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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:借寿灯

观山太保 天宝 2025-04-20 20:17
老周点头:“对,这地方阴气太重,待久了容易出事。”
谢无咎没反对,转身朝门外走去:“跟我来。”
穆清霄扶着钟渝棠站起来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青铜灯塞进了随身的背包里。灯一入包,他立刻感觉到背包的重量增加了不少,像是装了块石头。
四人走出钟家老宅时,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晨雾弥漫在荒废的院落里,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灰白色。
谢无咎走在最前面,突然停下脚步:“有人来了。”
穆清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只见远处的雾气中隐约出现几个人影,正朝这边走来。
“是警察,”老周眯起眼睛,“估计是附近的居民听到动静报了警。”
谢无咎啧了一声:“麻烦。”
他转身看向穆清霄:“天亮后到城隍庙找我,别忘了带上那盏灯。”
不等穆清霄回应,谢无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雾气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警察很快走近,为首的是一名中年警官,看到他们从老宅出来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:“你们是什么人?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?”
老周上前一步,掏出证件:“风水协会的,这房子阴气重,我们来做个勘查。”
警官将信将疑地看了看证件,又打量了一下虚弱的钟渝棠:“她怎么了?”
“低血糖,”穆清霄面不改色,“走得太久,有点撑不住。”
警官似乎不太相信,但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警告他们不要破坏现场,随后带着人进了老宅。
穆清霄三人趁机离开,走到大路上才松了口气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老周压低声音,“那盏灯不能一直带着,迟早会出事。”
穆清霄看了眼背包:“谢无咎说去城隍庙找他,他应该有办法。”
钟渝棠突然开口:“我想起来了……”
两人同时看向她。
“我小时候来过这里,”钟渝棠的声音有些飘,“奶奶带我来过,她说……这里藏着我们家的秘密。”
穆清霄和老周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
“先回去休息,”老周说,“等天亮了再从长计议。”
穆清霄点头,伸手拦了辆出租车。上车时,他总觉得背包里的青铜灯似乎动了一下,但当他回头看时,又一切如常。
晨雾未散,榕城的老城区笼罩在一片湿冷的灰蒙之中。穆清霄背着装有青铜灯的背包,只觉得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,仿佛背的不是一盏灯,而是一块逐渐苏醒的活物。
钟渝棠走在他身侧,脸色依旧苍白,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。她时不时瞥一眼穆清霄的背包,眉头微蹙,显然对那盏灯心有余悸。老周则走在最前面,手里捏着一串铜钱,时不时掐指算着什么,嘴里低声念叨着风水术语。
“老周,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算什么?”穆清霄忍不住问。
老周头也不回:“算时辰。”
“算什么时辰?”
“谢无咎让我们天亮后去城隍庙找他,”老周终于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,“但城隍庙白天香火旺盛,人多眼杂,他不可能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这种事。”
穆清霄一愣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他说的’天亮后’,恐怕不是指太阳升起的时候,”老周压低声音,“而是指’阴阳交替’的时辰。”
钟渝棠闻言,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色:“阴阳交替……是卯时?”
老周点头:“卯时日出,阴阳交汇,鬼门未关,人鬼尚可同路。”
穆清霄听得后背发凉:“所以我们现在是要赶在卯时结束前到城隍庙?”
“对,”老周加快脚步,“再磨蹭就来不及了。”
三人穿过几条老街,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。巷子尽头,一座灰瓦红墙的老式建筑静静矗立,门楣上挂着褪色的匾额——“榕城城隍庙”。
庙门半掩着,门口没有香客,只有几缕未散的香火气飘散在晨雾里。穆清霄刚要推门,老周却一把拦住他:“等等。”
他从口袋里摸出三张黄符,分别递给穆清霄和钟渝棠:“贴在身上,遮阳避阴。”
穆清霄接过符纸,依言贴在衣襟内侧。符纸一贴,他顿时感觉背包的重量轻了几分,仿佛那盏灯暂时安静了下来。
推开庙门,一股陈旧的香火味扑面而来。大殿内光线昏暗,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燃烧,映照出城隍爷威严的塑像。塑像前的供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香炉,显然刚有人来过。
“谢无咎人呢?”穆清霄环顾四周,没看到那道红衣身影。
钟渝棠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,指向大殿侧面的偏门:“那边……有光。”
穆清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看到偏门缝隙里透出一线微弱的烛光。三人对视一眼,默契地朝偏门走去。
推开偏门,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厢房,墙上挂满了褪色的符咒和风水图。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矮桌,桌上点着一盏油灯,谢无咎正坐在灯旁,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旧的铜钱。
听到动静,他头也不抬:“来了?”
穆清霄走进房间,顺手关上门:“你倒是会挑地方。”
谢无咎轻笑:“城隍庙是阴阳交界处,在这里谈事情,最合适不过。”
老周没废话,直接坐到他对面:“说吧,那盏灯到底怎么回事?”
谢无咎终于抬起头,目光落在穆清霄的背包上:“先把灯拿出来。”
穆清霄犹豫了一下,还是取下背包,小心翼翼地取出青铜灯放在桌上。灯一离手,他顿时感觉肩上一轻,长舒了一口气。
谢无咎伸手抚过灯身,指尖在那些古怪的符文上轻轻摩挲:“这盏灯叫’借寿灯’,是七十年前钟家老太太用来续命的法器。”
钟渝棠脸色微变:“我奶奶真的……借了别人的命?”
