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：会计的账本暗码

淦商商注意到她说话时，左手无意识地遮住了屏幕上的某个区域。她假装不经意地绕到电脑侧面，瞥见了被遮挡的部分——那是一列标注为“海天集团-特别项目”的支出记录。
海天集团？淦商商挑眉，“就是那个最近陷入股权纠纷的海天集团？”
周小雨的手指猛地收紧，纸张发出轻微的撕裂声：“你们…到底为什么来找我？真的只是为了我爸爸的事？”
淦商商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指着屏幕：“这些账目有问题吗？”
我只是个会计。周小雨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，“按客户要求做账而已。”
包括做假账？苏俊突然问道。
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周小雨的脸色变得煞白，右手紧紧攥住了桌沿：“请你们离开。”她声音颤抖，“如果是为了查账，请出示搜查令。”
淦商商知道他们触到了某个敏感点。她放缓语气：“我们确实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来的。但如果你在工作中发现了什么违法线索…”
我什么都不知道。周小雨打断她，“现在请你们离开，否则我要叫保安了。”
离开会计事务所时，雨已经停了。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。淦商商站在路灯下，望着三楼那扇仍然亮着灯的窗户。
她在害怕。苏俊点燃一支烟，“而且她肯定知道些什么。”
淦商商点点头：“海天集团…这个名字今天第二次出现了。”她掏出手机，快速查询了相关资料，“十五年前成立，主营业务是地产和金融，创始人叫郑海天。”
郑海天？苏俊皱眉，“这名字有点耳熟。”
当然耳熟。淦商商将手机屏幕转向他，“三年前跳楼自杀的那个地产大亨，当时媒体炒得沸沸扬扬，说是债务危机导致的。”
苏俊吐出一口烟：“现在他的集团陷入股权纠纷…”他突然停住，“等等，滨江银行劫案是十五年前，海天集团也是十五年前成立…”
而且劫案中失踪的六百万现金，至今没有追回。淦商商接上他的思路，“足够作为一家公司的启动资金了。”
两人同时沉默下来。夜风吹过，带来远处夜市嘈杂的人声。淦商商抬头看了看星空，又低头盯着手中的钥匙。
明天一早去老银行旧址。她做出决定，“同时查查海天集团和郑海天的底细。”
需要派人盯着周小雨吗？苏俊问道，“她今晚的反应太反常了。”
淦商商思索片刻：“先不用。如果她真知道什么重要线索，贸然行动可能会打草惊蛇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不过…查查她的前夫。离婚三个月，说不定知道些什么。”
回到市局已是深夜。值班的同事告诉他们，技术科刚刚发来一份关于钥匙的补充报告。淦商商打开电脑，报告显示这把钥匙确实能打开某种老式保险柜，而且锁芯处检测到微量的火药残留。
火药？苏俊凑过来看屏幕，“保险柜里放过枪支？”
或者…淦商商调出滨江银行劫案的档案照片，“劫匪用的就是这种保险柜里的枪。”
她放大照片角落那个模糊的身影——维修工周志平。如果她的推测正确，这个男人很可能目睹了比银行劫案更惊人的秘密，而这个秘密，与如今的海天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淦商商脸上，投下淡淡的蓝色阴影。她轻轻点击鼠标，调出海天集团的股权结构图。当看到某个小股东的名字时，她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
赵宏…她念出这个名字，“宏远工程的老板，周志平的前雇主。”
苏俊猛地直起身：“这他妈是个闭环啊！”
淦商商继续往下翻，又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：郑国栋。标注的身份是“已故董事长郑海天之侄”。
郑国栋…她喃喃自语，“就是昨晚差点被林小雨杀死的那个郑国栋？”
所有的线索开始交织成网。淦商商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，她拿起桌上的钥匙，金属的凉意让她稍微冷静了些。
明天一早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，“我们先去老银行旧址，然后会会这位郑国栋先生。”
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。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，掩盖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。而此刻躺在证物室的那把小小钥匙，或许正是揭开这个横跨十五年谜团的第一把钥匙。
雨后的清晨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。淦商商站在老银行旧址前，抬头望着这座被岁月侵蚀的建筑。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，铁门早已锈迹斑斑，门锁却意外地崭新，显然近期有人来过。
苏俊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，金属在晨光下泛着冷光。他轻轻插入锁孔，咔哒一声，门开了。
“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。”淦商商低声说道，迈步走了进去。
银行内部比想象中保存得完好，大理石地面虽然积了一层薄灰，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气派。大厅里空荡荡的，只剩下几排早已废弃的柜台，玻璃早已碎裂，木质的抽屉半开着，像是被人匆忙翻找过。
“十五年前，这里还是城南最繁华的银行。”苏俊环顾四周，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，“后来因为资金链断裂，一夜之间倒闭，老板卷款跑路，留下不少烂账。”
淦商商走到最里侧的保险柜区，铁门虚掩着。她推开门，灰尘簌簌落下，呛得她咳嗽了两声。保险柜排列整齐，但其中几个柜门已经被撬开，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有人比我们先到。”她蹲下身，指尖轻轻划过柜门上的划痕，“撬痕很新，最多不超过一周。”
苏俊走到其中一个保险柜前，蹲下身仔细检查，忽然眉头一皱：“这个柜子没被撬。”
淦商商走过去，看到柜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，上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“郑国栋”三个字。
“郑国栋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看来他在这里存了东西。”
苏俊试了试钥匙，果然，保险柜应声而开。
