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纸婆抬眼瞥了他一眼:“你爹没告诉你?你们穆家这一支,本就是阴符门的旁系。”
穆沉舟脸色一变:“放屁!我爹就是个卖古董的,跟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八竿子打不着!”
钟渝棠轻轻按住他的肩膀,示意他冷静,随后看向扎纸婆:“婆婆,您说阴符门主要用清霄的血启动阵法,复活他妹妹穆清歌?可这跟陈老头的死有什么关系?”
扎纸婆折完最后一个元宝,指尖沾了点朱砂,在元宝上点了一下,才缓缓道:“五十年前,阴符门内斗,穆长风身死,穆沉山上位,穆清歌…”她顿了顿,“据说是被活祭了。”
“活祭?”穆清霄皱眉。
“阴符门有一门禁术,叫’血魂续命’,需以至亲之血为引,亡魂为祭,可逆天改命,续死者阳寿。”扎纸婆的声音沙哑,“当年穆沉山想用这阵法复活他师父穆长风,但阵法出了岔子,穆清歌…成了祭品。”
穆沉舟听得直搓胳膊:“这他娘的也太邪性了。”
钟渝棠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:“所以现在穆沉山想用同样的方法复活他妹妹?可为什么需要清霄的血?”
扎纸婆的目光落在穆清霄身上,意味深长:“因为…你是穆长风的亲孙子,血脉最纯。”
穆清霄心头一震,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常带他去祭拜的那座无名坟——难道那里埋的就是穆清歌?
“不对,”他猛地抬头,“如果穆沉山要用我的血,为什么还要杀陈老头?陈老头跟这事有什么关系?”
扎纸婆叹了口气:“陈老头当年是穆长风的关门弟子,知道’血魂续命’的完整阵法。穆沉山得到的只是残篇,所以…他需要陈老头手里的那半张图。”
穆清霄立刻翻开《阴符秘录》,指着那页残缺的阵法:“就是这个?”
扎纸婆点头:“陈老头临死前,把铜钱和书留给你,就是希望你能阻止穆沉山。”
穆沉舟听得直挠头:“等等,我捋一下——阴符门主穆沉山想复活他妹妹,需要清霄的血和陈老头的阵法图,所以杀了陈老头,现在又盯上了清霄?”
“不止,”扎纸婆摇头,“他还需要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穆长风的遗物,”扎纸婆缓缓道,“一块刻着阴符门秘术的…玉牌。”
穆清霄瞳孔一缩——他确实在爷爷的遗物里见过一块白玉牌,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,爷爷临终前叮嘱他一定要收好,绝不能让人知道。
钟渝棠察觉到他的异样,低声道:“清霄,你见过那块玉牌?”
穆清霄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:“在我家。”
穆沉舟一拍大腿:“那还等什么?赶紧回去拿啊!总不能等着阴符门的人找上门吧?”
扎纸婆却冷笑一声:“你以为穆沉山不知道玉牌在哪儿?他之所以还没动手,是因为…时机未到。”
“什么时机?”
“七月十五,鬼门开,”扎纸婆幽幽道,“只有那天,'血魂续命’的阵法才能生效。”
钟渝棠掐指一算,脸色微变:“三天后就是七月十五。”
穆沉舟骂了句脏话:“操,时间这么紧?”
穆清霄合上书,深吸一口气:“婆婆,陈老头还留了什么话吗?”
扎纸婆从柜台下摸出一个纸扎的小人,递给他:“他说…如果你决定插手这件事,就把这个带上。”
纸人只有巴掌大,做工粗糙,脸上用朱砂点了两个红点,看着格外瘆人。穆清霄接过纸人,触手冰凉,竟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。
“这是…”
“引路童子,”扎纸婆道,“关键时刻,能救你一命。”
穆沉舟凑过来瞅了一眼,嫌弃道:“这玩意儿能顶用?”
扎纸婆没理他,只是对穆清霄道:“玉牌一定要收好,穆沉山的人…已经盯上你了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,福寿斋的门外忽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撞到了门板。
三人瞬间警觉,穆沉舟一个箭步冲到门边,猛地拉开门——门外空无一人,只有夜风卷着纸灰打着旋儿飘过。
“没人?”穆沉舟皱眉。
钟渝棠却盯着地面,低声道:“不,有东西来过。”
穆清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只见门前的石阶上,赫然印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——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人留下的。
“水鬼?”穆沉舟头皮发麻。
扎纸婆冷哼一声:“阴符门的探子罢了,你们快走吧,再待下去,我这铺子就该被掀了。”
穆清霄不再耽搁,将纸人塞进口袋,冲扎纸婆抱了抱拳:“多谢婆婆。”
扎纸婆摆摆手,低头继续折她的元宝,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三人离开福寿斋,夜雾更浓了,远处的路灯像是被蒙了一层纱,昏黄的光晕中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晃过。
“有人跟踪,”钟渝棠压低声音,“不止一个。”
穆沉舟捏了捏拳头:“妈的,阴魂不散。”
穆清霄摸出那两枚铜钱,在掌心轻轻一磕,铜钱发出清脆的“叮”声,周围的雾气竟散开了一些。
“走小路,”他低声道,“先回我家拿玉牌。”
三人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,两侧是破败的老式居民楼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发霉的砖块。巷子里静得可怕,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。
忽然,穆沉舟停下脚步,皱眉道:“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?”
