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：倒影

爆炸残留的焦糊味在走廊蔓延。叶梦心攥着金属片刚要起身，轮椅残骸里突然传来震动——陈老僵硬的食指卡着部老式按键手机，屏幕显示「TL-37已激活」。
"是倒计时！"顾明城拽着叶梦心扑向安全通道。两人滚下楼梯的瞬间，病房里三十七个输液瓶同时爆裂，淡粉色液体在地面汇成樱花图案。
叶梦心趴在第三级台阶上举起金属片：“凹槽里的花瓣是染色的木槿，浸泡过苯巴比妥——和当年毒奶粉里的镇静剂成分相同。”
"但掺了新鲜人血。"顾明城用紫光灯扫过花瓣纹路，“凝血因子显示供血者正在服用抗排异药物，和移植中心的VIP名单对得上。”
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。林晶晶举着平板冲进来：“叶姐！机械信鸽翅膀上的润滑油，和王志刚指甲缝提取物…”
"是摩托车链条专用油。"叶梦心突然扯过平板放大图片，“全市用这款机油的，只有西郊那个改装车俱乐部。”
解剖室里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。周子皓抱着一摞档案撞开门："养老院保险柜里还有批物证！"最上方的照片滑落，1987年市立医院新生儿室的集体照上，三十七个襁褓都绣着樱花徽章。
叶梦心用镊子夹起照片边缘：“这个反光点…是单反相机镜头？当年有记者混进过产房？”
"《晨星晚报》1987年3月18日的头版。"顾明城点开档案系统，“题为《打拐行动救回三十七名婴儿》的报道里，配图正是…”
"正是本该保密的卧底行动。"叶梦心突然把照片塞进光谱仪，“PS检测显示图片被修改过，原始照片里有个穿警服的人抱着婴儿站在窗边——玻璃倒影里有台索尼M7摄像机，那款机器当年全市只有三台。”
林晶晶叼着棒棒糖举手："一台在电视台，一台在警局宣传科，还有台在…"她突然瞪大眼睛，“在苏小小直播间！她去年复古主题直播用过！”
解剖刀当啷掉在瓷砖上。叶梦心单脚蹦到物证柜前，扯出苏小小案的档案袋：“她美甲里的二战文物碎钻，切割工艺和警局荣誉墙的玻璃展柜一模一样！”
"上周警史馆失窃案。"顾明城警服袖口擦过她耳畔，手指点着现场照片，“被盗的就是当年报道打拐行动的记者奖章。”
冷藏柜突然发出蜂鸣。叶梦心拉开门的瞬间，二十七个物证袋雪片般飞出——每个都装着沾有奶粉残渣的樱花标本，标签显示来自不同年份的缉毒案。
"有人在帮我们拼图。"她抽出2001年的物证袋，“这包奶粉渣里混着罂粟壳粉末，和当年’美滋滋’奶粉中毒案…”
"受害者全是福利院儿童。"顾明城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，“你父亲侦破那起案子后，就被派去卧底了。”
法医室白炽灯管突然炸裂。叶梦心在玻璃雨中拽着顾明城躲进消毒间，手机电筒照亮他渗血的锁骨：“顾队该庆幸今天我穿的是胶底鞋。”
"更该庆幸的是这个。"顾明城从她发间摘下半片带编码的金属箔，「TL-37」的蚀刻纹路里嵌着微型芯片，“和移植中心器官运输箱的定位芯片同批次。”
"但被改装过。"叶梦心对着光源转动金属箔，“表面镀层是殡仪馆骨灰盒专用防腐材料——王建国上个月采购了二十七个。”
物证室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。两人持枪突入时，只见周子皓正手忙脚乱扶起证物架：“叶老师！养老院送来的保险柜里还有盒录像带！”
雪花屏跳动五秒后，画面浮现出1987年的市立医院。穿警服的男人正将婴儿递给护士，转身时警号在镜头前一晃而过——正是叶梦心父亲叶卫国的编号。
"暂停！"叶梦心突然扑到屏幕前，“父亲右手拿着警用保温杯，杯底的樱花贴纸和TL-37心脏罐上的…”
"是同一批次防伪标识。"顾明城放大治安局后勤采购记录，“2005年前警用物资都由’华盛商贸’供应，而该公司法人代表是王志刚表弟。”
解剖室陷入死寂。叶梦心突然扯开领口，露出锁骨下方的月牙疤痕：“这是我六岁被结案报告烫伤的形状，和TL-37心脏罐的标签缺口…”
"完全吻合。"顾明城的手指悬在疤痕上方又缩回，“对方在还原所有与你相关的物证。”
警用终端突然响起刺耳警报。林晶晶发来的监控截图里，改装车俱乐部的老板正将摄像机交给戴棒球帽的男人——那人虎口处的月牙疤痕在镜头下泛着青紫。
"叶姐，这疤痕特征和你…"林晶晶的声音被爆炸声打断。
"是调虎离山！"叶梦心抓起车钥匙，“对方真正目标是…”
"你爷爷的疗养病房！"顾明城已经撞开安全通道门。
夜色中的疗养院灯火通明。叶梦心踹开病房门的刹那，爷爷的轮椅正对着窗外月光，枯瘦的手指在窗玻璃上画出个完整警徽。
"小心…倒影…"老人嘶哑的嗓音混着药味。
叶梦心猛地回头，整面墙的玻璃陈列柜突然爆裂。飞溅的玻璃碴中，三十七张老照片的碎片如雪纷飞，每片都映出不同角度的樱花纹身。
顾明城将她扑倒在病床下的瞬间，天花板坠落的老式摄像机砸在轮椅前。取景器里缓缓升起张泛黄的字条：「最后一个游戏开始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