妈用三十六条暗渠布成困灵局，现在…"话音戛然而止，水面突然咕嘟冒泡，枯萎的槐树苗以肉眼可见速度重新抽芽。
林深拽着她后退两步，新芽顶端裂开细缝，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状组织。姜小满摸出五帝钱掷向水面，铜钱入水的瞬间，整片池塘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。
"先离开这！"林深抓起装死鱼的密封袋，发现袋中枯萎的根须正在疯狂生长。姜小满突然扯开他衣领，指尖按在锁骨处的淡红印记：“什么时候有的？”
林深摸到皮肤下凸起的纹路，形状竟与姜小满腕间的槐树纹完全一致。晨风掠过池塘，带着槐花香的雾气中，教导主任的皮鞋声由远及近。
"转学生不该来这种地方。"陈主任的领带夹换成了槐木材质，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水面，“校工马上要清理池塘了。”
姜小满突然弯腰咳嗽，指缝间漏出的血丝里混着槐花碎瓣。林深扶住她颤抖的肩膀，发现陈主任的皮鞋尖正碾碎一株新生的槐树苗，鞋底沾着的黏液在阳光下泛着血光。
正午的食堂飘着槐花糕的甜腻气息。林深盯着餐盘里的清蒸鱼，鱼眼位置被人用筷子戳出两个窟窿。邻桌女生们的窃窃私语飘进耳中：“听说旧教工楼半夜有婴儿哭…”“肯定是那些转学生…”
姜小满突然将半块槐花糕拍在桌面，糕体裂开的瞬间，林深看见内馅夹着张泛黄的符纸。她用餐叉挑出符纸碎片，上面用朱砂画着残缺的镇魂咒。
"跟我来。"她将符纸碎片塞进矿泉水瓶，水面立刻浮出细密的气泡。穿过食堂后厨时，林深注意到堆菜筐的角落扔着半筐枯死的槐树苗，根部还缠着带血丝的鱼鳃。
废弃的锅炉房铁门缠着新锁链。姜小满掏出钥匙串，其中某把铜钥匙刻着饕餮纹："这是妈妈留下的。"锁孔转动的刹那，门缝里渗出带着槐花香的热气。
生锈的锅炉表面布满抓痕，林深摸到某处凹陷，形状像极了蜷缩的人体。姜小满掀开排水沟盖板，浑浊的积水中沉着个青铜匣，匣面饕餮纹的眼睛位置镶着槐树种。
"这才是真正的阵眼。"她将矿泉水瓶里的符纸碎片贴在匣面，锈迹突然剥落，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，"陈主任换了镇物方位，导致…"话未说完，锅炉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
林深拽着她退到墙角，锅炉表面的抓痕渗出暗红液体，渐渐汇成八卦阵图。姜小满突然将青铜匣砸向阵眼位置，匣中槐树种遇血迅速膨胀，裂开的种皮里伸出婴儿手臂般的嫩芽。
"快封住它！"姜小满咬破指尖按在嫩芽上，血珠却被瞬间吸收。林深摸出那枚铜钱压住芽尖，嫩芽突然发出尖锐哭嚎，整栋锅炉房开始剧烈震颤。
陈主任的怒喝在门外炸响："谁允许你们进来的！"铁门被撞得砰砰作响，锁链哗啦落地。姜小满趁机将青铜匣塞进排水沟，流动的污水立刻裹着匣子消失在下水道。
"在找这个？"陈主任举起个密封袋，里面装着从池塘捞出的槐树苗，"你们根本不懂素衣的计划…"他突然扯开衬衫纽扣，心口的槐树纹蔓延出细密根须，正顺着血管向脖颈攀爬。
林深抓起旁边的铁锹横在身前，姜小满却突然踉跄着撞进他怀里。她后颈的槐树纹正在泛紫，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：“他在用怨气喂养…”
