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：血色矢车菊

直升机桨叶搅碎的雨珠还在睫毛上颤动，叶梦心攥着紫藤花瓣的手被顾明城强行掰开。医用橡胶手套裂开细纹，露出的指尖正往战术腰带上的解剖刀柄摸索。
"疗养院监控显示爷爷的病房有五分钟信号屏蔽。"顾明城用战术手电照亮她沾着泥水的脸，“但老爷子把呼吸面罩改造成了报警器——刚才护士站收到摩斯电码求救信号。”
叶梦心猛地抬头，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进防弹衣领口：“SOS后面是不是跟了CX09？”
“你怎么…”
"爷爷教我的儿童节暗号。"她甩开搀扶的手往机舱外冲，作战靴踏在湿滑的金属舷梯上发出刺耳摩擦声，“CX是二十年前他与父亲共事的旧案编号！”
市局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因爆炸受损，忽明忽暗的光线下，叶梦心正用解剖刀撬开证物室第三排储物柜。林晶晶举着紫外线灯的手在抖：“叶姐，这不合流程…”
"流程能把我爷爷从重症监护室变出来吗？"金属柜门弹开的瞬间，泛黄的卷宗袋砸在地面扬起灰尘。叶梦心跪坐在应急通道标志的绿光里，指尖抚过封皮上褪色的"CX0923"钢印。
顾明城举着咖啡杯出现在拐角，藏蓝衬衫领口沾着泥点：“二十年前九月二十三日，临港市发生连环失踪案，六名儿童在紫藤花展期间…”
"在植物园失踪，次年春天陆续发现尸体。"叶梦心展开现场照片，被马赛克覆盖的小手上戴着银色铃铛，“当年专案组里有我父亲和杨启明。”
"杨叔？"顾明城蹲下身时碰到她发烫的手背，“那个说知道你父亲子弹下落的退休刑警？”
解剖刀突然横在两人之间，刀尖挑着张泛黄的工作证复印件。照片上的年轻警察眉目英挺，胸前警号被红笔重重圈出：“我父亲警服第二颗纽扣永远系错位置，但这张照片…”
"纽扣是正确的。"顾明城摸出随身携带的物证袋，“与三年前重启调查时发现的矛盾点吻合。”
法医实验室的排气扇发出蜂鸣。叶梦心将紫藤花瓣铺满解剖台，忽然抓起镊子夹住其中一片：“看这个锯齿状边缘！”
林晶晶的丸子头差点撞到显微镜：“被人工修剪过？”
"是咬痕。"叶梦心将花瓣放进比对仪，“齿模数据库里有匹配记录吗？”
"王海涛的假牙模型！"周子皓突然从外卖盒里抬头，酸辣粉汤汁溅到键盘，“他去年因纵火案被捕时做过齿科记录！”
顾明城扯松领带的手顿了顿：“但王海涛此刻应该躺在重症监护室。”
解剖室的门被猛力推开，值班法医举着平板冲进来：“半小时前有辆救护车从市立医院出发，但GPS信号消失在…”
"西郊植物园后山。"叶梦心抓起战术腰带，“建议顾队换双防滑靴——毕竟言情小说里没有踩到苔藓滑倒的男主角。”
暴雨将盘山公路冲刷成泥河。叶梦心扒着警车车窗数掠过的高压电塔，忽然拽住顾明城正要按对讲机的手：“停车！”
刺耳的刹车声中，她跳进及膝的泥水里，白大褂瞬间变成迷彩服。顾明城举着强光手电追来时，看见她正用解剖刀拨开路边的矢车菊丛。
"车轮印。"刀尖挑起片沾着机油的叶子，“救护车在这里急转弯，但GPS显示直行路段畅通——司机在躲避什么。”
林晶晶举着热成像仪的手在抖：“三百米外有热源！两个成年人，四个…”
"儿童体温。"叶梦心已经钻进灌木丛，“三十五到三十六度，处于低温症临界值。”
顾明城按住她要去摸战术手电的手：“对方可能有夜视装备。”
"所以需要这个。"她突然扬手抛出个玻璃瓶，荧光试剂在雨中炸开幽蓝光晕。六道矮小身影在光芒中显现，手腕上的银色铃铛随颤抖发出细响。
"带孩子们撤回公路。"顾明城把配枪塞进她掌心，“我去追…”
"你左我右。"叶梦心闪身躲过飞来的石块，解剖刀钉入树干时擦出火星，“王海涛左腿有陈旧性骨折，跑不过三分钟。”
废弃教堂的彩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。叶梦心踹开腐朽的木门时，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从告解室传来。王海涛的假牙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，手里握着的却不是引爆器，而是支录音笔。
“叶法医，你父亲当年…”
解剖刀擦着他耳畔钉入十字架，刀柄缠着的紫藤花标本簌簌掉落。叶梦心踩住他颤抖的膝盖：“建议王先生先关心自己的半月板。”
顾明城破窗而入的瞬间，录音笔里的电流杂音突然变成清晰人声：“0923案件所有遇难者遗体火化记录都是伪造的，他们的器官…”
惊雷劈断教堂尖顶时，叶梦心扑倒顾明城的动作慢了一帧。燃烧的横梁擦过她后背，将白大褂烧出焦痕。王海涛的惨叫被坍塌声淹没前，她看见那支录音笔滚进告解室的暗格。
市局天台的晨光刺破云层。叶梦心缠着绷带的手正把紫藤花瓣拼成扇形，忽然用镊子夹住其中一片：“齿痕比对结果出来了？”
"和王海涛完全吻合。"林晶晶把报告拍在咖啡杯旁，“但他在重症监护室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。”
顾明城拎着早餐袋推开安全门：“护士站的监控显示，昨晚有戴蛇形戒指的女人冒充护工进入病房。”
叶梦心突然把紫藤花标本按在卫星地图上：“所有案发地连起来，像不像矢车菊花瓣？”
"以植物园为花心，五起失踪案为花瓣。"顾明城用红笔圈出坐标，“但第六个点…”
"在这里。"叶梦心的解剖刀尖戳中疗养院位置，“该给爷爷换家安保更好的医院了。”
当夜的风裹着消毒水味涌进ICU病房。叶梦心调整呼吸面罩的手突然顿住——爷爷布满针眼的手背正在床单上划动，指尖渗出紫藤花汁液般的淡紫色液体。
"CX…09…"老人浑浊的瞳孔映出天花板监控的红点。
叶梦心弯腰佯装整理被角，嘴唇几乎贴到他耳畔：“爷爷，我找到爸爸的警号牌了。”
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她腕表，在金属表盘划出三道刻痕。叶梦心凝视着那道形似箭头的标记，忽然抓起床头柜上的苹果，果皮下赫然露出微型窃听器。
"顾明城！"她转身时战术腰带撞翻输液架，“给我准备两公斤鲁米诺试剂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