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1章：灰影入局

她盯着那扇半开的门，突然有了主意。
“你绕到后面，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我进去看看。”
苏俊皱眉：“太危险。”
“只是确认一下货物。”淦商商已经脱下外套，露出里面的便装，“万一他们转移，线索就断了。”
不等苏俊再反对，她已经弯腰溜向仓库侧面，从一堆杂物后翻出一顶脏兮兮的工帽戴上，又抹了把灰在脸上，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向仓库门。
“喂！干嘛的？”魁梧男人又探出头。
“李哥让我来拿工具。”淦商商粗着嗓子回答，脚步没停。
男人愣了一下：“哪个李哥？”
“就码头管货的那个！”她不耐烦地摆手，“快点，耽误了工时你负责？”
男人似乎被她的态度唬住，犹豫了一下，侧身让她进去了。
仓库内堆满了木箱和麻袋，角落里站着三个人，其中两个正警惕地盯着她。淦商商装作没看见，径直走向一旁的工具架，随手拿了把扳手。
“工具在那边，拿完赶紧走。”沙哑男声冷冷道。
淦商商点头，目光却扫过仓库中央的几个木箱——箱盖没钉死，缝隙里露出一点金属光泽。
她假装系鞋带，蹲下身时迅速用手机拍了张照。起身时，扳手“不小心”撞到木箱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小心点！”有人呵斥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她赔着笑，退后几步，趁机又瞥了眼箱子——金属光泽下，隐约能看到枪管的轮廓。
是军火。
她心跳加速，但面上不显，慢悠悠地晃到门口，这才加快脚步离开。
——
“确认了，是枪。”淦商商将照片放大给苏俊看，“看型号，应该是走私的境外货。”
苏俊脸色凝重：“明天交易的不只是走私品……是军火。”
淦商商点头，突然想到什么，翻出名单又看了一遍。在最后一页的角落里，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符号：“Δ”。
“三角洲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“国际走私集团的代号。”
苏俊倒吸一口冷气：“‘星光计划’背后是三角洲？”
“不止。”淦商商收起名单，“陈明远说的‘他们从没停止过’，可能指的是这个集团。”
她抬头看向码头方向，海平面上的乌云正在聚集。
“明天凌晨的交易，必须拦下。”
海风裹挟着潮湿的咸腥味扑面而来，码头的探照灯在夜色中划出惨白的光柱，将集装箱的阴影拉得极长。淦商商站在3号仓库对面的废弃吊车操作室里，望远镜的镜片上倒映着仓库门口那两个来回踱步的黑影。
“还有半小时。”苏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，压得很低，“技术科确认了，那艘‘远洋号’货轮会在凌晨一点靠岸，停泊在北7区。”
淦商商放下望远镜，指尖轻轻敲击着操作台：“仓库里的人没动，但刚才有辆车开进去了，车牌被遮住了。”
“支援还有十分钟到。”苏俊顿了顿，“你确定不等等？”
“等支援到了，他们可能已经转移了。”淦商商盯着仓库侧门——那里刚才闪过一道人影，动作很快，像是去接应什么人。
她眯起眼，突然看到仓库顶部的通风口处，有一截反光的金属管探了出来。
狙击点。
“他们有狙击手。”她立刻压低身子，“仓库顶上，通风口右侧。”
耳机里传来苏俊倒吸冷气的声音：“我绕后，你千万别动。”
淦商商没回答，目光扫过仓库周围的地形——正面有狙击手盯着，侧门有人把守，唯一能突破的只有后方的卸货区，但那里堆满了集装箱，光线极暗，贸然过去风险太大。
正思索间，仓库的门突然开了，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出来，手里拿着对讲机，四下张望了几眼，随后快步走向码头边缘。
淦商商立刻调整望远镜焦距，跟着他的身影——男人走到岸边，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，很快，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一盏微弱的绿灯。
“他们在接应船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比预计的早了。”
耳机里传来杂音，苏俊的声音断断续续：“我……后门……两个人……”
淦商商皱眉：“苏俊？信号不好，重复。”
没有回应。
她攥紧对讲机，目光再次扫向仓库——如果船提前靠岸，交易可能马上开始，而支援还没到。
不能等了。
她迅速从腰间摸出配枪，检查弹匣，随后猫着腰溜出操作室，借着集装箱的阴影向仓库侧方移动。夜风卷着细碎的浪声，掩盖了她的脚步声。
靠近侧门时，她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对话声。
“……货都点过了？”
“点过了，三十支，配件齐全。”
“林哥说了，这次必须万无一失。”
“放心，船到了直接装，十分钟搞定。”
淦商商贴着墙，缓缓探头——侧门虚掩着，里面灯光昏暗，但能看清四五个男人正围在木箱旁清点货物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清单，另一人正用手机拍照。
她屏住呼吸，正要后退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“咔嗒”一声——金属碰撞的轻响。
有人！
她猛地转身，枪口还未抬起，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。
“别动。”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，带着一丝熟悉的冷意。
淦商商瞳孔骤缩——这声音她认得。
陈默。
她没挣扎，任由对方将她拖到集装箱后的死角。陈默松开手，但另一只手仍按在她肩上，力道不轻不重，像是警告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她压低声音，死死盯着他。
陈默没回答，目光扫过她的配枪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：“一个人就敢闯进来，胆子不小。”
“苏俊在后面。”她试探道。
“他暂时过不来。”陈默松开手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给她，“看完烧掉。”
淦商商展开纸条，借着远处探照灯的余光，看清上面写着一行字：
“交易是幌子，目标是你。”
