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：浪高两米

沙沙的电流声后，录音笔里传出变调过的电子音：“…每月15号交货，老地方。新货要未成年，价格翻倍…记住，永远别留活口…”
苏俊的拳头砸在桌上：“人口贩卖。”
不止。淦商商调大音量，背景音里有规律的水滴声，“还有海浪声，他们在船上交易。”
音频突然中断，屏幕跳出文件夹隐藏提示。小张操作几下后倒吸冷气：“这里还有加密照片…天啊…”
照片上是间冷藏室，二十多个铁笼子整齐排列，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昏迷的人。最前排笼子前站着穿白大褂的人，手里拿着注射器。
这不是普通绑架。淦商商放大照片角落的药品柜，“异丙酚、咪达唑仑…全是手术级麻醉剂。”
苏俊突然指着某张照片：“看墙上!”
模糊的镜面反射里，能看见半个金色logo——海天集团的浪花标志。
凌晨四点，海天集团冷藏仓库。
淦商商打着手电检查东北角墙面，不锈钢板接缝处有细微划痕。苏俊用证物袋里的钥匙串挨个试，第三把钥匙转动时，暗格“咔嗒”弹开。
夹层里静静躺着本防水账本。淦商商翻开第一页，上面用红笔写着《特殊货物清单》，下面列着二十多个代号，每个代号后都标注着金额和日期。
这不是账本。苏俊声音发紧，“是买凶记录。”
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，上面是年轻时的海天董事长搂着五个穿白大褂的人。淦商商用紫外线灯照射，照片空白处浮现出七个人名，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血红色的叉。
只有最后一个名字没打叉——刘昌明。
会计没死。淦商商突然想起天台那个黑影，“他在执行复仇。”
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。淦商商刚把账本塞进防弹衣内衬，卷帘门就被撞开了。五个持械歹徒冲进来，领头的举起手枪：“东西交出来！”
苏俊把淦商商推到货架后，自己肩膀中弹。鲜血喷在冷冻鱼箱上，瞬间凝结成红色冰晶。歹徒第二枪打爆了头顶的消防喷淋，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。
混乱中淦商商看见领头歹徒腕上的表——和夜总会疤脸男是同款劳力士绿水鬼。她抓起冻鱼砸过去，趁对方躲闪时扑向苏俊掉落的配枪。
子弹击中歹徒大腿动脉，血柱喷上天花板。剩下四人明显慌了，其中两个开始往门口退。淦商商正要追击，冷藏室深处突然传来“咔哒”声。
所有人同时转头。刘昌明举着遥控器从阴影里走出来，胡子拉碴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：“都别动，我装了塑胶炸药。”
歹徒们脸色大变。刘昌明晃了晃遥控器：“告诉你们老板，游戏才刚开始。”
淦商商慢慢放下枪：“刘会计，我们可以帮你。”
帮我？刘昌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，笑声在冷库里回荡，“我女儿被他们做成’特殊货物’的时候，你们在哪？！”
他猛地扯开衣领，胸口纹着个女孩的照片，下面刺着日期：2016.07.15——正是账本上第一个代号对应的日期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刘昌明退到应急通道口，眼神突然变得平静：“淦警官，名单最后那个名字，是当年负责摘器官的主刀医生。”
卷帘门外传来扩音器的喊话声。刘昌明最后看了眼账本，转身消失在通道黑暗中。歹徒们想追，却被突然爆炸的制冷机吓得趴在地上。
淦商商抹了把脸上的冰水，账本内页被浸湿的地方，隐约显出张海图。苏俊撑着受伤的肩膀凑近：“这是…南湾码头仓库分布图？”
其中3号仓库被红笔圈了出来，旁边写着小字：每月十五，浪高2米。
淦商商看向手机——今天是14号。
凌晨四点十七分，南湾码头。
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拍打在淦商商的脸上，她站在3号仓库对面的集装箱后，指尖捏着那张被海水浸湿的账本内页。纸上的红圈已经晕染开，但“每月十五，浪高2米”的字迹仍清晰可见。
苏俊捂着肩膀的枪伤，脸色苍白，却仍紧盯着仓库方向：“他们今晚一定会来。”
淦商商没说话，目光扫过码头。远处的灯塔光束扫过海面，照亮了停泊在岸边的几艘渔船，船身随着海浪轻微摇晃，甲板上空无一人。
“刘昌明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？”苏俊低声问，“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主刀医生，他特意提到这个，是想让我们阻止他杀人？”
淦商商将账本塞进防水袋，声音冷静：“不，他是想让我们亲眼看着。”
话音刚落，远处传来引擎声。一辆黑色面包车缓缓驶入码头，车灯熄灭，车门拉开，四个男人跳下车，其中一人戴着鸭舌帽，帽檐压得很低，但淦商商一眼就认出——是夜总会那个疤脸男。
“果然是他们。”苏俊咬牙，手指按在配枪上，“要不要现在动手？”
“再等等。”淦商商按住他的手腕，“他们只是打手，背后的人还没露面。”
疤脸男指挥着另外三人从车上搬下几个金属箱，箱子不大，但看起来分量不轻。其中一人不小心磕到箱子边缘，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。
“不是毒品。”淦商商眯起眼，“声音不对。”
苏俊皱眉：“那是什么？”
淦商商没回答，目光紧盯着他们的动作。疤脸男掏出手机，拨了个电话，低声说了几句，随后挂断，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。四人抬着箱子，径直走向3号仓库。
仓库大门锈迹斑斑，但门锁却是崭新的电子锁。疤脸男输入密码，门“咔哒”一声弹开，四人迅速闪身进去。
“跟上去。”淦商商低声道。
两人借着集装箱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靠近仓库。仓库侧面的通风口锈蚀严重，铁栅栏已经松动，淦商商轻轻一推，栅栏便歪向一侧，露出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。
苏俊肩膀有伤，动作稍慢，但咬牙忍痛，跟着淦商商钻了进去。
