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4章：替身

伽南香雾在青铜神树枝桠间流淌，二伯的身影在雾气中忽明忽暗。刘易阳耳后胎记突然爆发出灼痛，量龙尺纹路里嵌着的青铜树碎片嗡嗡震颤，将金线投射在神树表面的甲骨文上，那些文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重组。
"别碰树根！"陈彦突然拽住刘易阳腰带，“你仔细看树根缝隙！”
三人俯身望去，青铜树根部的裂缝里嵌着数十具干尸。每具尸体都保持着跪拜姿势，腐烂的双手死死抠着树根裂纹，指缝间塞满泡发的普洱茶渣。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暴起，蛇尾扫落片青铜树叶，叶片背面赫然刻着二伯的生辰八字。
"是痋术替身。"周九龄沙哑的嗓音从神树背后传来，紫砂壶中的痋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，“刘家老二用自己换走痋王宿主，这局棋他下了二十年。”
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刺向声源，金线穿透雾气的瞬间，周九龄的道袍突然化作血雾消散。真正的身影出现在神树顶端，枯槁的手指正按在树顶的青铜日晷上。晷针阴影指向的方位，正是刘易阳耳后胎记的位置。
"寅时三刻到了。"周九龄的笑声如同砂纸摩擦，“该让你们看看真正的镇水尸…”
青铜神树突然剧烈震颤，树身裂开九道竖纹。每道裂缝中都渗出腥臭的黑水，水面浮着层发光的青铜粉末。陈彦的镇魂钉突然脱手飞出，钉入树身时溅起的黑水在半空凝成九宫格，每格都映着刘氏族人的面容。
灵儿甩出银铃缠住刘易阳手腕：“别让金血碰到树身！”
量龙尺纹路突然钻出三条金线蛇，蛇身缠绕着树身甲骨文游走。当蛇头咬住某个特定文字时，神树中段突然弹出九层青铜阁。每层阁楼都摆着具水晶棺，棺中浸泡在尸油里的，竟是刘家历代豢龙氏的遗体。
"这是…"刘易阳的翡翠扳指突然发烫，“祖坟里的空棺！”
周九龄的紫砂壶突然炸裂，七枚指甲盖化作黑雾钻入树身。青铜阁中的水晶棺同时开启，浸泡百年的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。陈彦的铜钱阵护住三人，却见那些尸骸的胸腔里钻出透明蠕虫，虫身表面浮现着刘氏族谱的朱砂字迹。
"是血契痋虫。"灵儿扯下银铃击碎两条蠕虫，“它们在改写族谱！”
刘易阳耳后的胎记突然渗出金血，量龙尺自动飞向最高层青铜阁。当金线刺入水晶棺时，整座神树响起编钟声。树根处的干尸突然暴起，腐烂的手掌抓住周九龄道袍下摆，硬生生将他拖向树根裂缝。
"老东西！"周九龄的青铜面具突然裂开，露出半张布满痋虫的脸，“你以为用痋术替身就能…”
话音未落，二伯的虚影突然在树顶凝实。染血的《豢龙诀》哗啦啦翻动，书页中钻出条青铜锁链缠住周九龄脖颈。刘易阳趁机跃上青铜阁，量龙尺刺入水晶棺的瞬间，棺中祖父的遗体突然抬手，将半枚翡翠扳指按进他掌心。
"易阳…"二伯的声音从树顶传来，“看树心的甲骨…”
青铜神树突然从中裂开，树心位置露出具青铜棺椁。棺面浮雕着九条衔尾蛟龙，每条龙睛都嵌着刘氏族人的牙齿。当刘易阳用翡翠扳指触碰龙尾时，棺盖突然移开半尺，浓重的尸臭味中，赫然露出父亲保存完好的遗体。
"爸…"刘易阳的嗓音哽在喉间，量龙尺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。
棺中父亲的手掌突然抬起，腐烂的指尖正指着树顶日晷。陈彦的铜钱镖击碎晷盘，坠落的青铜碎片在地面拼出鄱阳湖水脉图。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窜向树顶，蛇身缠住二伯虚影的瞬间，整座青铜神树开始崩塌。
"去洛阳…"二伯的虚影在消散前抛出染血的《豢龙诀》，“找真正的龙冢…”
周九龄的惨叫声突然中断，他的身体被树根裂缝彻底吞噬。当最后一块青铜碎片坠入暗河时，刘易阳怀中的翡翠扳指突然发烫，扳指内侧浮现出串甲骨文，那正是祖父生前常戴的玉扳指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。
陈彦抹了把脸上的青铜粉末：“这扳指…是你父亲的？”
"不。"刘易阳摩挲着扳指内侧的刻痕，"这是爷爷下葬时戴的，但当年开棺时…"他突然顿住，量龙尺纹路里渗出的金血在地面画出卦象，“棺材是空的。”
灵儿突然扯开父亲遗体的衣襟，腐烂的皮肉下赫然露出青铜纹身。那纹路竟与青铜神树的甲骨文完全吻合，在心口位置刻着八个篆字：
龙归洛阳，血债血偿
暗河突然掀起巨浪，崩塌的青铜神树残骸中浮起数百盏河灯。每盏灯的火焰都映着刘氏族人的面容，灯芯燃烧时发出伽南香的余韵。当刘易阳伸手触碰最近的河灯时，灯座突然裂开，掉出半块浸透血渍的普洱茶饼。
"是二伯的茶庄私印。"陈彦捏碎茶饼，里面藏着张泛黄的宣纸残页：
「丙辰年惊蛰，父携考古队入洛阳北邙。周家痋术师以镇墓兽为引，将活人炼成青铜树魂。易阳，切记龙冢不在…」
残页在此处断裂，边缘焦黑似被火烧。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窜向暗河对岸，蛇身缠住块凸起的青铜板。当三人靠近时，板面甲骨文突然游动起来，在刘易阳的金血浸润下，逐渐显露出北邙山的地脉图。
"这是…"陈彦的铜烟枪敲击某处山形，“唐代镇龙钉的位置。”
地脉图突然渗出黑水，水面浮出七个青铜棺椁的轮廓。每具棺椁都对应着北斗方位，棺盖表面刻着不同的十二生肖图案。当刘易阳的翡翠扳指触碰天枢位棺椁时，耳后胎记突然钻出双头小蛇，蛇身在地面画出洛阳老城门的图案。
"子时三刻。"灵儿突然指向暗河水面倒映的星象，“紫微垣移位，该动身了。”
三人涉水走向暗河出口时，刘易阳忽然回头。崩塌的青铜神树废墟中，隐约可见周九龄的青铜面具浮出水面，面具瞳孔处闪着诡异的红光。陈彦的铜钱镖击碎面具的瞬间，整条暗河突然沸腾，无数陶瓮从河底升起，每个瓮口都封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表纸。
"是命瓮阵！"灵儿甩出银铃击碎最近的陶瓮，“快走！”
当最后一线天光透进暗河时，刘易阳怀中的《豢龙诀》突然自动翻页。染血的书页上，祖父的笔迹正在渗出新的墨迹：
「易阳，洛阳城下埋着九口镇龙棺，开错任意一口都会引发黄河倒灌。切记先寻…」
墨迹在此处晕染成团，隐约能辨认出"双头蛟"三个字的轮廓。刘易阳握紧量龙尺，耳后胎记的金血突然在尺身纹路里游走，最终指向北方，那里正是洛阳北邙山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