她猛地抬头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陈默的眼神晦暗不明：“你以为林志明为什么突然出现？”
淦商商攥紧纸条：“你是说，他们故意引我来？”
“三年前‘星光计划’的案子，你爸是主审。”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他们一直没放弃报复。”
淦商商呼吸一滞——父亲当年经手的案子太多，她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被牵连。
“现在仓库里有多少人？”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八个，加上狙击手。”陈默瞥了眼仓库方向，“船上有六个，都带家伙。”
淦商商迅速盘算着——支援还没到，苏俊失联，硬拼毫无胜算。
“你有什么计划？”她看向陈默。
陈默沉默了几秒，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，刀锋在夜色中泛着冷光：“制造混乱，趁乱走。”
淦商商盯着他的眼睛：“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“不是帮你。”陈默语气平淡，“是还债。”
他没解释，但淦商商隐约猜到了——陈明远的死，或许和这些人也有关联。
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，一艘小型货船缓缓靠岸，甲板上人影晃动。
“没时间了。”陈默收起匕首，“跟紧我。”
淦商商点头，两人借着阴影向码头边缘移动。海浪拍打着堤岸，水花溅湿了她的裤脚，冰冷刺骨。
靠近货船时，陈默突然停下，指了指船尾的救生艇：“从那儿走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我拖住他们。”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五分钟后，支援会到。”
淦商商还想说什么，突然听到仓库方向传来一声厉喝：“谁在那儿！”
暴露了！
陈默猛地推了她一把：“走！”
枪声骤然响起，子弹擦着集装箱迸出火星。淦商商翻滚到救生艇旁，回头看到陈默已经冲向了仓库侧门，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寒光。
她咬牙爬上救生艇，解开缆绳的瞬间，货船上有人大喊：“拦住她！”
子弹呼啸而来，打在救生艇的橡胶边缘。淦商商俯身躲避，同时掏出配枪，瞄准货船甲板上的黑影扣动扳机——
“砰！”
一声惨叫，有人栽进海里。
救生艇随着海浪漂离码头，枪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。淦商商趴在艇上，死死盯着仓库方向——那里火光骤起，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海面剧烈晃动。
陈默……
她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，红蓝闪烁的警灯刺破夜色。支援终于到了。
——
天蒙蒙亮时，码头的混乱才逐渐平息。
淦商商站在岸边，看着打捞队从海里拖上来三具尸体，都不是陈默。
苏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，脸色苍白：“后门有埋伏，我被敲晕了，刚醒。”
“没事就好。”淦商商声音沙哑。
“陈默呢？”
她摇头：“没找到。”
苏俊沉默片刻，递给她一部手机：“技术科恢复了储物柜纸条上的信息，完整的应该是‘7.15港口交易，3号仓库’。”
淦商商接过手机，屏幕上是一张照片——名单的背面，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：
“小心内鬼。”
她抬头，看向正在码头忙碌的警员们，寒意从脊背窜上来。
这场博弈，才刚刚开始。
晨雾笼罩着码头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柴油和海水混合的腥味。淦商商站在警戒线外，看着打捞队的船只缓缓靠岸，船尾的绞盘发出沉闷的转动声，绳索绷紧，将最后一具尸体拖上甲板。
法医蹲下身，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角，露出半张被海水泡得发白的脸——不是陈默。
淦商商收回目光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，那行“小心内鬼”的字迹仿佛烙在视网膜上，挥之不去。
“商商。”苏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他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，递给她一杯，“技术科刚把仓库的监控恢复了，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她接过咖啡，温热透过纸杯传递到掌心，驱散了一丝寒意：“有发现？”
“有点奇怪。”苏俊皱眉，“监控拍到陈默冲进仓库后，直接去了后门，但后门的摄像头被破坏了，之后他就消失了。”
淦商商抿了一口咖啡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：“仓库里那些人呢？”
“死了三个，剩下的跑了。”苏俊压低声音，“但最奇怪的是，爆炸不是从仓库内部引发的，而是从外面——有人提前在仓库外墙装了炸药。”
淦商商手指一顿：“你是说，有人早就计划好要炸掉仓库？”
“对，而且时间卡得很准，刚好是我们进去之后。”苏俊的眼神沉了沉，“像是要灭口。”
淦商商没说话，目光扫过码头上来回走动的警员——爆炸发生后，现场一片混乱，支援的警力封锁了整个港口，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早就被转移了。
“名单呢？”她突然问。
苏俊摇头：“没找到，仓库里的货箱都是空的，只有几把枪和一些子弹壳。”
淦商商沉默片刻，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海水浸湿的纸条——陈默塞给她的“交易是幌子，目标是你”已经模糊不清，但背面的铅笔痕迹隐约可见。
“技术科能恢复这个吗？”她递给苏俊。
苏俊接过纸条，对着光仔细看了看：“我试试，但别抱太大希望。”
正说着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码头，停在不远处。车门打开，刑侦支队队长赵志刚走了下来，脸色阴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