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1章：窃取

晨光穿透证物室的防弹玻璃，叶梦心的马尾在光谱仪投屏前晃出细碎金光。紫藤花标本渗出第108滴淡红液体时，她终于露出虎牙：“游戏继续。”
"三十七支唇膏，每支都藏着微型摄像头？"林晶晶咬着吸管凑过来，奶茶杯在她手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，“这要是流入市场，得有多少姑娘的脸部数据被窃取？”
叶梦心用镊子夹起其中一支，旋转出膏体里的微型镜头。阳光透过镜头在墙上投射出模糊光斑，她眯起眼睛调整焦距：“广角参数0.8，分辨率4K，还带红外夜视功能——比刑侦队的执法记录仪还高级。”
物证室的门被猛地推开，顾明城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，警用皮靴上还沾着凌晨暴雨留下的泥渍。他手里捏着份文件，黑色战术手套上沾着可疑的红色粉末。
"查到了，"他把文件拍在解剖台上，震得几支唇膏滚落到边缘，“星海集团上个月以’智能美妆研发’名义进口了三百套德国产的光学组件，报关单上写的却是’化妆品包装材料’。”
叶梦心挑眉，顺手用解剖刀尖挑起他手套上沾的红色粉末：“你跑去物流仓库了？这颜色…是他们新推出的’斩男色’系列？”
"差点被仓库管理员当变态抓了。"顾明城摘下手套，露出被染红的指尖，"他们的安防系统比银行还严，我假装是来抽查消防的才混进去。"他突然抓住叶梦心拿着镊子的手腕，“等等，这支的序列号不一样。”
两人同时凑近那支标着"XH-2099"的唇膏。叶梦心的马尾扫过顾明城下巴，他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喷嚏。
“阿嚏！你用的什么洗发水？”
"84消毒液混柠檬香精，专治鼻炎患者。"叶梦心头也不抬，用紫外线灯扫描唇膏管身，“看这里，管底有微型USB接口，这根本是伪装成化妆品的移动存储设备。”
林晶晶突然把奶茶杯捏爆了：“我想起来了！上个月网红孵化基地失窃案，丢失的就是这种3D人脸采集器！当时还以为是同行恶性竞争…”
"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塞进唇膏里？"周子皓抱着刚修复好的硬盘探头过来，眼镜片上反射着光谱仪的数据流，“直接卖给黑市不是更方便？”
解剖室里突然安静下来。叶梦心将唇膏放进离心机，转头时马尾差点甩到顾明城脸上：“因为这是最安全的运输方式——谁能想到每天补妆用的口红会是窃取生物信息的工具？”
离心机发出嗡鸣时，顾明城的对讲机突然炸响：“顾队！交通监控拍到张美玲往城东方向去了，就是那个失踪的网红经纪人！”
"拦住她！"顾明城抓起战术背心就往门外冲，突然刹住脚步回头，“叶法医，你…”
"知道啦，取证箱都拎好了。"叶梦心已经利落地套上防弹衣，马尾塞进一次性医用帽里，“林晶晶留守，周子皓跟我走——记得带上那个装奶茶的小冰箱，证物需要低温保存。”
警车呼啸着穿过早高峰的车流。叶梦心坐在副驾驶翻看刚同步到平板上的资料，顾明城单手打方向盘，另一只手往她嘴里塞了颗薄荷糖。
“提神，你昨晚又通宵了吧？”
"解剖室蟑螂都没你观察仔细。"叶梦心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，突然指着屏幕，“停！前面便利店！监控显示张美玲十分钟前在这里买过东西。”
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"网红爆款零食"的广告。叶梦心蹲在收银台前，用棉签采集卡槽缝隙里的碎屑：“她买了三包湿巾和…等等，这个购物小票上的条形码有问题。”
顾明城凑过来时，她正用紫外线笔照射小票边缘：“看这些荧光点，是微型二维码。便利店打印机根本打不出这种精度。”
