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：倒影里的毒

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尸体坐起的瞬间爆出火花，叶梦心抄起消毒液喷雾对准冷藏柜：“周子皓！把除颤仪调成录像模式！”
实习生手抖得像帕金森，镜头里王家幼子青白的指尖正抽搐着划过不锈钢台面。叶梦心突然扯下橡胶手套，食指按在尸体后腰纹身上：“放大这里！”
紫藤花纹的脉络里渗出淡紫色液体，林晶晶举着光谱仪冲过来时差点撞翻解剖台：“叶姐！是改良型芬太尼！遇到体温会自动挥发…”
"所以刚才尸体痉挛是因为冰柜温度回升。"叶梦心用棉签蘸取液体，"这纹身至少存在五年以上，但药物注射是新伤口。"她突然掰开尸体口腔，“臼齿填充物有撬动痕迹！”
顾明城戴着乳胶手套摸出密封袋："王家灭门案卷宗里提到，王太太是牙科诊所护士。"他举起X光片，“死者右下颌骨有金属残留物，和我们在直播坠楼案现场发现的耳环材质一致。”
解剖室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得林晶晶蹦上操作台。禁毒队长陈锋拎着证物箱进来，胡茬上还沾着泡面碎：“西郊植物园的紫藤花标本检测出致幻生物碱，和赵振南案…”
"和王家纹身里的药物成分相同。"叶梦心把三份检测报告拍在灯箱上，“现在串联点出现了——所有案件都指向二十年前的医疗废物走私案。”
顾明城的钢笔在玻璃台面敲出节奏：“王太太工作的诊所在2003年涉嫌非法处理医疗垃圾，当时办案民警是…”
"我爷爷。"叶梦心突然抓起车钥匙，“林晶晶跟我去证物库，周子皓通知痕检科准备开棺验尸！”
暴雨冲刷着市局地下车库，叶梦心甩方向盘的动作让副驾驶的痕检员撞上车窗。林晶晶捂着额头哀嚎：“叶姐你开车怎么比尸检还凶残！”
"去年警用驾驶考核我甩了顾队三个弯道。"叶梦心漂移入库时瞥见后视镜里的银色本田，“记下车牌号临A3T658，这辆车从植物园开始跟了我们四个路口。”
证物库里泛着霉味的纸箱堆到天花板，叶梦心翻出2003年卷宗时扬起一片灰尘。"找到了！"林晶晶举着发黄的照片，“当年查封诊所时，有个实习生突然失踪…”
照片边缘露出半张年轻女人的脸，耳垂挂着紫藤花形状的银饰。叶梦心用手机扫描放大，突然抓起对讲机：“顾队！查查王太太婚前是不是改过名！”
暴雨砸在验尸房铁门上的声响像催命鼓点。叶梦心掀开王家夫妇的裹尸布，手术刀精准切入王先生胃部：“果然有未消化的杨桃——他对杨桃过敏，最后一餐却吃了整整一盘。”
"强迫进食…"顾明城翻看尸检照片，“和直播坠楼案死者林娜娜身上的挟持伤手法相似。”
冷藏柜突然发出异响，叶梦心跳上操作台的动作比林晶晶的尖叫还快。她扯开电箱外壳，用止血钳夹出正在冒烟的窃听器：“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。”
陈锋踹门进来时带进一股泡面味："交通监控拍到银色本田往码头去了！车里人戴着…"他突然盯着叶梦心手里的窃听器，“这型号是十年前缉毒行动缴获的批次！”
暴雨中的码头像被泼了墨，叶梦心把夜视仪往头上套的动作被顾明城按住。"你留在指挥车。"他甩开防弹衣，“对方可能有…”
"可能有我爷爷当年办的案子相关人员。"叶梦心掏出爷爷给的旧警徽别在领口，“二十年前他放走了一个卧底，警徽编号CX990417。”
缉毒警的探照灯撕破雨幕时，叶梦心正蹲在集装箱阴影里采集车辙印。泥水里的紫色花瓣黏在采样袋上，她突然按住耳麦：“陈队！货轮第三层冷藏柜！”
破门而入的瞬间，叶梦心被浓烈的紫藤花香呛出眼泪。成排的玻璃罐里漂浮着人体组织，最深处的手术台上，与王家幼子容貌相似的男人正在抽搐。
"活的！"林晶晶的声波攻击差点震碎试管。叶梦心扑过去按住男人暴起的青筋，指尖触到后腰尚未愈合的纹身伤口：“是王家失踪的大儿子！快拿镇静剂！”
急救车鸣笛声中，顾明城按住叶梦心流血的手腕：“你刚才故意激怒对方好让狙击手定位？”
