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：时光胶囊

暴雨冲刷着建筑工地的黄色警戒带，叶梦心蹲在泥浆四溢的基坑边缘，乳胶手套沾满铁锈。陶罐碎片在物证灯下泛着诡异釉光，二十年前的《临港日报》被混凝土包裹成化石，头条标题"CX专案组破获特大案件"的铅字正在渗血。
"叶老师！"实习生周子皓抱着金属探测仪踉跄跑来，安全帽歪成滑稽角度，“地下五米又发现混凝土块，形状像……像棺材？”
叶梦心用解剖刀挑开报纸残片，突然僵住——泛黄照片上父亲年轻的脸被血渍浸染，肩章编号CX0923在闪光灯下若隐若现。她摸出手机连拍十张不同滤镜，顺手把照片设成顾明城的来电背景。
"给文物局打电话。"她突然把镊子插进土层，“这罐子底下压着半截警用皮带扣，九八年配发的款式。”
顾明城拎着两杯热姜茶跨过警戒线时，正撞见叶梦心对着混凝土块哼《月光曲》。他弯腰递过纸杯，警徽擦过她沾着泥点的鼻尖：“叶法医的死亡重金属音乐会需要暖场嘉宾吗？”
"需要个会打洞的土拨鼠。"她接过姜茶啜饮，舌尖被烫得发麻，"看这混凝土配比，应该是九八年市政工程标准。"突然用解剖刀敲击表面，“空腔结构，回声频率2.5赫兹——里面藏着金属箱。”
挖掘机铲斗掀起的土块里，锈迹斑斑的保险箱锁孔插着半截警用钢笔。叶梦心戴上护目镜：“顾队，你爸当年是不是也有支英雄牌钢笔？”
"我爸是左撇子。"顾明城用证物袋装起钢笔，“但这个握笔凹痕在右侧。”
物证科的白炽灯亮如正午，叶梦心将混凝土切片放进光谱仪。林晶晶举着平板撞进来，水晶指甲在门框刮出火星：“叶姐！旧报纸油墨检测出两种血型，除了骸骨主人还有O型……和顾队父亲当年的执勤记录吻合！”
"建议查查九八年六月暴雨记录。"叶梦心突然举起放大镜，“看这些混凝土气孔分布，是在暴雨中紧急浇筑形成的。”
顾明城的手机突然震动，老局长的语音消息炸响整个科室：“明城，当年CX专案组结案报告少了两页！”
暴雨在凌晨三点转为冰雹。叶梦心蜷在痕检科沙发翻看父亲的工作笔记，突然发现某页被折成纸飞机形状。泛黄字迹写着"7.15暴雨，西郊植物园紫藤苗异常枯萎"，日期正是保险箱浇筑当日。
"顾队！"她踹开刑侦办公室的门，“我要去植物园挖紫藤！”
顾明城从案卷堆里抬头，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：“现在？”
"现在。"她甩出父亲笔记，“你爸当年在植物园执勤记录有六小时空白，而那天恰好运进二十吨混凝土。”
两人在暴雨中撞开植物园工具房，铁锹碰撞声惊起夜枭。叶梦心突然踩到松软土块，安全帽上的探照灯照亮满地变异紫藤——根系缠绕着半截警用对讲机，频道旋钮定格在CX频段。
"比《鬼吹灯》刺激吧？"她用手铐当洛阳铲，“建议下次团建改盗墓主题。”
顾明城挖出密封铁盒时，东方既白。叶梦心用解剖刀撬开盒盖，霉味裹着两张泛黄证件照扑面而来——父亲与顾父在紫藤花架下的合影，背景里戴鸭舌帽的男人后颈处，矢车菊胎记正在渗血。
"王德发，九八年水泥厂会计。"顾明城擦去照片背面字迹，“上个月保外就医途中失踪。”
物证科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。两人冲进去时，老杨正对着冒烟的培养皿发抖：“紫藤根系检测出九八年禁用的有机磷农药！和当年环保局数据完全不符！”
叶梦心把数据投屏到全市地图：“看这些变异紫藤分布点，连起来是不是CX0923的摩斯密码？”
暴雨再度倾盆时，叶梦心在解剖室拼凑骸骨模型。顾明城带着宵夜推开门，正撞见她用颅骨当打击乐器：“叶法医的死亡交响乐需要外卖赞助吗？”
"需要个会背元素周期表的。"她举起肱骨，“这具骸骨的锶元素含量超标十倍，死者生前至少喝过五年污染地下水。”
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王德发儿子颤抖的脊背。叶梦心把热可可推过去：“你父亲每月往家里寄紫藤花苗，其实是在标记污染扩散范围吧？”
青年突然扯开衣领，锁骨处的CX0923刺青渗着组织液："他们在我爸心脏装了这个！"X光片显示心脏起搏器上蚀刻着市政徽章编码。
结案发布会当天，叶梦心在更衣室发现顾明城送的防毒面具，滤芯里塞着棒棒糖和字条："致盲风险：糖分超标。"她笑着把字条夹进父亲笔记，突然摸到内页夹层的老照片——五岁生日那天，穿警服的小男孩正把紫藤花戴在她耳边。
暴雨初歇的植物园里，新栽的紫藤花苗抽出嫩芽。叶梦心把旧警徽埋进父亲最爱的花架下，转身时撞进顾明城怀里。他手里握着从铁盒找到的胶卷底片，二十年前的真相正在显影液中舒展脉络。
"顾队，"她突然抢过他的警务通，“这张自拍当屏保怎么样？”
城市灯火次第亮起时，新的警情通报划过屏幕。叶梦心对着痕检照片皱眉——某化工厂排污口发现裹着混凝土的执法记录仪，镜头里晃过半枚矢车菊胎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