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：雾锁灯塔

“你们两个，过来。”他招了招手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，跟着赵志刚走到一辆警车旁。赵志刚关上车门，直接开口：“昨晚的行动，谁批准的？”
淦商商一怔：“我们收到线报，说港口有武器交易……”
“线报？”赵志刚冷笑，“哪个线报？为什么我没收到通知？”
苏俊皱眉：“赵队，事出紧急，我们本来打算等支援到了再行动，但对方突然提前交易，我们只能先盯着。”
赵志刚盯着两人，目光锐利：“死了三个人，炸了一个仓库，还跑了一船人——这就是你们的‘盯着’？”
淦商商攥紧手指：“是我的责任，我判断失误。”
赵志刚沉默了几秒，突然叹了口气：“商商，你爸当年的事，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，但查案不是这么查的。”
淦商商猛地抬头：“赵队，您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意思就是，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，由重案组接手。”赵志刚语气强硬，“你们两个，回去写份详细报告，明天交给我。”
苏俊还想说什么，淦商商拉住了他的袖子：“明白了，赵队。”
赵志刚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码头入口，苏俊才压低声音：“不对劲，赵队平时不会这么急着接手案子。”
淦商商盯着那辆远去的黑色轿车，轻声道：“他刚才提到我爸。”
苏俊一愣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他知道些什么。”淦商商收回目光，“先回局里，查点东西。”
——
刑侦支队的档案室常年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气味，淦商商推开厚重的铁门，径直走向最里侧的架子——那里存放着二十年前的旧案卷宗。
苏俊跟在她身后，顺手关上门：“你要查什么？”
“三年前‘星光计划’的案子。”淦商商踮起脚，从顶层抽出一本泛黄的档案袋，“我爸是主审法官，但案子的具体细节，他从来没提过。”
苏俊帮她搬来梯子：“你觉得和昨晚的事有关？”
“陈默说，他们是冲我来的，因为我爸。”淦商商翻开档案，指尖停在第一页的嫌疑人名单上——十几个名字中，有一个被红笔圈了出来：林志明。
“这人是谁？”苏俊凑过来看。
“海天集团的二把手，当年因为走私和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。”淦商商快速浏览着案件记录，“但判决后不到半年，他就因‘突发心脏病’死在了监狱医院。”
苏俊皱眉：“这么巧？”
淦商商没回答，继续往后翻，直到停在最后一页——那是一张庭审照片，父亲坐在法官席上，神情肃穆，而被告席上的林志明正侧头看向镜头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。
照片的角落里，站着一个穿制服的法警，只露出半张脸。
淦商商的指尖顿住了。
那个法警……是陈默。
“果然。”她低声说，“陈默当年参与过这个案子。”
苏俊盯着照片，突然指了指林志明的手：“他手里拿着什么？”
淦商商眯起眼——林志明的右手微微抬起，指间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条，只露出一角。
“像是……名单？”她不确定地说。
正想再仔细看，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技术科的小张探头进来：“商商姐，苏哥，你们在这儿啊！赵队找你们，说报告要今天下班前交。”
淦商商合上档案：“知道了，马上过去。”
等小张离开，苏俊压低声音：“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先按赵队说的做。”淦商商将档案塞回架子，语气平静，“晚上我去趟监狱医院，查查林志明的死亡记录。”
苏俊皱眉：“太危险了，我跟你一起。”
“不行，赵队已经起疑了，两个人目标太大。”淦商商摇头，“你去查另一件事——海天集团的股权结构，尤其是林志明死后，谁接手了他的股份。”
苏俊还想说什么，淦商商已经转身走向门口：“晚上十点，老地方碰头。”
——
傍晚的监狱医院笼罩在暮色中，淦商商站在档案室门口，看着管理员慢悠悠地翻找记录。
“林志明……三年前的死亡记录是吧？”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，“哦，找到了，在这儿。”
他抽出一本登记簿，递给淦商商：“只能在这儿看，不能拍照啊。”
淦商商点头，接过登记簿——林志明的死亡记录很简单：突发心肌梗塞，抢救无效死亡。主治医师：周维民。
她皱眉：“没有尸检报告？”
管理员摇头：“这种犯人死了，一般都是直接火化，除非家属要求，否则不做尸检。”
淦商商合上登记簿：“周医生现在还在医院工作吗？”
“早退休了。”管理员想了想，“不过他偶尔会来复诊，好像是心脏不太好。”
淦商商记下周维民的住址，离开监狱医院时，天已经彻底黑了。
她站在路边等车，手机突然震动——是苏俊发来的消息：
“查到了，林志明的股份由他妹妹林曼接手，但实际控制人是海天集团现任董事长，郑海。”
郑海……
淦商商盯着这个名字，脑海中闪过父亲笔记本上的一页——“郑海与星光计划有关，但证据不足。”
她收起手机，拦下一辆出租车：“师傅，去临江公寓。”
——
周维民住在城东的老旧小区，淦商商敲了半天门，才听到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。
“谁啊？”门开了一条缝，露出一张苍老的脸。
“周医生，我是刑侦支队的淦商商，想跟您了解点情况。”她亮出证件。
周维民眯眼看了看，叹了口气：“进来吧。”
屋内堆满了医学书籍和旧报纸，周维民给她倒了杯水，直接问：“是为了林志明的事吧？”
淦商商一怔：“您知道？”
“这几年，你是第三个来问的。”周维民坐在摇椅上，语气平静，“第一个是他妹妹，第二个是个年轻警察，姓陈。”
陈默！
淦商商握紧水杯：“林志明真的是心脏病死的？”
周维民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起身走向书柜，从最底层抽出一个牛皮纸袋：“这是当时的病历副本，我偷偷留的。”
淦商商接过纸袋，快速翻阅——病历上确实写着“心肌梗塞”，但最后一页的血液检测报告上，有一行被划掉的小字：“血钾异常升高，疑似中毒。”
“我当时怀疑他是被下毒了。”周维民低声说，“但上面要求按‘突发疾病’处理，我只能照做。”
“上面是谁？”
周维民摇头：“不清楚，我只接到一个电话，说这事涉及机密案件，不要多问。”
淦商商盯着那份被篡改的报告，突然想到什么：“林志明死前，有没有说过什么？”
周维民想了想：“他临死前一直重复一个词……‘灯塔’。”
灯塔？
