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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:老药厂的煤油灯

黑暗交锋 果冻 2025-04-20 21:57
1998年7月21日?苏俊疑惑道,“这是什么日期?”
淦商商的手指微微发抖。她太熟悉这个日期了——那是父亲笔记本上被撕掉的那页所记载的日子,也是海天集团成立前三个月。
刘昌明死前想告诉我们什么,她合上账簿,“这串数字和这本账簿,就是关键。”
——
回到警局时已是凌晨。
证物室里,淦商商将账簿平铺在桌上,旁边放着从刘昌明办公室搜出的其他文件。苏俊泡了两杯咖啡,递给她一杯:“有发现吗?”
这些代号不像是普通账目,淦商商指着“K-12”那栏,“你看这笔,金额是两百万,收款方是’鑫荣建材’,但实际查证发现,鑫荣根本不存在。”
洗钱?苏俊挑眉。
不止,淦商商翻到另一页,“这些款项最终都流向了一个境外账户,户名是’L.Q’。”
苏俊突然放下咖啡杯:“等等,L.Q——会不会是林强?海天集团的创始人之一,十年前车祸身亡的那个?”
淦商商猛地抬头。林强的名字她太熟悉了——父亲笔记本里提到过,1998年那起拐卖案的受害者家属里,就有林强的妹妹。
如果周永年和林强有关系,她快速翻动账簿,“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。三年前的爆炸案,现在的谋杀,都是在掩盖某个秘密——一个从1998年就开始的秘密。”
苏俊拿起那张写着“98.07.21”的纸条:“所以这个日期,就是一切的起点?”
淦商商没有立即回答。她走到证物架前,取出父亲那本残缺的笔记本。被撕掉的那页边缘还残留着些许纸屑,像是被人匆忙扯下。
我爸当年在查海天集团,她轻声道,“他发现了什么,所以周永年要杀他灭口。”
苏俊走到她身边,两人肩并肩站着。证物室的灯光很冷,照在发黄的纸页上,那些褪色的字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一个被掩埋了二十多年的真相。
还有一点我想不通,苏俊忽然道,“周永年为什么现在才动手?如果是为了掩盖秘密,他完全可以在三年前连你一起解决。”
淦商商沉默片刻,手指抚过笔记本上的字迹:“因为他需要时间准备。三年前那场爆炸后,他销声匿迹,不是逃跑,而是在布局——现在,他的网已经撒好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又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,这次只有三个字:
“看窗外。”
淦商商浑身一僵,猛地转头。证物室的窗户正对着警局后院,此刻,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路灯下,抬头望着她的方向。
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,她也一眼认出了那个轮廓——
周永年。
他缓缓抬起手,做了个开枪的手势,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
淦商商的手指死死扣在窗框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路灯下那道黑影已经消失,但那双眼睛仿佛仍钉在她视网膜上——冰冷、戏谑,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。
他就在警局外面。她声音发紧,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短信。
苏俊一把拉开证物室的门冲了出去,走廊里传来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对着对讲机的低吼:“后院有可疑人员,立刻封锁周边!”
淦商商没动。她盯着窗外那片黑暗,忽然意识到周永年根本不怕被抓。他故意现身,就像猫戏弄耗子,享受猎物濒死前的战栗。
证物桌上的账簿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,翻到记载“98.07.21”的那页。她抓起笔记本和账簿塞进证物袋,刚冲出门口就撞上折返的苏俊。
跑了。他喘着气,警服领口被夜露打湿一片,“巡逻队搜了三条街,连个影子都没——”
去档案室。淦商商打断他,脚步不停,“1998年7月21日,我要那天所有案件的卷宗。”
——
凌晨三点的档案室弥漫着霉味和灰尘。老式吊灯投下昏黄的光,照在铁架上一排排泛黄的档案盒上。苏俊搬来梯子,从最高层取下一摞积满灰的文件夹。
拐卖案、抢劫案、纵火案…他掸去封面上的蜘蛛网,“当天记录在案的就有七起。”
淦商商直接抽出最厚的那本。牛皮纸封面上用褪色钢笔写着“98.7.21滨江码头械斗案”,内页照片里,锈蚀的铁桶和碎裂的啤酒瓶浸泡在暗红色液体中,像某种残酷的静物画。
死者林小梅,22岁,鑫荣纺织厂女工。她指尖停在被害人照片上——年轻女孩仰面倒在血泊里,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割伤,“尸检报告显示凶器是裁纸刀。”
苏俊突然按住她翻页的手:“等等,鑫荣纺织厂?刘昌明账簿上那家空壳公司就叫鑫荣建材!”
两人对视一眼。淦商商快速往后翻,在证物清单里找到一行小字:“死者随身物品:银色十字架项链(已交还家属)”。
家属是…她顺着往下看,瞳孔骤然收缩,“哥哥林强认领遗体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苏俊抓起手机拨通技术科:“马上查林强社会关系,重点排查1998年前后与海天集团创始人的交集!”