"调监控！"顾明城对店员亮出证件，“要她结账时的特写。”
录像里，妆容精致的女人左手拿着湿巾，右手无名指戒指在扫码器上方停留了异常长的时间。叶梦心按下暂停键，放大戒指图案：“星海集团的波浪纹，和唇膏管上一模一样。”
她突然抓起收银台旁的促销唇膏，拧开底座对着阳光看："果然！这里面是空的，她刚才把戒指里的数据芯片转移到了这里。"叶梦心转头对顾明城眨眼，“顾队，要不要补个妆？”
顾明城黑着脸给她戴上蓝牙耳机：“各小组注意，嫌疑人可能通过化妆品专柜传递情报，重点排查商场…”
"不用了，"叶梦心指着马路对面突然启动的白色SUV，“她就在那辆车里！后座放着的可是星海集团最新款智能化妆箱——我昨天刚在美妆博主的开箱视频里见过。”
追逐战在早高峰的街道上演。白色SUV疯狂变道，叶梦心死死抓着车顶扶手，看着顾明城把警车开出了过山车的架势。
“右转！她要上高架！”
"坐稳！"顾明城猛打方向盘，警车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。后座的周子皓抱着取证箱滚到一边，眼镜歪在脸上：“叶老师…箱子里有蓖麻毒素样本啊！”
SUV突然急刹停在在建楼盘前。张美玲跳下车就往工地跑，高跟鞋在钢筋上打滑也顾不上。叶梦心追到三楼平台时，正好看见那女人把化妆箱扔向接应的黑衣人。
"小心！"顾明城扑过来把她按倒在水泥柱后。化妆箱在半空爆开，漫天飘散的化妆品粉末形成呛人的烟雾。叶梦心剧烈咳嗽着，仍不忘用证物袋接住几片飘落的粉饼碎块。
烟雾散去时，接应者早已不见踪影。张美玲瘫坐在未完工的墙体边，丝袜被钢筋划破，手里还攥着半支折断的口红。
"跑啊，怎么不跑了？"叶梦心用手帕擦着脸上的粉末，蹲下来与她平视，“星海集团给你多少钱，值得用牢饭换？”
张美玲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："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付什么…那些唇膏只是冰山一角。"她抹了把晕开的眼线，“他们收集的不只是面部数据，还有…”
破空声骤然响起。顾明城反应极快地把叶梦心拽到身后，但张美玲额头已经多了个血洞。远处塔吊上反光一闪，狙击手消失在钢筋森林中。
"该死！"顾明城对着对讲机怒吼，“封锁所有出入口！”
叶梦心已经跪在尸体旁，手指轻触张美玲紧握的拳头。掰开后，掌心用唇膏写着模糊的"仓库B13"。她抬头看向顾明城，发现他战术背心上沾着自己的粉底印。
“顾队，你看起来像刚参加完化妆舞会。”
"彼此彼此。"顾明城抹了把她脸上的灰，“你像刚从面粉厂逃出来的花猫。”
回到解剖室已是午后。叶梦心把采集到的粉末样本放进质谱仪，转身时差点撞上端着餐盒的顾明城。
"先吃饭。"他不由分说把她按在椅子上，“红烧排骨和油焖笋，食堂阿姨特意给你留的。”
叶梦心夹起一块排骨，突然用筷子尖挑出藏在肉块间的辣椒：“谋杀啊？明知道我不能吃辣。”
"我的错。"顾明城自然地把她餐盒里的辣椒都夹到自己碗里，“看资料太投入，忘了跟阿姨说。”
林晶晶咬着吸管飘过来：“顾队，上周扫黄收缴的嗨包里也发现星海集团的化妆品了，成分检测报告刚出来…”
"等等！"叶梦心突然摔下筷子扑向显微镜，"这些粉饼碎块里的反光物质不是云母粉，是纳米级硅晶体！"她快速调出数据库对比，“和上个月电信诈骗案里那个’AI换脸’设备用的材料完全一致！”
顾明城凑过来时，下巴几乎搁在她肩上：“所以星海集团在批量生产…”
"人脸数据采集器。"叶梦心接话，手指在键盘上飞舞，“张美玲掌心的仓库编号查到了，是星海集团在郊区的备用仓储中心。”
夜幕降临时，特警队的装甲车无声滑入仓库区。叶梦心跟在顾明城身后，夜视镜下所有货架都蒙着防尘布。掀开B13区的篷布时，整排货架上整齐码放着数百个"智能美容仪"包装盒。
"开箱。"顾明城对拆弹组点头。
防爆箱打开的瞬间，叶梦心倒吸一口冷气——每个盒子里都是精密的3D扫描装置，旁边数据线上挂着标签，写着不同网红的名字和采集日期。