"不然呢？"叶梦心甩开他的手舔掉虎口血迹，“难道要学电视剧里喊’你有权保持沉默’？”
市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两张相似的脸。叶梦心把奶茶吸管咬成锯齿状：“双胞胎兄弟，王家对外宣称大儿子夭折，实际是被诊所偷走试药。”
林晶晶举着亲子鉴定报告冲进来：“王太太血液里检出二十年陈酿的致幻剂！她给丈夫下药导致过敏死亡，又胁迫小儿子…”
"不是胁迫。"叶梦心调出死者手机恢复的聊天记录，"小儿子发现母亲秘密后主动参与，想用直播坠楼案转移视线。"她突然放大某条语音消息的背景音，“听这个救护车鸣笛频率——是城中村私人诊所的非法救护车！”
暴雨夜突袭诊所时，叶梦心在手术室抽屉里翻出发黄的病历本。1998年的孕妇登记表上，王太太的照片旁贴着紫藤花贴纸，接诊医生签名龙飞凤舞写着"赵振南"。
"赵医生对双胞胎有特殊执念。"顾明城举起搜查令，“二十年前他开始用紫藤花碱控制孕妇，那些孩子长大后都成了完美受体。”
叶梦心用镊子夹起半枚银耳环："直播坠楼案的林娜娜是他选中的新容器。"她突然对着灯光转动耳环，“看内侧的划痕，是长期用摩斯密码通讯留下的。”
痕检科破译出的坐标指向植物园温室。叶梦心踹开藤蔓缠绕的铁门时，紫藤花架下正在举行诡异的茶会。三个与赵振南容貌相似的男人同时转头，手里茶杯盛着淡紫色液体。
"克隆把戏。"顾明城亮出手铐，“查清楚了，是整容加催眠控制。”
叶梦心却盯着茶具上的花纹："景德镇2003年绝版青花瓷，当年走私案失踪的那批货。"她突然掀翻茶桌，“赵医生，你扮死人上瘾了？”
盆栽后的暗门弹开时，八十岁的赵振南正在给自己注射。叶梦心踢飞针管的动作惊起满室飞鸟，笼子里几十只白文鸟脚环上都刻着CX编号。
"当年诊所大火…"老头嘶哑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，“叶警官放我走时说过，罪恶会开出最美的花。”
叶梦心举起爷爷的旧警徽："所以他用二十年等你结出罪证的花苞。"她突然扯开赵振南的衣领，锁骨处的陈旧针孔排列成紫藤花形状，“这些试药痕迹，足够你在监狱开个画展了。”
押送车驶离时，叶梦心在温室角落发现本泛黄的相册。1998年的合照里，爷爷搂着穿白大褂的赵振南，背后是"医疗支援先进集体"锦旗。
"当年扫黑除恶专项组需要医疗线人。"顾明城递过解密档案，“你爷爷的选择没有错。”
叶梦心把相册扔进证物箱："但他不该瞒着我爸妈车祸真相。"她突然举起档案页，“交通科最新报告显示，我父母刹车线是被医用剪刀剪断的。”
暴雨初歇的晨曦中，叶梦心蹲在痕检科门口拼照片碎片。林晶晶抱着零食蹭过来时，发现她在拼1998年医疗队大合照——赵振南背后的女护士，戴着那枚紫藤花耳环。
“这是…王太太？”
"不。"叶梦心把最后一块碎片按上，“是城中村诊所失踪的护士长，顾队父亲的初恋女友。”
阳光突然刺破云层，顾明城站在走廊尽头，手里捏着父亲遗留的怀表。表盘背面刻着的紫藤花，与所有案发现场的纹身如出一辙。
"要下雨了。"叶梦心把奶茶空瓶投进垃圾桶，“顾队，禁毒局刚送来二十年前的医疗废物样本…”
她的话被爆炸声掀翻在空气里。市局停车场腾起紫色烟雾，证物科值班员咳嗽着跑出来：“有人炸了医疗废物运输车！”
叶梦心冲进火场时，顾明城抓了把消防斧紧随其后。燃烧的车厢里，成箱的紫藤花标本正在释放致幻气体。她撕开防护服裹住关键证物，转身时看见顾明城正用斧头劈开锁住的铁箱。
"小心！"两人同时扑倒对方，气浪掀翻的瞬间，叶梦心听见自己肋骨撞在对方防弹背心上的闷响。四溅的火星里，顾明城的手护住她后脑勺，掌心的温度烫过耳垂。
"叶法医，"他声音带着笑，“你心跳频率超过尸检时的室颤波了。”
"顾队，"叶梦心摸到他后背扎进的铁片，“你防弹衣里藏的言情小说掉出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