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：阴门周家

黎若下意识地退后半步，低声道：“周家…是那个专门盗掘古墓的’阴门周家’？”
齐墨没有回答，但眼神已经冷得像冰。
周玄慢悠悠地走上前，目光在齐墨手中的玉匣碎片上扫过：“看来我们目标一致啊，齐少爷。”
“滚。”齐墨只回了一个字。
周玄不以为意，反而笑得更加阴冷：“别这么紧张，我们可以合作。毕竟…单凭你们，可对付不了井里的东西。”
他话音刚落，井水突然“咕咚”一声，冒出一个气泡。
紧接着，第二个、第三个…
整口井的水面开始剧烈翻涌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。
井水翻涌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，像是某种活物在水下搅动。齐墨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口八角井，手指已经扣紧了短刀的刀柄。
周玄站在三步之外，阴鸷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，目光在齐墨和黎若之间来回扫视：“怎么，齐少爷不打算先下手为强？还是说…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，“你也怕井里的东西？”
黎若站在齐墨身侧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本泛黄的线装书。她很清楚周家的手段——“阴门周家”在道上名声极差，专干掘坟盗骨的勾当，而且从不忌讳用活人探路。她低声对齐墨道：“小心点，他们肯定有后手。”
齐墨没回答，只是冷冷地扫了周玄一眼：“你想合作？”
周玄咧嘴一笑，露出森白的牙齿：“当然。井里的东西不好对付，单凭你们俩，怕是连井底都摸不到。”
“条件。”齐墨直截了当。
“简单。”周玄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，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古怪的符文，“这是’蛇蜕冢’的完整地图，我们合作下井，找到东西后——各凭本事。”
齐墨眯了眯眼。周玄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，但现在井水异动，贸然动手只会让情况更糟。他略一思索，点头：“可以。”
井水翻涌得越来越剧烈，水面甚至泛起了诡异的青黑色泡沫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苏醒。周玄带来的两个手下已经架好了简易的绳梯，其中一人从背包里取出几根特制的蜡烛，点燃后插在井沿四周。
“这是’镇魂烛’，”周玄解释道，“能暂时压制井里的阴气。”
黎若皱眉：“你们准备得倒是周全。”
周玄笑而不语，只是示意手下先下井。那两人对视一眼，其中一人咬了咬牙，率先攀着绳梯往下爬。他的身影很快被漆黑的井水吞没，只剩下蜡烛的火光在水面上摇曳。
几秒钟后，井下传来一声闷响，接着是那人惊恐的喊声：“老大！井壁上有东西！”
周玄脸色一变，立刻探头往下看。齐墨也快步走到井边，借着烛光，他看到井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符文，而那些符文…正在蠕动。
不是错觉。
那些刻痕像是活了一般，缓缓扭曲、伸展，如同无数细小的蛇在石壁上爬行。更诡异的是，符文扭曲的地方，井水竟然开始退去，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排开，露出了一条通往井底的狭窄通道。
“这是…‘黎若倒吸一口凉气，’‘蛇蜕道’？”
齐墨眼神一凝。传说中，徐福的“蛇蜕冢”会根据来者的血脉自动开启通道，只有身负特殊血脉的人才能触发机关。他下意识看向周玄，发现对方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。
“看来我们运气不错。”周玄很快恢复了阴冷的笑容，“通道开了，走吧。”
井下比想象中要深得多。
通道狭窄潮湿，两侧的石壁上爬满了那些蠕动的符文，触手冰凉滑腻，像是真的摸到了蛇的鳞片。齐墨打头阵，短刀始终握在手中，身后的黎若紧跟着他，而周玄和他的手下则坠在最后。
越往下走，空气越冷，呼吸间甚至能呵出白气。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石门，门上雕刻着一条盘绕的巨蛇，蛇眼处镶嵌着两颗血红色的宝石，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。
“蛇眼石…”黎若低声道，“传说能照见亡魂。”
齐墨没有贸然推门，而是仔细检查了门框周围的刻痕。果然，在门缝处发现了几根几乎透明的丝线——是机关。他示意黎若后退，自己用短刀轻轻挑断丝线，石门随即无声地滑开。
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——这是一座圆形的墓室，中央是一座高台，台上放着一口水晶棺。棺内躺着一具身穿古袍的干尸，尸体保存得极为完好，甚至连面部轮廓都清晰可辨。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干尸的胸口处，竟然放着一枚青黑色的丹药，丹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，像是蛇的鳞片。
“蜕龙丹…”周玄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，“真的存在…”
齐墨没有轻举妄动。他的目光扫过墓室的每一个角落，最后停在高台四周——那里摆着十二盏青铜灯，灯芯早已熄灭，但灯盏内却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，像是干涸的血。
