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：阵眼

林深望着掌心的荧光碎成星屑，救护车刺目的红蓝光划破晨雾。姜小满被抬上担架时，后颈的槐树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，青灰色的树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"她需要隔离观察。"校医老陈拦住试图上车的林深，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攥紧的银锁，"这种症状像是…"话音未落，担架上的姜小满突然剧烈抽搐，校服领口钻出细小的槐树枝，嫩绿的叶片上布满暗红血丝。
林深摸到银锁边缘的刻痕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树洞里的青铜灯。正要开口询问，老陈突然按住他肩膀："听说你是林素衣的孙子？"藏在白大褂里的铜钱串发出轻响，“今晚十点，旧教工楼见。”
午后的旧教工楼泛着潮气，林深在204宿舍发现姜小满留下的桃木棍。棍身裂缝里卡着半张符纸，朱砂绘制的"敕"字被树汁染成青黑色。当他用银锁触碰符纸，锁芯突然弹开，露出夹层里的老照片——穿藏青旗袍的女人站在槐树下，手里捧着盏青铜灯。
"这是我奶奶。“林深摩挲着照片背面褪色的"癸未年立秋”，突然听到窗外传来细碎的铃铛声。姜小满的五帝钱手链挂在槐树枝头，铜钱表面结着层晶莹的树胶。
夜色渐浓时，老陈提着煤油灯出现在铁门前。他的白大褂沾满槐树汁，铜钱串在腰间缠成八卦形状："你奶奶当年在锅炉房留了东西。"钥匙转动时带出铁锈味，“姜雪出事前，每周三都会来这间屋子。”
204宿舍的霉味里混着檀香，林深注意到墙纸裂缝里嵌着槐树叶。老陈掀开床板，露出刻满符咒的水泥地："这是往生阵的阵眼，当年你奶奶用自己…"煤油灯突然爆出火星，墙角的槐树根突然蠕动起来。
"快走！"老陈扯断铜钱串撒向树根，青铜钱币触地即燃。林深在火光中看到树根表面浮现人脸，正是白天姜小满后颈的槐树纹路。两人退到走廊时，整面墙突然渗出粘稠的树汁，在月光下凝聚成苏晚晴的轮廓。
"她在指路。"老陈的煤油灯照亮楼梯转角，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个向下延伸的台阶。青苔覆盖的台阶上留着新鲜的血脚印，尺寸与姜小满的球鞋吻合。
地下室的铁门挂着青铜锁，锁眼插着半截桃木钉。林深用银锁撬动时，听到门后传来翻书声。推开门瞬间，霉味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——三十六个玻璃罐浸泡在树汁里，每个罐中都浮着枚刻生辰八字的槐树钉。
"这是替身钉。"老陈的煤油灯扫过罐体，"李建国用失踪者…"话音未落，最近的玻璃罐突然炸裂，树汁裹着槐树钉射向林深。银锁自动弹开形成屏障，钉尖碰撞时迸发火星，在墙面烙出卦象。
林深顺着卦象方向望去，发现角落的档案柜正在渗血。泛黄的文件袋上印着"林素衣"三个字，袋口红线缠着半枚铜钱。当他抽出文件袋，柜门突然重重合拢，夹住他衣袖的槐树根迅速枯萎。
"你奶奶用三十年阳寿镇住槐灵。"老陈擦拭着眼镜，"她临终前在姜雪身上留了后手…"话未说完，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，浸泡树钉的玻璃罐接连爆裂。林深护住文件袋后退时，脚踝被树汁缠住拽向黑暗深处。
煤油灯坠地的瞬间，林深看到前方亮起幽蓝火光。姜小满穿着病号服站在槐树桩前，后颈的树纹已经爬上脸颊。她机械地举起桃木棍，棍尖蘸着树汁在地面画符：“时辰到了…”
"醒醒！"林深甩出银锁击飞桃木棍，锁链缠住姜小满手腕时，树纹突然褪去片刻。她空洞的瞳孔恢复清明："我的血在供养槐灵…快找阵眼！"话音未落，树汁再次爬上她的脖颈。
老陈突然冲过来撒出铜钱，燃烧的铜钱组成火墙。林深趁机翻开文件袋，泛黄的日记本里夹着半片槐树叶。当他触碰叶片，地下室突然响起林素衣的录音：
"癸未年七月十五，我在姜雪命灯里藏了破阵符。若遇槐纹噬主，当以林氏血脉…"录音被杂音打断，最后几个字淹没在尖锐的铃铛声中。
姜小满突然夺过日记本，树汁在她指尖凝成刀刃。纸张割裂的瞬间，地下室浮现出用血绘制的阵图。林深认出这是银锁内侧的纹路，立即将锁链按在阵眼位置。
槐树根发出凄厉尖啸，姜小满脸上的树纹开始消退。老陈突然闷哼倒地，白大褂后背渗出树汁——他的脊椎上赫然印着完整的槐树图腾。
"陈校医才是守阵人…"姜小满虚弱地靠着墙，"当年他和我姐…"地下室的震动突然加剧，槐树根裹着老陈撞向阵眼。林深在最后一刻扭转银锁，锁链绞断槐树根的瞬间，整栋旧教工楼轰然坍塌。
晨光中，林深背着昏迷的姜小满冲出废墟。她后颈的树纹褪成淡青色，呼吸间带着槐花香。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时，林深在医务室窗帘后看到半张泛黄的照片——林素衣与年轻时的老陈站在槐树下，两人手中的红线连成卦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