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渝棠!”穆清霄低吼一声,强行咬破舌尖,一口血喷在手中的半截铜钱剑上。
“嗡——”
铜钱剑上的符文亮起猩红光芒,剑身剧烈震颤,竟暂时抵住了阴煞镜的压制。穆清霄趁机一把拉住钟渝棠,低喝道:“走!”
两人踉跄着冲向村外,活尸们被阴煞镜的气息影响,动作迟缓了一瞬,竟没能拦住他们。
陈老鬼冷哼一声,镜面一转,血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,竟化作一条条血丝,向两人缠绕而去!
“噗!”
血丝缠上穆清霄的脚踝,瞬间勒入皮肉,鲜血直流。他闷哼一声,反手一剑斩断血丝,但更多的血丝又缠了上来。
钟渝棠见状,强忍魂魄撕裂的痛楚,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,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一道血咒,随即拍向地面。
“轰!”
紫符燃起,化作一道紫色雷光,劈向阴煞镜。陈老鬼猝不及防,镜面被雷光击中,血色符文顿时黯淡了几分。
“紫霄雷符?”陈老鬼脸色大变,“你是钟家的人?!”
钟渝棠没回答,拉着穆清霄趁机冲出包围,直奔村外的山林。
陈老鬼怒极,阴煞镜再次举起,但这次镜面上的符文已经残缺不全,威力大减。他咬牙切齿道:“追!绝不能让他们跑了!”
活尸们嘶吼着追了上去,但穆清霄和钟渝棠已经冲进了山林。
——
山林中雾气更浓,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一段,直到确认活尸没有追上来,才停下喘息。
穆清霄靠在树干上,脸色苍白,脚踝的血已经浸透了鞋袜。他啐了一口血沫,骂道:“这老鬼,比十年前更阴了。”
钟渝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,紫霄雷符消耗了她大量精气,此刻连站都站不稳。她虚弱道:“阴煞镜专克魂魄,我的三魂七魄差点被扯出去……”
穆清霄皱眉:“钟家的紫霄雷符都镇不住他,这老鬼到底什么来头?”
钟渝棠摇头:“不清楚,但阴煞镜是邪道至宝,他能操控这东西,背后肯定有人。”
正说着,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,清脆悦耳,但在浓雾中却显得格外诡异。
穆清霄猛地抬头:“招魂铃?”
铃铛声越来越近,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。那人穿着青色长衫,手持一柄油纸伞,伞面上绘着狰狞的鬼脸。
“两位,跑得挺快啊。”来人轻笑,声音温润,却透着一股阴冷。
穆清霄眯起眼:“伞鬼?”
钟渝棠脸色骤变:“伞鬼张青玄?!”
张青玄微微一笑,伞面轻转,露出半张俊美却苍白的脸:“钟家的小丫头,倒是认得我。”
穆清霄握紧了铜钱剑,冷声道:“张青玄,你也是陈老鬼的人?”
张青玄摇头:“陈老鬼?他还不配。”
他缓步走近,伞面上的鬼脸随着他的动作扭曲蠕动,仿佛活物。
“我这次来,是替‘那位大人’传句话。”张青玄停在两人三步之外,伞面微倾,露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。
“青螺山的局,你们破不了。若不想死,现在就滚。”
穆清霄冷笑:“那位大人?装神弄鬼!”
张青玄不以为忤,依旧微笑:“话已带到,听不听随你们。”
他说完,伞面一转,身形竟逐渐淡化,最终消失在雾气中。
铃铛声渐远,山林重归寂静。
钟渝棠低声道:“伞鬼张青玄是阴行里有名的‘信使’,他口中的‘那位大人’,恐怕就是九棺通天局的真正主使。”
穆清霄沉着脸没说话,半晌才道:“不管是谁,这局必须破。”
他抬头看向青螺山的方向,山巅笼罩在浓雾中,隐约可见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。
“九棺通天,阴煞养尸……他们到底想干什么?”
穆清霄盯着那道血色光柱,眼神冷峻如刀。青螺山的风水格局早已被破坏,九棺通天局一旦彻底成型,方圆百里必成阴煞绝地。
钟渝棠从袖中取出一枚古旧的罗盘,指针疯狂旋转,最终死死指向山巅。她低声道:“阴气聚而不散,九棺已成八棺,只差最后一具‘活棺’入局。”
“活棺?”穆清霄眉头一皱,“你是说,他们要用活人填棺?”
钟渝棠点头:“九棺通天,需以九种命格之人镇棺,前八棺已埋入山中,最后一棺必是极阴之体,否则无法引动天地煞气。”
穆清霄冷笑:“陈老鬼十年前就该死,如今却成了活尸,看来他也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。”
两人不再耽搁,沿着山道疾行。山路湿滑,雾气中隐约传来低沉的呜咽声,像是无数亡魂在哭诉。钟渝棠指尖掐诀,口中默念清心咒,周围的阴气稍稍退散。
行至半山腰,一座破败的祠堂突兀地出现在眼前。祠堂门匾早已腐朽,隐约可见“陈氏宗祠”四字。门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,仿佛有东西在暗中窥视。
穆清霄伸手推门,木门“吱呀”一声缓缓打开,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祠堂内,八口黑棺整齐排列,棺盖上刻满诡异的符文,每一口棺前都立着一盏长明灯,灯火幽绿,映照出棺身上渗出的暗红色液体。
“血棺……”钟渝棠神色凝重,“八棺已染血,只差最后一具。”
穆清霄走近其中一口棺木,伸手抚过棺盖上的符文,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。他沉声道:“这些符文是‘锁魂咒’,棺中之人魂魄被拘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突然,祠堂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,像是有人拖动重物。穆清霄眼神一凛,低声道:“有人!”
