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：暗巷蝶影

爆炸的余波震得耳膜嗡嗡作响，叶梦心攥着被火星燎出焦痕的防护服，指尖还残留着顾明城后背渗出的血腥气。消防水枪喷出的水雾与紫色烟雾纠缠升腾，在晨光里织成诡异的薄纱。
"叶法医是打算用眼神灭火？"顾明城单手撑着烧变形的车厢板，防弹背心裂口处露出渗血的纱布，“劳驾搭把手，我卡在这破铁皮里半小时了。”
叶梦心抬脚踹开扭曲的金属板，顺手把止血钳拍在他渗血的肩头："建议顾队下次把言情小说换成《消防逃生手册》。"她弯腰拾起半截烧焦的文件，突然用镊子夹住从灰烬里窜出的白鼠，“嚯，这耗子尾巴上还绑着微型摄像头。”
林晶晶抱着证物箱跌跌撞撞跑来，丸子头被熏成灰扑扑的毛球：“运输车登记在城南医疗废物处理公司名下！他们上个月刚中标市医院的胎盘处置项目！”
"胎盘…"叶梦心突然扯开烧剩的包装箱，医用密封袋里渗出淡黄色液体，"这些可不是普通医疗垃圾。"她举起试管对着朝阳晃动，“每个袋子里都混着妊娠十二周以上的胚胎组织，浸泡液含高浓度氯化钠——黑市美容院最喜欢用这种’原料’做胎盘素。”
顾明城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刺啦声，辖区派出所民警的声音混着杂音传来：“顾队！春熙路后巷发现女尸，死者是医美机构合伙人，后颈皮肤被完整剥离！”
警戒线外围观的晨练大爷举着煎饼果子手舞足蹈："我亲眼看见的！那姑娘背后突然飞出群蓝蝴蝶，扑棱棱就剩个血窟窿！"旁边挎菜篮的大妈猛拍大腿：“可不是！跟去年城中村狐仙剥皮案一模一样！”
叶梦心蹲在尸体旁，解剖刀尖轻挑死者残留的衣料："仿香奈儿粗花呢，线头里掺着银色亮片——和直播坠楼案林娜娜指甲缝里的成分一致。"她突然用棉签擦拭死者耳后，“顾队，麻烦闻一下。”
顾明城下意识俯身，鼻尖差点撞上她晃动的马尾：“叶法医，我不是警犬。”
"但你是刑侦支队唯一抽软中华的人。"叶梦心把棉签举到他眼前，"死者皮肤残留的尼古丁含量是普通吸烟者的三倍，混合着…"她突然凑近他领口嗅了嗅，“你今早喝的美式咖啡味。”
顾明城后退半步撞上警戒桩，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：“这是命案现场不是气味博览会！”
痕检科新来的实习生噗嗤笑出声，被林晶晶一肘子怼在肋下。叶梦心已经利落地将尸体翻面，露出血肉模糊的后颈："创面边缘呈锯齿状，凶器是带倒刺的解剖级刀具。但真正致命的是…"她突然掰开死者紧攥的右手，“掌心的针孔，直接刺穿劳宫穴导致心脏骤停。”
物证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，屏幕亮起"胎盘到货"的提示。顾明城戴着手套划开界面，加密聊天记录里跳动着交易信息：“今晚十点，老码头3号仓，带足现金验货。”
暴雨将至的夜色里，叶梦心把夜视仪往战术背心里塞的动作被顾明城制止。"你留在指挥车。"他调整着狙击枪背带，“对方可能有重武器。”
"顾队是不是忘了上周谁帮你从炸鸡盒里拆出窃听器？"叶梦心把爷爷给的旧警徽别在领口，“再说，没有法医在场，你们连胎盘和猪腰子都分不清。”
集装箱阴影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，叶梦心贴着冷硬的铁皮挪动，突然被顾明城拽进怀里。子弹擦着发梢嵌入集装箱的闷响中，她清晰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。
"东南方向十点钟，通风管。"她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比口型。顾明城抬手两枪点射，重物坠地的声响惊起码头鱼群的扑腾。
掀开通风管盖子的瞬间，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。叶梦心用手电筒扫过成排的玻璃罐，突然笑出声：“顾队快看！这胎盘泡酒里还插着人参，犯罪分子挺讲究养生啊。”
突袭行动收网时，叶梦心在账本最后一页发现枚蓝蝴蝶书签。顾明城举起紫外线灯照射，翅膀纹路逐渐显现出人体血管分布图：“和死者后颈伤口形状完全吻合。”
"不是简单的报复杀人。"叶梦心对着灯光转动书签，“你们看蝴蝶触须，是用针灸银丝绕成的——凶手具备专业医学知识，并且对人体美学有病态追求。”
案情分析会的白板上，叶梦心用红笔圈出三个关键词：胎盘素、蓝蝴蝶、针灸银丝。林晶晶咬着笔帽嘟囔：“最近医美事故挺多的，上周还有个姑娘线雕后面部神经坏死…”
"你说什么？"叶梦心突然夺过她手里的案卷，“那个线雕事故死者是不是叫陈美琳？”
投影仪亮起的瞬间，会议室响起整齐的抽气声。陈美琳尸检照片显示，她太阳穴处有五个排列成花瓣状的针孔，与码头死者掌心的伤口如出一辙。
"马上联系卫健委调取近三年医美事故档案！"顾明城扯松领带，“重点查非法行医和医疗器械走私案。”
