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色雾气在青铜鼎表面凝结成水珠,二十八具童尸的指尖突然爆出青黑色血管。刘易阳耳后的胎记仿佛被烙铁灼烧,他看到鼎中升腾的雾气里浮现出父亲被青铜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。那具穿着登山服的尸体突然在雾气中转头,溃烂的嘴唇张合间发出铁链拖拽的声响。
"祠堂井底…龙抬头…"嘶哑的嗓音竟与二伯书房那台老式留声机里的录音带完全重合。
张九指的青铜义肢突然熔断半截,暗绿色液体顺着断口滴落在地面,腐蚀出北斗七星的凹痕。这个独眼驼背的老者突然从怀中掏出枚血玉印章,九根手指在印钮上掐出诡异手诀:“刘守仁偷了豢龙丞的命格,你们刘家人合该世代为奴!”
陈彦突然将量龙尺插入祭坛裂缝,青砖下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。他染血的左手拽住刘易阳后领,右臂以诡异角度反折着指向祭坛西北角:“看那尊饕餮纹青铜簋!”
刘易阳的防水手电扫过青铜器表面,在饕餮双目位置照见两枚嵌在兽瞳中的玉珏。当他怀里的半块玉珏开始发烫时,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发出尖啸,蛇尾在血雾中划出残缺的八卦图形。
"坎位生门在簋耳!"灵儿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,三条金线蛇顺着血雾轨迹窜上祭坛。当蛇尾同时拍中青铜簋双耳时,整座祭坛突然向下沉降三寸,九根盘龙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张九指的血玉印章突然炸裂,飞溅的碎片中涌出暗红色蠕虫。那些蠕虫落地即化作青烟,在血雾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图。最中央的紫微垣位置,赫然浮现出刘氏宗祠的八角藻井图案。
"当心尸变!"陈彦突然将洛阳铲掷向某具童尸。铲头钉入尸身天灵盖的瞬间,整具尸体突然剧烈抽搐,胸口刻着的角木蛟星宿纹渗出黑色黏液。刘易阳的手电光束扫过黏液痕迹,发现那些纹路竟与二伯书房暗格里的《星宿镇水图》完全一致。
整座墓室突然剧烈震颤。青铜鼎中的血雾凝成蛟龙形状,龙首直扑刘易阳面门。千钧一发之际,灵儿腕间的青蟒突然暴涨三尺,毒牙狠狠咬住龙颈七寸。三条金线蛇趁机缠住龙身,蛇鳞在血雾中擦出火星。
"用玉珏镇龙睛!"陈彦的断喝惊醒恍惚的刘易阳。他怀里的半块玉珏突然自行飞向青铜簋,与兽瞳中的玉珏拼合成完整的"豢龙丞"令牌。当令牌表面的云雷纹泛起青光时,整座祭坛突然裂开丈余宽的缝隙。
"跳!"陈彦拽着两人跃入裂缝。下坠途中,刘易阳的手电光束扫过井壁,发现每块青砖都刻着倒悬的傩面。那些本该狰狞的面孔被水汽浸得发胀,眼窝处凝结的暗红色水珠正顺着砖缝滴落。
井底传来沉闷的水声。三人坠入刺骨的暗河,刘易阳的防水手电在湍流中照见河底沉着的青铜编钟。那些本该静止的钟锤突然自行摆动,奏出的音律竟与祖父留下的残谱完全吻合。
"是镇水编钟。"陈彦突然潜入河底摸索,“刘家老祖宗用这个调…”
暗流中突然窜出条青铜链,链头兽首锁直取陈彦咽喉。灵儿腕间的青蟒闪电般缠住锁身,毒牙咬在链环七寸位置。刘易阳趁机抓住编钟边缘,发现钟体内侧刻满甲骨文。当他看清"戊辰年七月初七镇水眼于井"的字样时,耳后胎记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。
整条暗河突然沸腾。二十八个青铜瓮从河底升起,瓮口封着的油纸在激流中炸裂,涌出的黑水竟在空中凝成九条蛟龙形状。最中央的蛟龙逆鳞处,赫然嵌着半枚翡翠扳指,正是三伯常年戴在拇指的那枚。
