伽南香裹着老普洱的余韵,在青铜门开启的瞬间涌进墓室。刘易阳耳后胎记突然剧痛,量龙尺纹路里嵌着的青铜树碎片嗡嗡震颤,将金线投射在门后甬道的青砖上,竟是他儿时在二伯书房见过的《鄱阳龙脉堪舆图》。
"这味道…"陈彦突然捂住口鼻,“香灰里掺了尸油!”
三条金线蛇从刘易阳袖口窜出,贴着潮湿的砖缝游进甬道。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暴起,蛇尾扫落壁顶坠下的透明蛛网,网中困着的痋虫尸体簌簌掉落,在地面炸开腥臭的绿浆。
甬道尽头是座八角形墓室,八面青铜镜以八卦方位悬于穹顶。镜面映着下方九尊青铜香炉,炉中升起的伽南香烟竟在镜中凝结成二伯的轮廓。刘易阳刚要迈步,陈彦的镇魂钉突然钉住他鞋尖前的砖缝,那里渗出缕黑水,水面浮着片泡发的普洱茶叶。
"是二伯的茶。"刘易阳弯腰拾起茶叶,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物质,“但沾了尸蜡…”
话音未落,离位的青铜镜突然转向。镜中二伯的虚影抬起右手,做出豢龙氏特有的叩门手势。灵儿甩出银铃击碎虚影,破碎的镜片里却传出二伯年轻时的声音:“易阳,看香炉底部的甲骨文!”
中央香炉应声倾倒,炉底露出块刻满星象的青铜板。当刘易阳用翡翠扳指触碰星象时,耳后胎记的金血突然渗入纹路。九尊香炉同时移位,在地面拼出鄱阳湖水脉图,每条支流都对应着龙冢里见过的镇墓兽方位。
"坎位缺了块。"陈彦摸着水脉图的断裂处,“这下面埋着东西。”
灵儿腕间青蟒突然窜入砖缝,蛇身搅动时带出个鎏金铜匣。匣面锁孔呈双头蛟形状,刘易阳耳后胎记的金线自动钻入锁眼。随着机括转动声,匣中飘出张泛黄的宣纸,竟是二伯笔迹:
「丙辰年七月初七,父携考古队入三星堆。三更时分,周家痋术师以青铜树为引,将活人炼成镇水尸。易阳,祠堂族谱第九页夹层…」
纸页突然自燃,火焰中浮现出周家族徽。陈彦的镇魂钉击碎火焰,灰烬却在地面拼出"子时三刻"四个血字。几乎同时,八面青铜镜同时映出刘易阳的身影,每个镜像的耳后胎记都在淌血。
"是痋术镜像阵!"灵儿扯下银铃缠住三人手腕,“别让血滴到砖缝!”
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指向巽位铜镜,金线刺入镜面时,整座墓室响起编钟声。镜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:祖父手持量龙尺站在青铜神树前,身后考古队员的眼耳口鼻中钻出透明蠕虫。周家痋术师戴着青铜面具,正将某种液体倒入祭祀坑。
"那是养痋的尸浆。"陈彦的铜钱阵护住三人,“你看坑里!”
祭祀坑中堆积的尸骸突然蠕动,腐烂的手掌抓住祖父脚踝。画面在此刻碎裂,八面铜镜同时迸裂,镜片在空中凝成柄青铜剑,剑柄赫然刻着周家族徽。
灵儿甩出青蟒缠住剑身,蛇鳞与青铜摩擦迸出火星。刘易阳的量龙尺刺向剑格处的甲骨文,金血顺着纹路浸染时,青铜剑突然软化,落地化作滩腥臭的黑水。水中有东西在游动,竟是条生着人脸的透明痋虫。
"是镜像痋!"陈彦的镇魂钉穿透虫身,“被它咬到会变成镜中傀儡。”
墓室突然剧烈震动,九尊香炉重新归位。当最后那尊香炉落定时,地面裂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。阶梯表面布满抓痕,最深处传来熟悉的伽南香味,混合着老普洱的陈韵。
"下面是二伯的…"刘易阳突然顿住,量龙尺纹路里渗出的金血在石阶上画出卦象,“不,是陷阱。”
陈彦摸出半截犀角蜡烛,幽蓝火光照亮石阶两侧的壁画。画中豢龙氏先祖正在向周天子献蛟,但蛟龙的眼睛都被剜去,换成刻着咒文的青铜珠。当火光掠过某处时,壁画里的青铜珠突然转动,瞳孔中射出金线,与刘易阳的胎记产生共鸣。
"跟着金线走。"灵儿腕间青蟒吞下两条袭来的痋虫,“这些壁画在指路。”
三人踏着金线指引来到地下暗河,河面漂浮着数百盏青铜河灯。每盏灯芯都燃着伽南香,灯座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八字。当刘易阳捞起最近那盏时,灯座突然裂开,掉出枚泡发的普洱茶饼,饼面印着二伯私人茶庄的标识。
"是二伯的求救信号!"刘易阳捏碎茶饼,里面藏着半张被水浸透的信笺:
「周家要重启青铜神树,易阳速往祠堂地宫…」
暗河突然掀起漩涡,河灯组成的北斗阵开始旋转。陈彦的铜钱阵破开水面,露出河底九尊青铜跪俑。每尊俑心口都插着柄刻有周家族徽的短剑,剑柄末端拴着浸泡过尸油的麻绳。
"是痋术人桩。"灵儿扯断某根麻绳,河水顿时染成墨绿色,“他们在用刘家人的魂魄养痋!”
刘易阳的量龙尺突然飞向某尊跪俑,金线刺入俑身时,暗河对岸的石壁轰然开启。浓重的伽南香雾中,隐约可见二伯的身影站在青铜神树前,手中握着半卷染血的《豢龙诀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