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若盯着徐衍手臂上的纹路,脸色变得凝重:“这是…阴蚀咒?”
徐衍放下袖子,遮住了那些可怖的纹路。“小丫头见识不浅。”他看向黎若,“没错,正是阴蚀咒。贫道当年为了寻找长生之术,不慎触怒了守墓的阴灵,被下了此咒。如今已是半人半鬼之躯,无法再踏入太虚观。”
齐墨心中一动:“你是说,太虚观是守墓人的据点?”
徐衍点头:“太虚观是秦代方士所建,专门守护长生之术的秘密。观中不仅有《太虚引》,还有关于长生之术的重要线索。”他顿了顿,“你们若想救人,就必须拿到它。”
齐墨沉默片刻,问道:“我们凭什么相信你?”
徐衍突然笑了,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。“你们可以不信。”他指了指门口,“门就在那里,随时可以离开。不过…”他的目光变得深邃,“你们真的甘心就此放弃吗?”
齐墨没有回答,但他的手已经从匕首上放了下来。黎若看了他一眼,轻轻点头。
“好,我们答应你。”齐墨最终说道,“不过,你得先告诉我们太虚观的具体位置,以及里面的机关布置。”
徐衍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答应,从书案下取出一个布包,递给齐墨。“这里面有太虚观的详细地图,以及一些你们可能用到的符咒。”他顿了顿,“记住,观中机关重重,最重要的是,千万不要触碰观中央的那口古井。”
“古井?”黎若疑惑地问。
徐衍的表情变得严肃:“那口井名为’锁魂井’,井中镇压着太虚观的第一任观主——一个活了三百年的老怪物。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如果让他逃出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齐墨接过布包,感觉手中沉甸甸的。“我们什么时候出发?”
“越快越好。”徐衍转身走向书架,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递给黎若,“这是’避阴丹’,含在口中可以暂时避开阴灵的感知。你们进入太虚观前,记得服下。”
黎若接过瓷瓶,打开闻了闻,眉头微皱:“朱砂、雄黄、犀角粉…还有一味是什么?”
徐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:“尸油。”
黎若的手一抖,差点把瓷瓶掉在地上。
“别担心,”徐衍淡淡地说,“只是用来掩盖活人气息的。你们若想活着出来,就必须用它。”
齐墨将布包收好,最后看了徐衍一眼:“如果我们拿到《太虚引》,怎么交给你?”
徐衍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,递给齐墨。“将此物带在身上,贫道自会找到你们。”
齐墨接过铜钱,发现这枚铜钱与普通的铜钱不同,正面刻着“通幽”二字,背面则是一个古怪的符文。他将铜钱收进口袋,点了点头:“成交。”
徐衍似乎松了一口气,转身走向书房的另一侧,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。“从这里出去,可以避开外面的那些东西。”他侧身让开,“记住,三天之内必须赶到太虚观,否则…”
“否则什么?”黎若追问。
徐衍的目光变得幽深:“否则,寻真会的人就会抢先一步。”
齐墨和黎若对视一眼,不再多言,迅速穿过小门。门外是一条狭窄的甬道,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一盏油灯,灯光昏黄,勉强照亮前路。
两人沿着甬道快步前行,谁都没有说话。直到走出很远,确认徐衍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后,黎若才低声问道:“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?”
齐墨摇头:“不完全可信,但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。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布包,“至少,他给的信息值得一试。”
黎若叹了口气:“那个阴蚀咒…我在爷爷的古籍上看到过记载。中咒者会逐渐变成半人半鬼的怪物,最终被阴气侵蚀而死。”她顿了顿,“徐衍能活到现在,说明他的道行极深。”
齐墨点头:“所以他才急着让我们去取《太虚引》。那东西很可能与解除阴蚀咒有关。”
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,门上刻着八卦图案。齐墨试着推了推,石门纹丝不动。
“有机关。”黎若上前检查,很快在八卦的“乾”位发现了一个凹陷。她从包里取出一枚铜钱,按进凹陷处,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,缓缓开启。
门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,夜风拂过树梢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远处,一轮残月挂在天空,给树林镀上一层惨白的光。
齐墨深吸一口气,迈步走出石门。黎若紧随其后,两人很快消失在幽暗的树林中。
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,拂过齐墨的脸。他微微眯起眼,借着惨淡的月光打量着四周——这片林子比想象中更密,树影交错,枝叶间偶尔漏下几缕冷光,照出地上盘虬的树根和枯败的落叶。
黎若在他身后轻轻“啧”了一声,指尖的黄符微微颤动,似乎感应到了什么。她低声道:“这地方阴气太重,不像是普通的林子。”
齐墨没接话,只是握紧了匕首。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,但自从被卷进这场寻找长生秘术的漩涡后,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常理。那个自称“长生引路人”的老者,还有他口中提到的“六陵之钥”,都让他不得不警惕。
“先往前走。”齐墨沉声道,“既然他引我们来这儿,总得有个说法。”
黎若点头,两人一前一后,踩着松软的腐叶向前走去。林子深处偶尔传来几声古怪的鸟鸣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走了约莫半小时,前方隐约出现一座破败的石亭,亭柱上雕刻着模糊的符文,早已被风雨侵蚀得难以辨认。亭子中央摆着一张石桌,桌上放着一盏青铜灯,灯芯幽幽燃烧,火光却是诡异的青绿色。
“引魂灯……”黎若眉头一皱,“这是道家的东西,怎么会在这儿?”