锅炉房的排气扇突然疯狂旋转，槐树叶碎片如刀片般飞溅。陈主任抬手挡脸的瞬间，姜小满拽着林深撞开后窗。碎玻璃划破校服时，林深看见陈主任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槐树形状。
黄昏的医务室飘着浓重的中药味。校医给姜小满注射镇定剂时，林深注意到药柜最底层藏着捆红线，线头还沾着槐树汁。窗外传来施工队的喧闹，旧教工楼正在架设围挡。
"池塘要填平了。"姜小满突然睁眼，瞳孔里闪过槐叶形状的光斑，“那些暗渠…”
林深掀开窗帘，看见挖掘机正铲起大团纠缠的树根。根须间裹着破碎的校服布料，某条根茎顶端还挂着银质八卦镜胸针——正是姜小满昨天戴的那枚。
夜色降临时，林深摸进施工区域。填土中的槐树根突然缠住他脚踝，根须缝隙里渗出带着荧光的水渍。姜小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：“这是当年妈妈布阵用的无根水。”
她举着玻璃瓶接住渗出的液体，荧光照亮瓶身刻着的"1998"。林深用树枝拨开土块，发现下面埋着半截石碑，碑文记载着某场法事：“…以三十六童女血祭…”
"妈妈修改了阵法。"姜小满的指尖抚过碑文缺口，"用自己替代了…"话未说完，石碑突然裂开，涌出的黑水中浮着无数槐树种。林深捞起颗种子，发现种皮表面凸起人脸轮廓。
施工队的探照灯扫过来时，姜小满突然将整瓶无根水泼向槐树根。荧光液体所到之处，根须迅速枯萎成灰。林深拽着她躲进材料堆，听见陈主任正在训斥工人：“这些树根要单独存放！”
月光照亮仓库铁门时，林深看见搬运的树根都在渗出荧光汁液。姜小满的白球鞋突然踢到个玻璃罐，罐里泡着的槐树苗顶端裂开，露出苏晚晴模糊的五官。
"这是养魂罐。"她颤抖着捧起罐子，"当年妈妈…"仓库顶灯突然炸裂，飞溅的玻璃碎片中，陈主任的影子如巨槐般笼罩下来。
林深抓起铁锹砸向玻璃罐，液体四溅的瞬间，整排货架上的罐子同时发出婴儿啼哭。姜小满扯下窗帘裹住两人滚出货架区，燃烧的布料照亮墙面的抓痕——那些裂痕正在渗出槐树汁。
"从通风管走！"姜小满掀开生锈的格栅。爬行时，林深的手肘蹭到管壁黏液，那些散发着槐花香的液体正形成细小的根须。身后传来货架倒塌的巨响，陈主任的怒吼夹杂着玻璃碎裂声：“你们逃不掉的！”
管道尽头通向生物实验室。姜小满摔进标本柜时，林深注意到某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标本，脐带位置缠着细小的槐树根。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，整间实验室陷入死寂。
"这是…我的双生妹妹。"姜小满突然开口，指尖按在标本瓶上，"妈妈用她镇住了…"标本突然睁开眼睛，瞳仁里映出青铜匣的饕餮纹。
林深的后颈突然刺痛，锁骨处的槐树纹开始发烫。姜小满扯开他的衣领，倒吸冷气：“种子在吸收你的阳气！”
标本室的门被撞开时，陈主任手中的槐木钉正滴着血："素衣当年就该把你们都…"姜小满突然将整排标本架推倒，福尔马林溶液在地面汇成八卦阵图。林深趁机捡起手术刀划破掌心，血珠滴入阵眼的瞬间，整间实验室的槐树苗同时枯萎。
晨光穿透云层时，林深在实验楼天台找到昏迷的姜小满。她掌心攥着半颗烧焦的槐树种，种皮裂口处残留着陈主任的领带碎片。早操音乐照常响起，谁也没注意新栽的槐树苗，正在升旗台下的土里悄悄抽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