两人迅速隐入阴影,屏息凝神。片刻后,一个佝偻的身影拖着一口未封棺的棺材缓缓挪出,正是陈老鬼。他身后跟着几个面色惨白的村民,眼神空洞,动作僵硬,显然已被炼成活尸。
陈老鬼将棺材放在中央,阴恻恻地笑道:“时辰到了,最后一棺入局,九棺通天,阴煞归位!”
穆清霄和钟渝棠对视一眼,同时出手!
穆清霄身形如电,一掌劈向陈老鬼后心,钟渝棠则甩出数张符纸,直取那几个活尸。陈老鬼似有所觉,猛地回头,干枯的手掌硬接穆清霄一击,竟震得穆清霄后退半步。
“小辈,找死!”陈老鬼狞笑,周身黑气暴涨,指甲骤然伸长,如利刃般刺向穆清霄咽喉。
穆清霄侧身避过,反手扣住陈老鬼手腕,指间暗劲一吐,陈老鬼的手臂顿时发出骨骼碎裂的声响。然而陈老鬼恍若未觉,另一只手直掏穆清霄心口!
千钧一发之际,钟渝棠甩出一道红线,缠住陈老鬼的手臂,口中厉喝:“缚!”
红线骤然收紧,陈老鬼的动作一滞,穆清霄趁机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,陈老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,周身黑气溃散,干瘪的身体迅速腐朽,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。
与此同时,那几个活尸也被符纸镇住,倒地不起。
钟渝棠快步走到那口未封的棺材前,推开棺盖,里面竟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女,面容苍白如纸,眉心一点朱砂,正是极阴之体的标志。
“果然是她……”钟渝棠松了口气,“幸好赶上了。”
穆清霄环顾四周,沉声道:“九棺通天局还未彻底成型,必须毁了这八口血棺。”
钟渝棠点头,从怀中取出一张紫符,咬破指尖,以血画咒,随后将符纸贴在棺盖上。穆清霄则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,刀身刻有破煞符文,他运劲一划,棺盖上的锁魂咒顿时崩裂。
八口血棺接连震颤,棺中传出凄厉的哭嚎,长明灯一盏接一盏熄灭。最终,棺木“轰”地一声炸裂,黑气冲天而起,却在半空中被一道金光击散。
祠堂外,天色渐明,笼罩青螺山的阴霾终于散去。
钟渝棠扶起昏迷的少女,轻声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我们得尽快离开。”
穆清霄点头,正要迈步,脚下却突然一沉。他低头一看,地面不知何时渗出一滩黑水,水中缓缓浮现一张扭曲的人脸,正是陈老鬼!
“你们……毁不了局……”黑水中传来嘶哑的声音,“那位大人……不会放过你们……”
穆清霄冷哼一声,一脚踏碎那张脸,黑水瞬间蒸发。
“走吧。”他淡淡道,“真正的幕后之人,迟早会现身。”
两人带着少女离开祠堂,山风拂过,青螺村依旧死寂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晨雾未散,山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拂过青螺村。穆清霄背着昏迷的少女,与钟渝棠并肩而行,脚下的青石板路湿滑阴冷,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某种活物的脊背上。
“那位大人……”穆清霄低声重复着陈老鬼临死前的话,眼神冷峻,“看来这九棺通天局背后,还有人。”
钟渝棠指尖轻抚少女的脉搏,眉头微蹙:“她的魂魄被抽离了一部分,若不尽快找回,即便醒来也会变成痴儿。”
穆清霄点头,目光扫过村中破败的屋舍。青螺村早已无人居住,但此刻,那些空荡荡的窗洞后,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他停下脚步,沉声道:“先找个地方安置她,我们得回祠堂看看。”
钟渝棠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,折成三角,塞入少女衣襟:“镇魂符能暂时稳住她的魂魄,但最多撑到日落。”
两人将少女安置在一间尚且完好的老宅内,随后折返祠堂。
祠堂的门依旧敞开着,八口碎裂的棺木散落一地,木屑与黑水混杂,散发出一股腐朽的腥臭。钟渝棠蹲下身,指尖沾了一点黑水,凑近鼻尖轻嗅,脸色骤变:“是尸油……有人在用这些棺木养尸!”
穆清霄走到祠堂正中的位置,那里原本摆放着第九口棺材,如今只剩下一滩未干的黑水。他蹲下身,手掌按在地面,闭目感应片刻,忽然睁眼:“地下有东西。”
钟渝棠闻言,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,指尖一弹,铜钱落地,竟直立旋转不止。她低声道:“阴气聚而不散,这下面……有墓。”
穆清霄冷笑:“果然,九棺通天局只是个幌子,真正的局在地下。”
两人不再耽搁,迅速清理开地面的杂物,很快发现一块活动的青石板。穆清霄用力掀开石板,一股阴冷的风从下方涌出,带着淡淡的血腥气。
石板下,是一条狭窄的阶梯,延伸向黑暗深处。
钟渝棠点燃一支蜡烛,烛火幽绿,映照出阶梯上斑驳的血迹。她低声道:“阴烛引路,活人莫入……看来下面不简单。”
穆清霄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刀,刀身刻满镇煞符文:“走吧,既然来了,总要看看那位‘大人’是谁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沿着阶梯向下。阶梯极长,仿佛没有尽头,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,与祠堂棺木上的如出一辙。越往下走,阴气越重,烛火摇曳,几乎要熄灭。
终于,阶梯尽头出现一扇石门,门上浮雕着一幅诡异的图案——九口棺材环绕着一口血井,井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,似乎要抓住什么。
穆清霄盯着那图案,眼神微凝:“九棺养尸,血井通天……这是要炼‘尸解仙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