"这里还有未发货的。"周子皓从最底层拖出个箱子，“收货方是…金三角地区的快递公司？”
叶梦心用镊子夹起箱底的发货单，紫外线灯下显现出附加的潦草笔记："‘第二批200套已验收，尾款等陈医生确认样品后支付’。"她猛地抬头，“陈明德！就是我们在天台追丢的那个司法鉴定中心副主任医师！”
仓库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顾明城一把将叶梦心护在身后，枪口对准声源方向。一只野猫从通风管跳下，碰倒了角落的清洁剂瓶子。
"放松，特警同志。"叶梦心戳戳他绷紧的肱二头肌，“你紧张得能夹碎核桃了。”
顾明城收起枪，却没松开握着她手腕的左手：“你刚才差点直接扑上去。”
"职业病，看见证据就兴奋。"叶梦心晃了晃手里的发货单，“这些设备如果流入黑市，足够伪造出上千人的生物识别信息。想想那些用面部识别支付的APP…”
对讲机突然响起林晶晶急促的声音：“顾队！交通部刚发现陈明德名下的车往码头方向去了！”
码头探照灯将集装箱区照得如同白昼。叶梦心跟着突击队潜入时，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。C区7号集装箱前，两个黑衣人正在搬运印有医疗器械标志的木箱。
"行动！"顾明城一声令下，特警如潮水般涌出。
混战中，叶梦心看见白大褂身影闪进集装箱缝隙。她毫不犹豫地追过去，却在拐角处被突然伸出的手拽住。陈明德冰冷的枪管抵住她太阳穴时，她闻到了熟悉的紫藤花香水味。
“叶法医，你和你父亲一样爱多管闲事。”
叶梦心瞳孔骤缩：“你认识我父亲？”
枪械上膛声在耳边炸响，但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。陈明德突然闷哼一声倒下，露出身后举着警棍的顾明城。他身后，林晶晶正用奶茶杯砸晕最后一个歹徒。
"珍珠奶茶，双倍珍珠。"林晶晶甩着发麻的手，“比催泪弹好用多了。”
押送陈明德的警车驶离后，叶梦心仍站在码头边缘发呆。顾明城默默走到她身旁，递过一杯热可可。
"他认识我爸爸。"叶梦心盯着漆黑的海面，“1998年缉毒案，我父母车祸…可能不是意外。”
顾明城的手轻轻覆上她肩膀：“我们会查清楚。”
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，叶梦心在证物室整理通宵。顾明城推门进来，手里拎着印有猪鼻子图案的早餐袋。
“生煎包和豆浆，趁热吃。”
叶梦心咬了口包子，突然指着电脑屏幕："看这个！陈明德手机恢复的通讯记录里，有个加密号码最近频繁联系星海集团安全主管。"她调出数据图谱，“通话时间点全在唇膏出货前后！”
顾明城凑近屏幕，鼻尖几乎碰到她耳廓：“这个号码的基站位置…”
"就在司法鉴定中心隔壁的养老院。"叶梦心转过脸，突然发现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。她下意识后仰，后脑勺却撞上了文件柜。
“嘶——”
"别动。"顾明城伸手揉她撞到的地方，声音突然放轻，“叶梦心，等这个案子结束…”
解剖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林晶晶风风火火闯进来：“叶老师！殡仪馆又送来具尸体，死者是星海集团公关部的…”
"知道了。"叶梦心迅速起身，马尾扫过顾明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，“游戏继续。”
走出门前，她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顾明城，悄悄把那张写着"仓库B13"的证物照片塞进了口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