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!”张九指一把拽住林小七的后领,拖着他就往石阶旁的密林里冲。
齐墨没动,掌心黑线疯狂蠕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,他死死盯着那张人脸,喉咙里挤出两个字:“徐福……”
青玄子脸色惨白,手中拂尘猛地一挥,一道青光劈向黑气,却如同泥牛入海,瞬间被吞噬殆尽。他踉跄后退,嘴角溢出一丝血:“这东西……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!”
黑气人脸发出刺耳的笑声,空洞的眼眶“盯”向齐墨,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:“你身上……有他的味道……”
齐墨心头一震,下意识握紧玉佩。
——他?谁?
没等他细想,地面突然剧烈震动,石阶寸寸龟裂,裂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像是被稀释的血,腥臭扑鼻。林小七腿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:“这、这他妈是什么?!”
张九指脸色骤变:“血祭!这地方被动了手脚,有人想拿我们当祭品!”
话音未落,裂缝中猛地伸出无数枯瘦如柴的手,惨白的指节死死扣住地面,紧接着,一具具腐烂的尸体从地底爬出,空洞的眼眶里泛着幽幽绿光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怪响,朝众人缓缓逼近。
青玄子咬牙:“是殉葬的术士……他们被炼成了尸傀!”
齐墨猛地抽出匕首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他低喝一声:“别愣着,杀出去!”
林小七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一把桃木钉,声音发颤:“齐、齐哥,这玩意儿管用吗?!”
“试试就知道了!”齐墨一脚踹翻扑来的尸傀,匕首狠狠扎进它的眼眶,黑血喷溅而出,尸傀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,化作一滩脓水。
张九指手中铜钱飞射,精准钉入几具尸傀的眉心,尸体瞬间僵直,随即倒地不起。他喘着粗气道:“这些东西怕阳气重的物件,别让它们近身!”
黑气人脸在空中盘旋,笑声愈发猖狂:“没用的……你们逃不掉……”
齐墨抬头,死死盯着它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人脸扭曲了一瞬,声音忽远忽近:“长生……我要真正的长生……”
青玄子瞳孔一缩:“它想借活人的血肉重塑肉身!”
林小七腿肚子直打颤:“卧槽!这他妈比粽子还邪门!”
尸傀越聚越多,众人背靠背缩成一圈,情况危急。齐墨咬牙,猛地扯开衣领,露出胸口那道诡异的黑色纹路——那是上次下斗时,被墓中阴气侵蚀留下的痕迹。
青玄子见状大惊:“你疯了?!强行引阴气入体,你会被反噬的!”
齐墨冷笑:“横竖都是死,不如赌一把。”
他说完,猛地将掌心黑线按向胸口,黑纹瞬间如同活物般蠕动,顺着血管蔓延全身。齐墨闷哼一声,双眼泛起诡异的黑芒,周身气息陡然一变,阴冷刺骨。
尸傀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,动作一滞,竟不敢再上前。
黑气人脸发出愤怒的尖啸: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有……”
齐墨没给它说完的机会,猛地跃起,匕首直刺人脸眉心!
“轰——!”
黑气炸裂,人脸扭曲着消散,尸傀们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纷纷倒地。齐墨重重摔在地上,黑纹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溢出的鲜血。
林小七连滚带爬地冲过来:“齐哥!你没事吧?!”
齐墨勉强撑起身子,哑声道:“快走……这地方不能久留……”
张九指扶起青玄子,脸色凝重:“刚才那东西只是暂时被逼退,它还会回来的。”
青玄子擦掉嘴角的血,沉声道:“必须找到徐福的棺椁,毁掉他的长生阵,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。”
齐墨抬头,看向骊山深处那团始终不散的雾气,缓缓握紧拳头。
“走,进山。”
齐墨的胸口剧烈起伏,黑纹褪去后,皮肤下仍残留着细密的刺痛感,像是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行。他撑着膝盖站起身,擦掉嘴角的血,目光死死盯着骊山深处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。雾气中隐约可见一道蜿蜒的山路,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遮掩,时隐时现。
“那东西……到底是什么?”林小七声音发颤,手里的桃木钉已经被尸傀的黑血浸透,黏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在裤腿上蹭了蹭。
青玄子捂着胸口,脸色苍白如纸:“那不是普通的阴气聚形……它认得齐墨。”
张九指蹲下身,捡起一块碎裂的石片,上面刻着模糊的云雷纹,纹路间渗着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干涸的血。“这地方被人动过手脚,血祭的阵法早就埋下了,就等活人踏进来。”他抬头看向齐墨,“你刚才说……它提到了‘徐福’?”
齐墨沉默片刻,从怀里摸出一块青灰色的玉佩。玉佩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,中心嵌着一道暗红色的血丝,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缝合过。他低声道:“上次在滇南那座墓里,我见过类似的纹路……守墓的阴尸也说,我在找的东西,和徐福有关。”
林小七瞪大眼睛:“徐福?那个替秦始皇找长生不老药的方士?他……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?!”