齐墨走近石桌,发现灯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,纸上用朱砂写着一行字——
“欲寻长生,先渡幽冥。”
他刚想伸手去拿,黎若却一把拽住他的手腕:“别碰!”
话音未落,四周的树影忽然扭曲起来,仿佛活物般蠕动。地面微微震颤,枯叶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,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土里爬出来。
“退后!”黎若迅速甩出几张黄符,符纸在空中燃起金色火焰,照亮了周围——只见地上钻出数十只惨白的手骨,正疯狂地抓挠着泥土,试图挣脱束缚。
齐墨眼神一凛,匕首横握,猛地斩断一只即将抓住他脚踝的骨手。那断手落地后竟仍在地上抽搐,指节扭曲着朝他爬来。
“是阴尸阵!”黎若咬牙,“有人在这儿布了局,就等我们上钩!”
齐墨冷笑一声:“看来那位‘引路人’没打算让我们轻松过关。”
两人背靠背站定,四周的骨手越来越多,密密麻麻地从土里钻出,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黎若口中念咒,黄符化作火墙暂时阻隔了骨手的逼近,但火焰正在逐渐减弱。
“撑不了多久,”她急促道,“得找到阵眼!”
齐墨目光扫过石亭,忽然注意到亭柱上的符文并非完全模糊——其中一根柱子的底部,刻着一个清晰的八卦图案,中央嵌着一枚铜钱。
“在那儿!”他冲过去,匕首狠狠刺向铜钱。
“铛——”金属碰撞声响起,铜钱碎裂的瞬间,四周的骨手齐齐僵住,随后如沙土般溃散,重新沉入地下。
风声骤停,林子恢复了死寂。
黎若长舒一口气,擦了擦额角的冷汗:“幸好你眼尖。”
齐墨没说话,弯腰捡起那张被压在灯下的纸。翻过来一看,背面竟是一幅简略的地图,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地点,其中一个被朱砂圈了出来——“青冢”。
“青冢……”黎若凑过来看了一眼,脸色微变,“是西汉那位‘长生侯’的墓?”
齐墨眯起眼:“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位‘侯爷’了。”
夜风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掠过林间,齐墨站在破败的石亭前,手中那张泛黄的纸被风吹得微微颤动。纸上的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“青冢……”黎若凑近看了一眼,眉头微蹙,“西汉那位‘长生侯’的墓?”
齐墨没立即回答,目光扫过地图上被朱砂圈出的地点。青冢位于秦岭深处,传闻是西汉一位方士的埋骨之地,此人曾为汉武帝炼制长生不老药,最终却因药方反噬而死,死后被秘密葬在一处风水极阴之地。
“看来那位‘引路人’是想让我们去会会这位‘侯爷’。”齐墨冷笑一声,将地图折好塞进口袋。
黎若若有所思:“青冢的传闻不少,据说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,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那里头的东西,不像是普通的机关。”
齐墨瞥了她一眼:“怕了?”
黎若嗤笑一声:“怕?我是怕你到时候拖我后腿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都没再说话。夜风渐冷,林间的树影摇曳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。
——
三天后,秦岭深处。
齐墨和黎若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崖前,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,雾气缭绕,隐约能听见谷底传来湍急的水声。地图上标注的青冢入口就在这峡谷下方,但具体位置却模糊不清。
“得找个地方下去。”黎若环顾四周,忽然指向右侧,“那边有条小路,看起来像是人工开凿的。”
齐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发现崖壁上有一条狭窄的石阶,几乎被茂密的藤蔓掩盖。石阶边缘磨损严重,显然年代久远。
两人拨开藤蔓,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下。石阶湿滑,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。走了约莫半小时,雾气越来越浓,能见度不足五米。
“这雾不对劲。”黎若突然停下脚步,从包里摸出一张黄符,指尖一抖,符纸无火自燃,火焰竟是诡异的青色。
“阴气太重了。”她低声道,“这地方死过不少人。”
齐墨没说话,但握紧了匕首。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,但自从卷入这场寻找长生秘术的漩涡后,许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常理。
又走了十几分钟,石阶终于到了尽头,前方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,洞口边缘刻着模糊的符文,早已被风雨侵蚀得难以辨认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齐墨蹲下身,用手电照向洞内。光束穿透黑暗,照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甬道,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古怪的壁画,画中人物面容扭曲,像是在经历某种痛苦的仪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