淦商商猛地站起身——父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，也写着这个词！
“谢谢您。”她匆匆收起资料，“这些我能带走吗？”
周维民点点头：“拿走吧，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。”
淦商商离开公寓，夜风拂过脸颊，带着一丝凉意。她掏出手机，给苏俊发了条消息：
“查‘灯塔’，可能是关键。”
刚按下发送键，身后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——
一辆黑色面包车猛地刹在她面前，车门“唰”地拉开，两只手伸出来，一把将她拽了进去！
手机摔在地上，屏幕碎裂。
黑暗笼罩的瞬间，淦商商只看到车厢里，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她。
“好久不见，淦警官。”
那声音带着笑意，却让人毛骨悚然。
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淦商商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，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。她眯起眼睛，适应着黑暗，终于看清了对面男人的脸——那张脸她曾在档案里见过无数次，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见。
“周临。”她缓缓吐出这个名字，声音里没有慌乱，只有一种近乎冷静的试探。
男人笑了，眼角挤出几道细纹，却不见半分温度。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烟，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，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。“淦警官记性不错，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。”
“忘不了。”淦商商动了动被绑住的手，“三年前‘灯塔案’的漏网之鱼，专案组盯了你两年，最后却让你在金三角消失了。”
周临深吸一口烟，烟雾在车厢里弥漫。“是啊，可惜你们没盯住。”他俯身凑近，烟味混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，“但现在，我回来了。”
淦商商没躲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：“所以这次，是来报仇的？”
“报仇？”周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低低笑了两声，“淦警官，你太高看自己了。我要真想杀你，刚才拽你上车的时候，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。”
“那你想干什么？”
周临没回答，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，按亮屏幕后推到她面前。屏幕上是一张照片——苏俊站在警局门口，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，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人监视。
淦商商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“别紧张。”周临收回手机，“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。”
“什么交易？”
“帮我找个人。”周临弹了弹烟灰，“一个你们警方也在找的人——陈默。”
淦商商心头一跳。陈默的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案卷里，他是“灯塔”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，也是三年前那场大案的直接参与者。但自从半年前的一次行动后，他就如同人间蒸发，连周临这样的老狐狸都找不到他。
“你找不到的人，凭什么觉得我能找到？”她冷静地问。
周临盯着她看了几秒，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，力道大得让她皱了皱眉。“因为陈默最后出现的地方，是你负责的码头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而且，他带走了一样东西——一样‘灯塔’绝不能丢的东西。”
淦商商挣开他的手：“所以你绑架我，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找陈默？”
“绑架？”周临松开手，靠回座椅上，“不，我只是请你‘合作’。毕竟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“你也不想苏俊出事，对吧？”
淦商商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沉闷声响。窗外，城市的霓虹灯偶尔闪过，照亮周临半边阴鸷的脸。
突然，车子一个急刹，淦商商重心不稳，额头狠狠撞上前座。周临皱眉，敲了敲隔板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司机的声音传来：“前面有临检。”
周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他一把拽起淦商商，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匕首，抵在她腰间：“别出声，否则我现在就送你那位苏队长一份‘大礼’。”
淦商商没动，但余光扫向车窗——警灯的红蓝光已经透过雾气映了进来。
警灯的红蓝光穿透雨雾，在车窗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驳光影。淦商商能感觉到周临抵在她腰间的匕首微微收紧，刀尖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冰凉的刺痛感。
“别耍花样。”周临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呼吸喷在她耳畔，带着烟草的苦涩味。
车窗外，两名交警正挨个检查排队等候的车辆，雨衣上的反光条在夜色中格外醒目。淦商商的目光扫过后视镜——后方还有两辆警车，车门半开，隐约能看到里面坐着穿制服的警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