淦商商继续翻阅卷宗。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,她摸到一张对折的泛黄纸条。展开后是潦草的铅笔字迹:
“他们拿走了账本,小梅看见交易名单了。”
落款只有一个“陈”字。
我爸的字。她声音发哑。二十年前的纸条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她指尖发抖。当年父亲追查的不仅是命案,还有藏在命案背后的黑色交易链。
苏俊凑近看那张纸条,呼吸喷在她耳畔:“林小梅目击了非法交易,所以被灭口。而林强后来成为海天股东…”
是补偿,也是封口费。淦商商冷笑,“用股份买他闭嘴,直到十年前那场可疑的车祸。”
窗外传来早班环卫工清扫街道的沙沙声。晨光渗进百叶窗,给档案室蒙上层青灰色。淦商商揉着太阳穴,熬夜让她的思维像生锈的齿轮般滞涩。
还差最关键的一环。她将纸条对着光线观察,“周永年为什么现在跳出来?如果只是要掩盖旧案,他完全可以在海外逍遥…”
话没说完,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。陈明远端着两杯豆浆进来,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:“技术科有新发现。”
他递过平板电脑。屏幕上是一份跨境资金流向图,终点账户赫然标注着“L.Q基金”。
林强死后,这个基金账户仍在运作。陈明远放大最近一笔交易记录,“上周有笔两百万美元汇入,汇款方是…”
巴拿马的离岸公司。苏俊眯起眼睛,“但IP追踪显示操作地点就在本市。”
淦商商突然站起来,豆浆打翻在档案桌上。褐黄色液体漫过“98.7.21”的日期,像干涸的血迹。
周永年在转移资产。她抓起外套,“他要跑路了,所以临走前必须清除所有知情人——刘昌明是第一个,但绝不是最后一个。”
——
晨雾笼罩着海天集团大厦。淦商商和苏俊刚走进旋转门,前台小姐就慌张地拦住他们:“董事长不在,你们不能…”
苏俊亮出警官证的同时,淦商商已经闪进电梯。数字不断攀升,电梯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和紧绷的下颌线。当显示屏跳到“28”时,轿厢突然剧烈震动,灯光骤灭。
备用电源启动了。苏俊按下紧急通话键,但只有电流杂音回应。
黑暗中有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。淦商商猛地拽开电梯维修板,手电筒光束里,几根电线正被人为割断,裸露的铜丝闪着危险的光。
他在楼顶!她踩上扶手架,从检修口攀出去。通风管道狭窄逼仄,铁皮接缝处渗进的冷风像毒蛇信子舔过后颈。
爬到安全通道时,防火门虚掩着。她拔枪缓缓推开,天台的风呼啸着灌进来。三十米开外,周永年正背对她们站在女儿墙边,手里握着什么。
周永年!淦商商举枪瞄准,“警察!”
男人转过身。晨光下他穿着考究的西装,领带夹是纯金的,与三年前化工厂爆炸监控里那个戴鸭舌帽的身影重叠。
淦警官。他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引爆器,“猜猜我把炸弹装在哪了?是楼下幼儿园,还是对面医院?”
苏俊从另一侧包抄过来:“放下引爆器,你逃不掉的。”
我根本没打算逃。“周永年按下倒计时键,电子屏亮起红色的00:10:00”,“十分钟够讲个故事了——关于你父亲怎么死的,淦警官。”
风卷起他脚边的几张纸。淦商商瞥见那是股权转让协议的碎片,签署日期正是1998年7月21日。
林小梅那天去码头送饭,撞见我们在分账。周永年像在聊天气般轻松,“她哥哥林强当时只是个小会计,但很识时务,用妹妹的命换了5%干股。”
倒计时跳到9分23秒。淦商商稳住持枪的手:“所以我爸查到真相后,你们就制造了那场车祸?”
不,是你爸太贪心。周永年突然狰狞了表情,“他居然想用账本要挟我们,索要三千万封口费!”
这个颠覆认知的指控让淦商商呼吸一滞。苏俊趁机往前挪了半步:“证据呢?”
证据就在…周永年话到一半突然暴起,将引爆器抛向空中,同时从后腰掏出枪。
两声枪响几乎同时炸开。
周永年踉跄着撞上女儿墙,胸口晕开暗红。而被他抛向半空的引爆器被苏俊飞扑接住,电子屏定格在8分17秒。
你撒谎。淦商商举着冒烟的配枪,声音比顶楼的风还冷,“我爸的遗物里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有。”
周永年咳着血笑起来:“去…去问陈明远…当年经手案子的…可不止我一个…”
他仰面栽下天台时,手里还攥着半张股权协议。淦商商冲到女儿墙边,只见二十八层之下的地面上,那具西装革履的躯体已经摔得支离破碎,像只被碾碎的蜘蛛。
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。苏俊检查着引爆器:“是假的,根本没有炸弹。”
淦商商没说话。她弯腰捡起周永年掉落的手机,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界面。最新一条已发送的信息只有三个字:
“动手吧。”
收件人号码她无比熟悉——那是陈明远的私人电话。
周永年的手机从淦商商指间滑落,砸在天台的水泥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屏幕裂开一道细纹,但那条短信依然清晰可见——“动手吧。”
收件人:陈明远。
淦商商盯着那三个字,喉咙发紧,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吸。她弯腰捡起手机,指腹擦过屏幕上的裂痕,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电子设备触碰到某种令人窒息的背叛。
苏俊站在她身后,手里还攥着那个假的引爆器,眉头紧锁:“商商,先别急着下结论。”
淦商商没说话,只是将手机递给他。苏俊低头看了一眼,脸色骤变。
陈明远?他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被风吹散,“这不可能。”
淦商商扯了扯嘴角,却没笑出来:“周永年临死前说的话,你听到了吧?”
——“去问陈明远…当年经手案子的…可不止我一个…”
她转身走向天台出口,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。楼下警笛声越来越近,红蓝闪烁的警灯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映在墙上,像某种无声的警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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