“祭灯。”黎若小声道，“用童男童女的血点的灯，传说能镇住亡魂不散。”
周玄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高台走去，他的两个手下紧随其后。齐墨刚要跟上，突然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“咔嗒”声——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了。
“退后！”他猛地拉住黎若往旁边一闪。
几乎在同一瞬间，高台四周的地面突然塌陷，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。坑底竖立着无数锋利的青铜刺，而周玄的一名手下已经掉了下去，惨叫声戛然而止——他被刺穿了胸膛。
“操！”周玄狼狈地趴在坑洞边缘，脸色惨白。
齐墨冷眼旁观。他早就料到徐福的墓不会这么简单，只是没想到周玄会这么心急。
然而，还没等众人缓过神，墓室顶部突然传来“沙沙”的声响。抬头一看，无数细小的黑影正从石缝中爬出——是蛇。
不是普通的蛇。
这些蛇通体漆黑，眼睛却是血红色的，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，速度极快，转眼间就爬满了墙壁和地面。更可怕的是，它们经过的地方，那些青铜灯竟然一盏接一盏地自行点燃，火焰是诡异的青黑色。
“血眼蛇…”黎若的声音发抖，“传说中守墓的蛇，活人沾上它们的毒液，会…”
她的话没说完，一条蛇已经凌空扑向周玄！
周玄反应极快，反手一刀斩断蛇身，但蛇头还是擦过了他的手腕。几乎是瞬间，他的皮肤就开始泛青，血管凸起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。
“啊——！”周玄惨叫一声，跪倒在地。
齐墨知道不能再拖了。他一把拉起黎若，冲向高台：“拿丹药！快！”
两人避开蛇群，几步跃上高台。水晶棺近在咫尺，那枚“蜕龙丹”静静地躺在干尸胸口，仿佛在等待有人取走它。
齐墨刚要伸手，棺内的干尸突然睁开了眼睛。
——那是一双没有瞳孔的、完全漆黑的眼睛。
水晶棺中的干尸睁眼的刹那，整个墓室的温度骤降。齐墨伸向蜕龙丹的手僵在半空，指节因紧绷而发白。那双没有瞳孔的漆黑眼睛仿佛深渊，要将人的魂魄生生扯进去。
“退！”他一把拽住黎若的手腕向后急撤，靴底在青石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。
黎若踉跄着站稳，线装书从怀中滑落，“啪”地砸在地上。书页无风自动，哗啦啦翻到记载着“徐福尸变”的章节——“东海方士蜕皮为龙，目无瞳而窥天机，触者魂裂”。
周玄还跪在坑洞边缘，手腕已经泛起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。他剩下的那个手下正拼命拽着他往后拖，却被突然暴起的蛇群逼得连连后退。血眼蛇吐着信子从四面八方涌来，青黑色的烛火随着蛇群的移动诡异地摇曳，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怪物。
“齐墨！”周玄突然嘶吼出声，声音里混着痛楚和癫狂，“你以为拿到蜕龙丹就能活？徐福的诅咒早就…”
一条血眼蛇凌空咬住他的咽喉。周玄的咒骂戛然而止，眼球瞬间布满血丝，皮肤下像有无数小蛇在游走。他抽搐着栽进青铜刺坑，尸体被洞穿的闷响让整个墓室骤然死寂。
齐墨的短刀划出一道寒光，将扑向黎若的蛇斩成两段。蛇血溅在石台上，竟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凹痕。“书里有没有说怎么对付这些东西？”他背贴着黎若问道，目光死死锁住水晶棺——干尸的指尖正在缓慢屈伸，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“血眼蛇惧火，但这里的烛火…”黎若突然噤声。她发现青铜灯盏里的根本不是蜡油，而是凝固的暗红色人脂。最靠近高台的那盏灯，灯芯赫然是一截蜷曲的婴儿指骨。
水晶棺突然剧烈震颤。蜕龙丹表面的鳞纹开始蠕动，像活物般爬向干尸大张的嘴。棺盖在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咯咯”声中裂开细缝，黑雾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从缝隙中渗出。
“不能让它吞丹！”黎若捡起线装书砸向棺盖。古籍在接触黑雾的瞬间燃起幽绿色火焰，书页中夹着的朱砂符箓飘散开来，竟暂时阻住了雾气的蔓延。
齐墨趁机箭步上前，刀尖挑向蜕龙丹。就在金属接触丹药的刹那，干尸漆黑的眼眶突然转向他，下颌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张开到极限，喉管深处传出似哭似笑的尖啸。
声浪如有实质地撞在胸口，齐墨被震得倒退数步，耳孔渗出鲜血。他看见棺中干尸的皮肤正在龟裂，裂缝中露出青灰色的新皮——传说中徐福每三十年蜕皮一次的“龙蜕”，此刻正在他们眼前上演。
“用这个！”黎若从腰间解下一个老铜铃。这是她祖母留下的镇魂铃，铃舌是用雷击木雕刻的八卦鱼。她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铃身，清脆的铃声顿时压过了尸啸。
黑雾如遭重击般收缩，蜕龙丹从干尸口中滚落。齐墨刚要抢夺，墓顶突然砸下大块碎石——蛇群啃噬导致的结构坍塌开始了。一块磨盘大的青石正中水晶棺，将正在蜕皮的干尸拦腰砸断。
诡异的是，断口处没有流血，反而涌出无数纠缠的黑色发丝。这些发丝像有生命般缠住蜕龙丹，拖着它往地缝里缩。齐墨的刀锋斩断一丛发丝，却见更多发丝从干尸断裂的脊柱中源源不断生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