暴雨冲刷着市局证物室窗户，叶梦心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。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她手抖，培养皿里的组织样本差点泼在裤子上。
"小叶啊，你上次送检的胚胎浸泡液…"理化检验科主任的声音带着颤音，“里面检出高浓度米非司酮，这玩意在黑市被称作’后悔药’，但配方明显被改良过！”
叶梦心猛地起身撞翻椅子：“改良方向？”
"混合米索前列醇和氯化钠，可以造成子宫内壁永久性损伤。"主任压低声音，“更可怕的是，我们在溶液里发现某种诱导细胞记忆的活性成分…”
窗外炸响的惊雷中，叶梦心突然想起什么，抓起车钥匙就往停尸房跑。冷气扑面而来的瞬间，她扯开直播坠楼案死者林娜娜的裹尸布，手术刀精准划开下腹部旧疤痕。
"果然！"她对着闻讯赶来的顾明城举起镊子，“林娜娜做过五次人流手术，子宫壁薄得像层纸。但最后一次手术记录显示妊娠八周，这个疤痕却是十六周以上的愈合形态！”
顾明城皱眉翻看病历复印件：“医院记录显示她去年确实在妇科住院…”
"但住院期间她正在影视基地拍古装戏。"叶梦心调出场记表，“吊威亚的照片显示小腹平坦，除非她怀的是哪吒。”
晨光刺破云层时，禁毒支队传来消息。陈锋胡子拉碴地闯进会议室，手里举着泡面叉子当教鞭：“黑市流通的新型堕胎药外包装印着蓝蝴蝶，成分和你们送检的溶液一致！”
叶梦心突然把三份尸检报告拍在桌上："林娜娜、码头死者张丽、线雕案陈美琳——都曾在同一家私人诊所做过修复手术。"她指尖划过电子地图，“以诊所为圆心，三公里范围内有全市三分之一的娱乐场所。”
顾明城转着钢笔的手突然顿住：“我记得林娜娜最后直播时，背景音里有《夜来香》的旋律…”
"那是金凤凰夜总会的主题曲！"林晶晶兴奋地拍桌子，“上周扫黄打非办刚端了他们地下室！”
伪装成陪酒女混进夜总会时，叶梦心被亮片裙的肩带勒得喘不过气。顾明城扮成暴发户的模样让她差点笑场：“顾队这大金链子，是在楼下两元店批发的？”
"别乱摸。"他拍开她伸向自己假啤酒肚的手，“里头藏着窃听器呢。”
包厢门开的瞬间，浓烈的香水味裹着《夜来香》的旋律涌进来。妈咪带着七八个姑娘鱼贯而入，叶梦心突然盯着最后面的清秀女孩：“你耳后怎么有输液贴？”
女孩惊慌掩住脖子的动作慢了半拍，叶梦心已经掀开创可贴，露出未愈合的针孔：“促排卵针？你们这还提供试管婴儿服务？”
场面大乱时，顾明城护着她撞进后台仓库。成箱的保健品堆里混着注射用绒毛膜促性腺激素，叶梦心刚举起手机拍照，头顶突然传来卷帘门启动的声响。
"小心！"顾明城搂着她滚进货架缝隙，掉落的纸箱擦着后背砸在地上。黑暗中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，叶梦心突然轻笑：“顾队，你假发歪了。”
突击审讯持续到后半夜，叶梦心咬着奶茶吸管看监控录像。突然，她按下暂停键：“这个送货员的手！放大虎口位置！”
画面中戴手套的男人正在搬运纸箱，虎口处隐约可见蜈蚣状疤痕。顾明城夺过鼠标连击：“和直播坠楼案视频里那只手一模一样！”
抓捕行动在城郊结合部的物流园展开。叶梦心蹲在货车底盘下举着紫外线灯，突然朝对讲机喊：“货箱夹层！”
破拆开的夹层里，成捆的蓝蝴蝶书签与胚胎浸泡液码放整齐。顾明城扯下嫌疑人头套时愣住：“你不是三年前那起医疗事故被告的律师吗？”
叶梦心用镊子夹起他衬衫领口的银丝：“针灸用的？要不要我帮你扎个笑穴？”
审讯室里，男人阴鸷的眼神扫过叶梦心胸前的旧警徽："叶法医知道为什么选择蓝蝴蝶吗？"他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，“因为雌蝶交配后会吃掉雄蝶，就像那些贪婪的女人，用青春美貌吞噬男人的血肉…”
"建议你少看点动物世界。"叶梦心把尸检照片拍在桌上，“你给陈美琳注射的非法填充物导致她面部坏死时，怎么没想到蝴蝶破茧需要蜕皮？”
案情通报会当天，叶梦心在更衣室撞见顾明城对着镜子调整领带。她顺手帮他捋平翘起的衣领：“顾队今天人模狗样的，要上台领奖？”
"是给某位女侠当陪衬。"顾明城突然握住她手腕，“你后腰的淤青该换药了。”
叶梦心反手将云南白药拍在他胸口："管好你的假啤酒肚吧。"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下巴，没看见身后人唇角扬起的弧度。
庆功宴上，林晶晶抱着果汁杯傻笑："你们看见周子皓抓人时的样子没？直接扑上去用证物袋套嫌疑人脑袋…"被点名的实习生红着脸往她盘子里夹虾饺，油渍在餐巾纸上晕出心形。
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喧闹，叶梦心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皱眉。接通瞬间，法医室值班员的尖叫穿透鼓膜：“叶老师！冷柜里那个美容院死者…尸体后背长出蓝色纹路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