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袋，封口处已经泛黄，但保存完好。淦商商小心翼翼地取出，拆开封口，里面是一沓泛黄的账本和一封手写信。
她展开信纸，字迹工整却透着几分仓促——
“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，说明我已经不在了。十五年前，鑫源会计事务所的账目有问题，我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。他们不会放过我，所以我把证据藏在这里。账本里记录了林小雨和鑫源的真实交易，他们洗钱、做假账，甚至涉及命案。如果你们查下去，小心郑国栋，他不是表面那么简单。”
信的最后没有署名，但淦商商几乎能确定，这是周小雨的父亲留下的。
“看来周小雨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这个被杀。”苏俊翻看着账本，眉头越皱越紧，“这些账目……涉及金额巨大，而且有多次资金流向境外。”
淦商商合上账本，眼神冷峻：“郑国栋现在在哪？”
“根据资料，他名下有一家投资公司，在城东的金融大厦。”苏俊收起账本，“要现在去找他吗？”
淦商商点头：“越快越好，他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。”
两人刚准备离开，忽然，银行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淦商商立刻警觉地按住腰间的配枪，苏俊也迅速靠向墙边，压低声音：“有人来了。”
门被推开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，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厅。
淦商商眯起眼睛——是郑国栋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？
郑国栋站在银行大厅的入口处，黑色风衣的衣摆被穿堂风微微掀起。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大厅，最终定格在保险柜区的方向，眼神锐利如刀。
淦商商的手指无声地扣在配枪上，身体微微压低，贴着墙边移动。苏俊则侧身靠在一排废弃的柜台后，屏住呼吸，视线紧锁郑国栋的一举一动。
“看来有人比我先到。”郑国栋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冷意。他缓步向前，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晰的回响。
淦商商眯起眼睛，没有立刻现身。她需要确认郑国栋是否带了人，或者是否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。
郑国栋走到保险柜区，目光落在被打开的柜门上，眉头微皱。他伸手摸了摸柜门边缘的灰尘，指腹蹭过崭新的撬痕，眼神骤然一沉。
“出来吧。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，“我知道你们在这儿。”
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，默契地没有回应。
郑国栋冷笑一声，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部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，是我。”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，“银行这边有人来过了，保险柜被翻过，账本可能已经不在。”
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，郑国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。
“我知道，我会处理。”他挂断电话，目光再次扫视四周，忽然提高声音，“淦警官，苏警官，躲着没意思吧？既然都查到这儿了，不如出来聊聊？”
淦商商知道再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，她缓缓站起身，从保险柜区的阴影中走出，苏俊也紧随其后。
“郑总，真是巧啊。”她语气平静，但眼神警惕，“大早上来这种地方，是来怀旧的？”
郑国栋的目光在她和苏俊之间扫过，最后落在淦商商手中的牛皮纸袋上，眼神微微一凝。
“看来你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。”他语气平淡，但手指微微收紧，“周小雨父亲的遗物，对吧？”
淦商商没有回答，只是将纸袋握得更紧。
“你们查了这么久，应该已经知道，十五年前的事情没那么简单。”郑国栋向前迈了一步，皮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，“有些秘密，最好永远埋着。”
“可惜，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挖出真相。”苏俊冷冷回应，“尤其是涉及人命的案子。”
郑国栋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：“真相？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可怕。”
淦商商盯着他，忽然开口：“周小雨的父亲是因为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才死的，对吧？鑫源会计事务所的假账，洗钱，甚至……谋杀。”
郑国栋的眼神骤然一冷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。
“淦警官，你是个聪明人。”他缓缓说道，“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。”
话音未落，银行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，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。
淦商商心头一紧——郑国栋不是一个人来的！
“看来我们的谈话要提前结束了。”郑国栋后退一步，从风衣内掏出一把手枪，枪口冷冷地对准了他们。
苏俊立刻侧身挡在淦商商前面，低声道：“退后！”
淦商商没有犹豫，迅速向旁边的柜台翻滚躲避，同时拔出了配枪。
枪声骤然响起，子弹击碎了大厅的玻璃，碎片四溅。
“从后门走！”苏俊压低声音喊道，同时朝郑国栋的方向开了两枪，逼得对方不得不寻找掩体。
淦商商借着掩护，快速向后门移动。银行的后门通向一条狭窄的巷子，巷子尽头是另一条街道，只要能冲出去，他们就有机会甩开追兵。
然而，就在她即将冲到后门时，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扑来！
淦商商反应极快，侧身避开的瞬间抬腿横扫，对方闷哼一声倒地，但紧接着又有两人从巷子口堵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