仓库内部空间很大，堆满了积灰的货箱和废弃渔网。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和机油味，角落里一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，勉强照亮中央的空地。
疤脸男四人已经将金属箱放在地上，其中一人掏出钥匙，打开箱子——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支玻璃瓶，瓶内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淡蓝色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俊瞳孔一缩。
淦商商呼吸微滞：“麻醉剂，和冷藏室照片里的一样。”
疤脸男拿起其中一支，对着灯光检查，随后满意地点点头：“货没问题，等老板验完，今晚就能送走。”
另一人低声问：“这次还是走水路？”
“废话。”疤脸男冷笑，“陆路查得太严，只有海上最安全。”
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，两人默契地退后几步，躲到一堆渔网后。
“他们在走私违禁药品？”苏俊压低声音。
“不止。”淦商商摇头，“冷藏室的照片里，那些笼子里的人都被注射了麻醉剂，他们可能是在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仓库大门再次打开。
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两名保镖。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，鬓角微白，面容儒雅，但眼神冷得像冰。
疤脸男立刻迎上去，恭敬地低头：“老板，货都准备好了。”
男人“嗯”了一声，走到金属箱前，随手拿起一支玻璃瓶，指尖轻轻摩挲瓶身：“纯度没问题？”
“绝对没问题。”疤脸男保证，“这批货比上次的还要纯，保证那些‘货物’全程不会醒。”
男人满意地点头，将瓶子放回箱内，淡淡道：“今晚十点，浪高刚好两米，船会准时到。”
淦商商的手指无声地收紧。
——浪高两米。
账本上的提示，果然是指今晚的交易时间！
男人转身准备离开，却在迈步的瞬间，突然停下。
他微微侧头，目光扫向仓库角落，视线恰好落在淦商商和苏俊藏身的渔网堆上。
淦商商呼吸一滞，手指已经按在了枪柄上。
男人盯着角落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：“看来，我们有客人。”
疤脸男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猛地掏出手枪：“谁在那儿？！”
淦商商知道藏不住了，一把掀开渔网，枪口直指男人：“警察！别动！”
苏俊也迅速起身，但肩膀的伤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，一名保镖已经举枪瞄准了他。
“淦警官，久仰。”男人不慌不忙，甚至微微颔首，“没想到你会亲自来。”
淦商商冷冷盯着他：“海天集团的董事长，亲自来码头验货，真是让人意外。”
男人——海天集团的掌舵人周世鸿，闻言轻笑：“生意人嘛，总要亲力亲为。”
“绑架、贩卖人口、走私违禁药品，这也叫生意？”淦商商声音冰冷。
周世鸿不置可否，只是抬手示意保镖放下枪：“淦警官，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。”
“误会？”苏俊冷笑，“冷藏室里那些笼子，也是误会？”
周世鸿眼神微沉，但很快又恢复平静：“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。”
淦商商不想再废话，枪口稳稳对准他：“所有人，双手抱头，蹲下！”
疤脸男和保镖们犹豫地看向周世鸿，后者叹了口气，缓缓举起双手：“淦警官，你确定要这么做？”
“少废话！”苏俊厉喝。
周世鸿忽然笑了：“可惜，你们今晚恐怕带不走我。”
话音刚落，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。
淦商商心头一紧——有埋伏！
仓库大门被猛地踹开，七八个持械歹徒冲了进来，枪口齐刷刷对准她和苏俊。
“现在，是谁该蹲下？”周世鸿微笑。
淦商商咬牙，眼角余光扫向通风口——唯一的退路也被两名歹徒堵住。
苏俊肩膀的血已经浸透绷带，脸色越发苍白，但眼神仍锐利：“商商，别管我，你先走！”
淦商商没动，手指扣在扳机上，声音冷静：“周世鸿，你以为今晚能全身而退？”
周世鸿摇头：“不，我只是觉得，你们没必要死在这里。”
他缓步上前，语气近乎蛊惑：“淦警官，你父亲的事，我很遗憾。但有些真相，你未必想知道。”
淦商商瞳孔一缩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周世鸿微笑：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你父亲的死，可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谋杀。”
淦商商握枪的手微微发颤，但很快稳住：“少在这挑拨离间！”
周世鸿叹了口气：“不信？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——你放我走，我告诉你，当年到底是谁杀了你父亲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。
苏俊猛地转头看向淦商商：“别信他！”
淦商商死死盯着周世鸿，胸口剧烈起伏。
父亲的笔记本、被撕毁的页码、海天集团的股权结构图……一切线索都指向眼前这个男人。
可如果他不是真凶呢？
周世鸿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，轻声道：“考虑一下？时间不多了。”
仓库外，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。
周世鸿脸色一变，显然没料到警方会来得这么快。
“老板，撤吧！”疤脸男急道。
周世鸿深深看了淦商商一眼，转身快步走向仓库后门。保镖们紧随其后，持枪歹徒们也纷纷后退，但枪口仍对准淦商商和苏俊。
“拦住他们！”苏俊咬牙想追，但失血过多让他踉跄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