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1章：龙气逆行

青铜棺盖震颤掀起的阴风掀飞三盏鲛人灯，刘易阳踉跄着扶住刻满鱼妇纹的石柱。那些用少女脊骨制成的灯架突然发出呜咽，灯油里漂浮的眼球齐刷刷转向灵儿的方向，她的指甲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鳞甲，正随着墓室震动发出金玉相击的脆响。
"坎离调转，龙气逆行！"陈彦突然用洛阳铲划破掌心，血珠滴在棺椁表面的睚眦兽首上。当兽眼泛起红光时，整座墓室四壁的鱼妇壁画突然扭动腰肢，珊瑚镶嵌的眼珠里淌出腥咸海水，转眼漫过众人脚踝。
刘易阳的龙睛突突直跳。他看见青铜棺椁表面浮现出幅星图，二十八宿中箕宿的位置赫然刻着祖父的名讳。当海水漫到膝盖时，棺盖突然被某种巨力掀开，涌出的黑雾在空中凝结成九条衔尾蛟龙，每条龙尾都拴着具穿中山装的尸骸。
"是七三年失踪的勘探队！"灵儿突然指着某具戴眼镜的尸骸，那人的挎包里露出半截玉珏，“玄影死前说过，这些人被喂了龙虱…”
陈彦突然将断铲插入棺椁缝隙，青铜与铁器摩擦迸出火星："快看棺内！"他的声音第一次带着颤音。刘易阳扑到棺沿，看见内壁用朱砂画着幅诡异的哺育图：头戴豢龙冠的官员正在给婴儿喂食龙睛，那婴儿胸前赫然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青色胎记。
海水突然沸腾般翻涌。九条蛟龙同时张开巨口，龙喉深处浮现出九面青铜傩面，每张面具的眉心位置都嵌着刻刘氏族徽的玉片。当刘易阳的龙睛与其中一面傩面对视时，整座棺椁突然调转方向，露出底部暗藏的青铜甬道。
"跟着龙虱走！"灵儿突然甩出银链缠住条半透明的虫豸。那虫豸背甲上天然形成的纹路，竟与棺内星图的箕宿方位完全吻合。三人涉水追进甬道时，听见身后传来张九指沙哑的嘶吼：“你们逃不出量龙局…”
甬道石壁上密布着蜂窝状的孔洞，每个孔洞里都蜷缩着具风干的童尸。当陈彦的虎符青光扫过某具尸身时，那孩子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，下颌骨开合着发出童谣：“戊辰年，龙吃人，刘家儿郎祭河神…”
"是活尸传讯！"灵儿腕间残余的蛇鳞突然竖起，"这些孩子被喂过龙脉水精，尸身能记录当年…"话未说完，整条甬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，数百具童尸如落雨般砸向三人。刘易阳的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，龙睛血渗入壁画的瞬间，整面墙突然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：
暴雨夜的鄱阳湖畔，二伯正将个襁褓递给穿中山装的老者。那婴儿胸口泛着龙睛青光，而抱着婴儿的老者，赫然是本该死在墓中的祖父！
"不可能…"刘易阳的指甲抠进壁画，碎石割破掌心都浑然不觉。画面中的祖父突然转头看向虚空，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穿透壁画，死死攥住刘易阳淌血的手腕：“龙脉要九代人…”
陈彦的洛阳铲猛然劈向那只鬼手。当铲刃斩断枯手的瞬间，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绿磷火。火光中浮现出九口悬棺，每口棺材都用青铜锁链缠成北斗状，棺底渗出的黑水在地面蚀出"刘守仁"三个篆字。
"是换命棺！"灵儿突然咳出带着鳞片的血块，"玄影说过…用至亲棺材替换命格…"她踉跄着撞上某口悬棺，棺盖突然滑开半尺，露出里面穿涤卡中山装的青年尸身，那人与刘易阳有七分相似，胸前别着七三年勘探队的徽章。
陈彦突然拽着刘易阳后撤三步："这是你父亲的换命棺！"他的虎符裂纹中渗出黑血，在地面汇成鄱阳湖水系图，“当年你祖父用这个骗过龙脉，才让你爹多活了…”
话音未落，九口悬棺突然同时开启。每口棺材里都跃出只三足蟾蜍，蟾背的肉瘤排列成不同卦象。当它们跃向不同方位时，整座墓室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锁链声，十八根青铜柱破水而出，柱身缠绕的锁链尽头拴着具戴傩面的尸骸。
"甲子量龙柱…"灵儿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沙哑，她的瞳孔正在分裂成蛇类的竖瞳，“这些是用九代豢龙官炼制的镇物…”
刘易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看见每根青铜柱表面的缠枝莲纹都在蠕动，那些花纹分明是无数缩小的人体纠缠而成。当他的龙睛血滴在最近那根铜柱上时，莲纹突然爆开，飞出群长着人脸的龙虱。
"闭气！"陈彦甩出土夫子的青囊罩住三人。龙虱撞上青囊布料的瞬间，刘易阳听见布料上浸染的尸油正在滋滋作响。透过逐渐消融的布料，他看见张九指正站在量龙柱顶端，九根手指插进柱身的傩面口鼻中。
"刘家小子，看看这是谁？"张九指突然拽起根青铜链。链子末端拴着的尸骸突然抬头，那具穿着八十年代的确良衬衫的腐尸，腰间挂着刘易阳熟悉的铜烟盒，正是失踪月余的二伯！
灵儿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。她的蛇瞳完全显现，指甲暴长三寸刺入青铜柱："玄影回来了…"柱身突然浮现出青蟒虚影，那虚影裹挟着腥风扑向张九指。当蟒尾扫过量龙柱时，刘易阳看见柱身莲纹里封着的正是玄影的蛇骨。
"接住！"陈彦突然将虎符拍进某根量龙柱的缺口。当缺口处涌出黑水时，整座青铜阵突然调转方向，十八根量龙柱齐齐对准张九指。二伯的尸骸突然暴起，腐烂的手掌精准扣住张九指的天灵盖，五根指骨插进对方独眼。
趁着这片刻混乱，刘易阳拽着两人跌进黑水涌出的暗道。在坠落的瞬间，他看见暗道壁上用鱼油画着幅哺龙图：穿豢龙官服的人正在将婴儿放入龙口，而那婴儿襁褓上绣着的，正是刘家祖传的"逆鳞纹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