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：骨指迷津

暗河水流裹着腐殖质的腥气灌入鼻腔，刘易阳背上的灵儿突然剧烈颤抖。手电光柱扫过河底那具戴百达翡丽的白骨时，表盘倒转的秒针突然停顿在七月初七的刻度，整片水域突然泛起青灰色光晕。
"是阴兵借道！"陈彦抓住刘易阳的衣领往右侧礁石带拽。十八盏青铜灯从河床裂缝中升起，每个灯座都是跪姿的青铜人俑，它们托举的灯芯竟是用人筋拧成的绳结。当灯光照亮水面时，三人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缓慢腐烂。
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挣脱银链，箭矢般射向那具白骨。玄影的蛇尾缠住表带猛地一甩，白骨指节"咔嗒"弹开表壳，露出内部刻满《连山易》卦象的鎏金机芯。当秒针重新开始顺时针转动时，河底突然裂开漩涡，无数青铜瓮从地底喷涌而出。
"跟着瓮走！"陈彦的洛阳铲劈开迎面撞来的陶罐。每个瓮口伸出的腐烂手骨都指向西北方位，指尖流淌的黑色粘液在河水中凝成箭头形状。刘易阳的后背龙睛突然传来灼烧感，那些黑色箭头遇血即燃，竟在水下烧出一条幽蓝火道。
火道尽头是扇嵌满玉璧的青铜门，门环上的椒图兽首突然转动眼珠。当刘易阳游近时，门缝中突然伸出无数湿发缠住他的脚踝，那些发丝末端竟连着泡胀的头颅，每个头颅的七窍都塞着刻"镇"字的玉塞。
"闭气！"灵儿突然将两张黄符拍在水面。青蟒玄影从符纸燃尽的灰烬中钻出，蛇身暴涨三倍，獠牙撕碎缠着刘易阳的湿发。陈彦趁机将半块玉珏按在椒图兽首的独目上，青铜门轰然开启的瞬间，三人被激流冲进条倾斜向上的甬道。
甬道两侧的壁画正在渗血。那些描绘着豢龙仪式的朱砂彩绘里，被铁链贯穿的祭品突然转动眼珠。当刘易阳的龙睛与某个少年祭品对视时，耳畔突然炸响祖父的嘶吼：“戊辰年午时三刻！”，正是父亲被推进青铜棺的时辰。
"别看壁画！"陈彦的断铲柄敲在刘易阳后颈。剧痛让他从幻象中清醒，这才发现灵儿正用银针刺入自己虎口穴道：“你刚才差点被食梦貘拖进画里。”
前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。转过第七道弯时，手电光里突然出现九级玉阶，每级台阶都刻着不同卦象。玉阶尽头是座八角形墓室，中央青铜树上悬挂着二十八具风干尸骸，每具尸身的左手都缺了中指。
"是量骨秤！"灵儿的声音带着颤音，“我听寨子里鬼婆婆说过，西周巫师会用亲人指骨测算龙脉走向…”
陈彦突然拽住要上前的刘易阳："看尸骸衣服。"那些早已脆化的绸缎上，隐约能看见与刘家老宅族谱相同的缠枝莲纹。当刘易阳踏上震位玉阶时，青铜树突然绽放血色花朵，花蕊中浮现出父亲被铁链拖进墓室的虚影。
"别动！"陈彦的洛阳铲横在刘易阳喉前，"这些是衔尸花，专门吃活人阳气。"他突然扯开衣襟，露出心口处狰狞的旧伤，“十年前我在云南见过这种东西，它们…”
话未说完，青铜树枝突然如活物般袭向三人。灵儿甩出的铜钱镖斩断最先袭来的枝杈，断裂处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卦象。刘易阳的后背龙睛突然爆发青光，那些卦象遇光即燃，将青铜树烧出个焦黑窟窿。
窟窿里掉出块刻满甲骨文的龟甲。当刘易阳拾起龟甲的瞬间，整座墓室突然响起编钟声，二十八具尸骸齐刷刷抬起右臂指向兑位。陈彦顺着方向望去，那里有尊三目石像，每只眼睛里都嵌着半枚玉珏。
"是开启生门的关键！"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窜上石像头顶。玄影的竖瞳与石像第三目对视时，刘易阳手中的龟甲突然浮空，甲骨文如活物般爬满四周墙壁。那些记载着豢龙秘法的文字里，突然浮现出血写的"刘守仁"三个字。
陈彦突然冷笑："果然如此。"他的手指抚过石像基座的饕餮纹，“你们刘家先祖根本不是倒斗的，他们是西周的豢龙官，靠献祭至亲血脉换取龙脉庇佑…”
话音未落，墓室穹顶突然塌陷。张九指佝偻的身影从坠落的砖石中跃下，胸口的青蟒正对着玄影嘶鸣："养不熟的小畜生！"九根手指在青铜鼎上叩出摄魂咒的节奏，“刘易阳，你以为逃得出血脉诅咒？”
灵儿突然喷出口黑血，与青蟒通灵的反噬让她站立不稳。刘易阳扶住她的瞬间，后背龙睛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张九指的青蟒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脖颈，毒牙距离动脉仅剩半寸。
"用龟甲！"陈彦突然将洛阳铲掷向青铜树。铲刃斩断某条枝杈的刹那，整棵青铜树突然调转方向，树枝如利箭般射向张九指。趁对方闪避的空档，刘易阳将龟甲按在石像第三目上，玉珏合并的瞬间，墓室地面突然裂开条暗道。
暗道里涌出浓重的鱼腥味。当三人跌入黑暗时，刘易阳听见张九指怨毒的嘶吼在头顶回荡：“你们刘家人注定要喂龙脉…”
手电筒滚落在地的光圈里，照见块刻着"鄱阳水府"的残碑。碑文记载着某个甲子年的祭祀：九十九名童男童女被铁链锁在青铜柱上，他们的天灵盖被凿开小孔，脑髓顺着柱身纹路汇入地底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