青玄子摇头:“骊山是秦皇陵的所在,徐福当年东渡前,必然在此地留下过什么。那团黑气……恐怕就是他实验长生的残次品。”
“残次品?”张九指冷笑,“我看它倒是活得挺精神。”
齐墨收起玉佩,深吸一口气:“不管是什么,它想要活人的血肉重塑肉身,我们就是它的目标。现在退不出去,只能往里走。”
林小七咽了口唾沫:“齐哥,你的身体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齐墨打断他,抬脚朝山路走去。
雾气随着他们的靠近缓缓散开,露出一条狭窄的石阶。石阶两侧立着残缺的石俑,每一尊俑的面部都被刻意凿毁,只剩下模糊的轮廓,但它们的姿态却出奇地一致——双手交叠于胸前,像是在捧着什么东西。
青玄子忽然停下脚步,拂尘一挥,扫开石阶上的落叶。落叶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刻痕,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。“是镇魂纹……有人在用这些石俑压着下面的东西。”
张九指蹲下身,指尖擦过刻痕,脸色骤变:“下面有东西在动!”
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,石阶猛地一震,两侧的石俑“咔咔”裂开,缝隙里渗出粘稠的黑水。黑水中浮出无数细小的气泡,气泡破裂后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甜腥味。
林小七倒退两步:“这、这又是什么玩意儿?!”
齐墨一把拽住他的后领:“别碰那黑水!”
石俑彻底碎裂,黑水如同活物般蔓延,所过之处,石阶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。黑水中缓缓升起一具具扭曲的人形,它们的身体像是被强行拉长,四肢关节反向弯曲,头颅低垂,长发拖曳在地,发梢还滴着黑水。
“是殉葬的术士……”青玄子声音发紧,“他们的魂魄被黑水禁锢,成了守墓的‘伥’。”
那些“伥”缓缓抬头,露出腐烂的面孔,空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,只有两团幽绿色的鬼火。它们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响,像是骨头在摩擦。
张九指猛地甩出几枚铜钱,铜钱在空中燃起淡金色的火焰,击中为首的伥。伥发出一声尖啸,身体燃起熊熊烈火,但很快,黑水涌上,火焰被生生压灭。
“没用!”张九指咬牙,“这些东西和黑水共生,灭不掉!”
齐墨握紧匕首,忽然看向青玄子:“镇魂纹是你龙虎山的秘术,你能改吗?”
青玄子一愣,随即明白他的意思:“你想用镇魂纹反制它们?但这里的纹路已经被人篡改过,强行逆转可能会……”
“赌一把。”齐墨打断他,“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。”
青玄子一咬牙,拂尘往地上一插,双手结印,口中念诵咒语。石阶上的刻痕渐渐亮起微弱的青光,但很快,黑水疯狂翻涌,像是被激怒的野兽,朝青玄子扑来!
齐墨猛地冲上前,匕首划破掌心,鲜血滴在刻痕上。血珠渗入纹路,青光骤然暴涨,与黑水狠狠相撞!
“轰——!”
气浪将众人掀翻在地,石阶寸寸龟裂,黑水如同被煮沸,剧烈翻滚着缩回地下。那些伥发出凄厉的哀嚎,身体迅速干瘪,最终化作一堆枯骨。
林小七灰头土脸地爬起来:“成、成功了?”
青玄子喘着粗气,看向齐墨:“你的血……为什么能激活镇魂纹?”
齐墨没回答,只是盯着自己掌心的伤口。血已经止住了,但伤口边缘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黑气,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。
张九指忽然道:“前面有光。”
众人抬头,只见雾气散尽后,山路尽头出现一座半塌的石祠。石祠的门楣上挂着一盏青铜灯,灯芯燃着幽蓝色的火焰,火光映照下,门内隐约可见一口巨大的青铜棺。
林小七声音发抖:“那、那不会就是……”
“徐福的棺椁。”齐墨冷冷道。
众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祠。青铜棺上缠绕着厚重的锁链,锁链上挂满了符箓,但大部分符箓已经破损,像是被人强行撕开过。棺盖微微错开一条缝,缝隙里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。
青玄子脸色凝重:“棺椁被人动过……里面的东西可能已经出来了。”
张九指绕着棺材走了一圈,忽然在棺尾发现一块残缺的石碑。石碑上刻着几行小篆,他仔细辨认后,脸色大变:“这不是徐福的棺材……这是‘长生局’的阵眼!”
“什么意思?”林小七凑过来。
张九指指着碑文:“徐福当年东渡前,在骊山设下‘长生局’,用九十九名方士的魂魄为引,试图逆转阴阳,为自己续命。但这阵法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启动,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他一直在等我们这样的‘祭品’。”齐墨冷笑。
话音刚落,石祠外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。众人回头,只见那团黑气人脸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在门口,空洞的眼眶“盯”着他们,声音沙哑:“聪明……可惜晚了。”
黑气猛地冲入石祠,青铜棺上的锁链“哗啦啦”崩断,棺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。一只苍白的手从棺内伸出,手指修长,指甲却是漆黑的,像是浸透了毒液。
青玄子厉喝:“不能让它完全苏醒!封棺!”
张九指甩出最后几枚铜钱,铜钱贴在棺盖上,爆出刺目的金光。棺内的东西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,黑气疯狂冲击着金光,眼看就要突破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