钟渝棠凝神细听,脸色微变:“是…铃铛声。”
“叮铃…叮铃…”
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,由远及近,像是有人摇着铃铛慢慢靠近。穆清霄握紧铜钱,低声道:“阴符门的招魂铃,小心点,别被摄了魂。”
铃铛声越来越近,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——那是个穿着黑袍的老太婆,手里提着一盏白灯笼,灯笼上写着“引魂”二字。她每走一步,腰间的铜铃就响一声,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。
“是阴婆,”钟渝棠低声道,“专门给阴符门引路的。”
穆沉舟啐了一口:“装神弄鬼!”
阴婆在距离三人五六米的地方停下,抬起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,咧嘴一笑,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:“穆家的小子…门主请你去喝茶。”
穆清霄冷笑:“没空。”
阴婆也不恼,慢悠悠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黑布,抖开来——布上绣着一幅诡异的图案:一条黑蛇缠着一具棺材,蛇眼处缀着两颗红宝石,在灯笼的光线下泛着血色的光。
“门主说了,”阴婆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,“你若不去,他就只好…请这位钟姑娘去坐坐了。”
穆清霄眼神一冷:“你敢动她试试。”
阴婆咯咯笑起来,声音像是夜枭的啼叫:“年轻人,火气别这么大…”她忽然收起黑布,转身往雾里走,“门主在老宅等你,子时之前…过时不候。”
话音落下,她的身影竟像是融化在雾气中,眨眼就消失了。
穆沉舟骂了句脏话:“这老太婆属鬼的?溜得这么快!”
钟渝棠却忧心忡忡:“清霄,他们在威胁你。”
穆清霄盯着阴婆消失的方向,半晌才道:“先回家拿玉牌,然后…”他顿了顿,“去会会这位穆门主。”
“你疯了?”穆沉舟瞪大眼睛,“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?”
穆清霄摇头:“不是跳陷阱,是…”他摸出口袋里的纸人,轻声道,“救人。”
钟渝棠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想用玉牌做饵,引穆沉山现身?”
“嗯,”穆清霄点头,“与其被动挨打,不如主动出击。”
穆沉舟挠挠头:“行吧,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,陪你疯一回!”
三人加快脚步,穿过几条小巷,终于回到了穆清霄的住处——一栋位于老城区的独栋小楼,外墙爬满了爬山虎,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。
穆清霄掏出钥匙,刚打开门,黑猫就从他们脚边蹿了进去,熟门熟路地跳上沙发,舔起了爪子。
“这猫倒是挺自来熟,”穆沉舟嘀咕道,“陈老头养的?”
穆清霄没回答,径直上了二楼,推开书房的门。书房里摆满了古籍和风水罗盘,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古画,书桌上还摆着一个铜制香炉,炉里的香灰早已冷透。
他走到书架前,从最顶层取下一个紫檀木盒,打开后,里面赫然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牌,玉牌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,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“就是它,”穆清霄低声道,“爷爷的玉牌。”
钟渝棠凑近看了看,皱眉道:“这些符文…像是某种封印。”
穆沉舟好奇地伸手想摸,被穆清霄一把拍开:“别乱碰,这玩意儿邪性得很。”
就在这时,楼下的黑猫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紧接着是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大门。
三人脸色骤变,穆清霄迅速合上木盒,塞进怀里:“来了!”
福寿斋的大门被撞得剧烈震动,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扎纸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柜台边缘,嘴里喃喃道:“他们找来了…”
穆清霄迅速扫视四周,目光落在后门的方向:“从后门走!”
钟渝棠反应极快,一把拉住穆沉舟的胳膊:“跟上!”
三人刚冲到后门,前门便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——门锁被硬生生撞断了。
“快走!”扎纸婆突然从柜台后冲出来,手里攥着一把黄符,猛地朝前门方向甩去。黄符在半空中无风自燃,化作几道火光,暂时挡住了门外的动静。
穆清霄一脚踹开后门,冷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。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巷子,两侧堆满了废弃的纸扎人偶,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格外诡异。
“往哪儿跑?”穆沉舟气喘吁吁地问。
“先离开这儿再说!”穆清霄低喝一声,带头冲进巷子深处。
三人刚跑出几步,身后便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,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,又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回响。穆清霄回头瞥了一眼,只见福寿斋的后门处,几道黑影正缓缓爬出,身形扭曲,如同被拉长的影子。
“阴符门的追魂术…”钟渝棠脸色凝重,“他们用阴符术锁定了我们的气息。”
穆清霄咬牙,从怀里掏出玉牌:“既然他们想要这个,那就让他们来拿!”
他猛地咬破指尖,将一滴血滴在玉牌上。刹那间,玉牌上的符文亮起暗红色的光芒,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那些黑影的动作骤然停滞,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住。
“跑!”穆清霄低吼一声,三人趁机冲出巷子,拐进一条繁华的街道。
雨势渐大,街上行人稀少,霓虹灯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。穆清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环顾四周:“先找个地方躲一下。”
钟渝棠指向不远处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:“那里!”
三人冲进便利店,收银台后的店员正低头玩手机,头也不抬地说了句“欢迎光临”。穆清霄松了口气,走到货架后,压低声音道:“他们暂时追不上来,但我们得想办法甩掉他们。”
穆沉舟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喘着气道:“这些到底是什么人?为什么追着我们不放?”
“阴符门的余孽。”穆清霄沉声道,“他们想要这块玉牌。”
钟渝棠皱眉:“玉牌里到底藏着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