“不止借命,”谢无咎看向她,“她还把债留给了后人。”
穆清霄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谢无咎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契约,摊开在桌上:“这是当年你爷爷和钟家老太太签的契约。”
穆清霄凑近一看,只见契约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,他一个字都看不懂,但末尾的签名却清晰可辨——“穆长风”。
“我爷爷?”他猛地抬头,“他签了什么?”
“你爷爷当年帮钟家老太太布阵借寿,作为报酬,钟家答应分一半的阳寿给他,”谢无咎淡淡道,“但借寿本就是逆天而行,那七个被借寿的人死后怨气冲天,你爷爷为了平息怨气,自愿用自己的阳寿做了抵押。”
老周倒吸一口凉气:“所以穆老爷子早逝是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他把剩下的阳寿都赔进去了,”谢无咎收起契约,“但这笔债还没完。”
穆清霄心跳加速:“什么债?”
“你爷爷抵押的不只是自己的阳寿,”谢无咎盯着他的眼睛,“还有穆家后人的命数。”
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,只有油灯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微的“噼啪”响。
钟渝棠突然开口:“所以清霄现在……”
“他命数被扣了一半,”谢无咎打断她,“如果不把债还清,活不过三十岁。”
穆清霄如遭雷击,脑子里嗡嗡作响。他今年二十七,也就是说,他只剩下三年可活?
老周猛地拍桌而起:“谢无咎!你既然是来讨债的,总该有解决的办法吧?”
谢无咎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:“办法当然有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穆清霄声音发紧。
“找到当年被借寿的七个人,还他们一个公道,”谢无咎抿了口茶,“怨气散了,债自然就清了。”
钟渝棠皱眉:“可那七个人不是已经……”
“肉身虽死,魂魄未安,”谢无咎放下茶杯,“他们的怨气还困在钟家老宅里。”
穆清霄突然想起什么:“等等,你之前说钟家老太太的魂魄在灯里,等着借体还魂……”
他猛地看向钟渝棠,后者脸色煞白,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。
谢无咎似笑非笑:“没错,她选中了你女朋友。”
老周立刻挡在钟渝棠前面:“休想!”
谢无咎不以为意:“我没说要让她当容器,只是告诉你们钟家老太太的目的。”
穆清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所以现在的问题是,既要平息那七个人的怨气,又要防止钟家老太太借体还魂?”
“聪明,”谢无咎赞许地点头,“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不知道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当年被借寿的七个人里,有一个人的魂魄……已经逃出来了。”
穆清霄心头一凛:“逃出来了?什么意思?”
谢无咎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罗盘放在桌上。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,最后指向了——
钟渝棠。
“什么意思?”穆清霄立刻挡在她前面。
谢无咎收起罗盘:“意思就是,那七个人里有一个人的魂魄,附在了钟家人身上。”
钟渝棠浑身发抖:“不可能……我从来没有……”
“不是现在,”谢无咎打断她,“是从小就被附身了。”
穆清霄如坠冰窟:“你是说,钟渝棠体内有两个魂魄?”
谢无咎点头:“一个是被借寿者的怨魂,一个是她自己的魂魄。”
老周突然想起什么:“等等,如果被附身了,为什么之前没发现?”
“因为被压制了,”谢无咎看向钟渝棠,“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做同一个噩梦?”
钟渝棠瞳孔微缩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梦到什么了?”穆清霄轻声问。
钟渝棠的声音有些发抖:“我梦见……一个漆黑的房间,七个人被绑在椅子上,他们在哭,在求饶……”
谢无咎叹了口气:“那不是梦,是被借寿者的记忆。”
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。穆清霄看着钟渝棠苍白的脸,心疼得不行。他转向谢无咎:“有什么办法能分离魂魄吗?”
“有,”谢无咎看向青铜灯,“用它。”
“灯?”
“借寿灯能借命,自然也能还魂,”谢无咎解释道,“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,用灯把那个怨魂引出来,再超度它就行了。”
老周皱眉:“听起来简单,做起来恐怕不容易吧?”
“当然不容易,”谢无咎轻笑,“首先,我们需要回到钟家老宅,找到当年借寿的阵法所在;其次,要在阴阳交替的时辰进行仪式;最后……”
他看向穆清霄:“需要你亲自执灯。”
“我?”穆清霄一愣,“为什么是我?”
“因为灯现在认的是你,”谢无咎指了指青铜灯,“只有你能控制它。”
穆清霄看向桌上的青铜灯,灯身上的符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,仿佛在回应他的目光。
钟渝棠突然抓住他的手:“太危险了!”
穆清霄反握住她的手,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:“没事,总比等死强。”
谢无咎站起身:“既然决定了,今晚子时,钟家老宅见。”
老周也跟着站起来:“等等,你还没说清楚,为什么穆家的债会牵连到钟家?”
谢无咎走到门口,回头看了他们一眼:“因为当年借寿的契约上,签名的不仅是穆长风,还有钟家老太太——”
“他们俩,是夫妻。”
谢无咎的话像一记闷雷,狠狠砸在穆清霄和钟渝棠的心头。
——穆长风和钟家老太太,竟然是夫妻?
穆清霄猛地转头看向钟渝棠,却发现她的脸色比他还要震惊,显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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