"坎位生门在震三!"灵儿突然指向某处旋涡。三条金线蛇窜入旋涡中心,蛇身竟在激流中保持静止。当陈彦将量龙尺插入旋涡眼时,整条暗河突然像帘幕般向两侧分开,露出河床下的青石台阶。
台阶尽头是口八角古井,井栏上缠绕的青铜链已经锈蚀发绿。刘易阳的手电光束扫过井壁,在青苔覆盖处照见"刘氏宗祠"的阴刻篆字。当他伸手触碰井栏时,耳后胎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井底突然传来龙吟般的轰鸣。
"这就是三十七年前…"陈彦突然用断臂指向井底,“你祖父改命盘的地方。”
井水突然泛起暗红色波纹。刘易阳的手电光束穿透水面,照见井底沉着具青铜棺椁。棺盖表面刻着的二十八宿星图中,紫微垣位置嵌着块残缺的玉牌,正是他从小佩戴的"豢龙丞"信物。
"小心!"灵儿突然甩出银链缠住刘易阳脚踝。井水突然翻涌如沸,九条青铜链破水而出,链头兽首锁直取三人要害。陈彦的洛阳铲突然脱手钉入井壁,铲柄卡住最中央的青铜链。
当啷一声,刘易阳怀里的玉珏突然坠入井中。井水突然静止如镜,倒映出祠堂天井的八角藻井。在藻井最中央的太极鱼位置,缓缓浮现出祖父怀抱婴儿的画面,那婴儿耳后的龙鳞胎记,此刻正与刘易阳的胎记产生共鸣。
整口古井突然地动山摇。青铜棺椁的缝隙中渗出暗红色液体,那些液体在井底凝成八卦图形。当刘易阳的胎记触碰到井水时,水面突然浮现出父亲最后的影像,三十七年前的考古队正在将青铜鼎沉入水眼,鼎中哭嚎的婴儿突然转头看向镜头,瞳孔里映出祠堂梁柱上缠绕的青铜链。
"原来是这样…"陈彦突然拽住即将坠井的刘易阳,“你祖父用嫡长孙的命格…”
井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九条青铜链同时收缩,将青铜棺椁拽出水面。当棺盖表面的二十八宿星图与井壁刻痕完全重合时,整座祠堂突然响起编钟的轰鸣。刘易阳的手电光束扫过棺椁内侧,在腐朽的锦缎中照见具幼童尸骨,那具尸骸的右手小指上,戴着枚刻"守"字的翡翠扳指。
"这是你大伯…"灵儿突然捂住渗血的刺青,“三十七年前夭折的…”
张九指夜枭般的笑声突然在井口炸响。这个独眼驼背的老者攀附在井栏外侧,断臂处垂落的青铜链正在滴落暗绿色液体:"刘守仁用三个儿子的命镇水眼,你们刘家人果然够狠!"他的九根手指突然插入井壁,那些青砖缝隙瞬间渗出黑水。
整口古井突然倾斜。青铜棺椁滑向井壁的瞬间,刘易阳看到棺底刻着的血咒,“戊辰年七月初七,刘氏嫡长子守仁代父镇水”。当他的手触碰到这行咒文时,耳后胎记突然灼痛难忍,井水倒映出的藻井图案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。
"龙抬头…"陈彦突然拽着两人扑向棺椁,“进棺!”
青铜棺椁内部突然传出机括转动的声响。当三人挤进狭小的空间时,棺盖突然自动闭合。刘易阳的防水手电扫过棺内壁,发现那些本该静止的星宿图正在缓缓移动。当角木蛟星宿移动到棺首位置时,整具棺椁突然开始急速下坠。
黑暗中响起铁链拖拽声。刘易阳的耳膜被某种古老的龙吟刺穿,他感到棺椁正在穿过层层水幕。当震动停止时,棺盖突然自行开启,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。甬道两侧的青铜灯盏突然次第亮起,每个灯座都是倒悬的蛟龙头颅,龙舌卷着的灯芯竟是用人发编织而成。
"这是…"灵儿突然扯住刘易阳衣袖,“祠堂地下的…”
甬道尽头突然传来铁器碰撞声。当三人拐过弯道时,刘易阳的手电光束照见了瘫坐在青铜门前的二伯。这个向来体面的中年男人此刻浑身血污,右手紧握着半截断掉的量天尺,左手掌心攥着块刻满卦象的玉牌。
"易阳…"二伯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,"玉珏…"话未说完,他身后的青铜门突然传出剧烈的撞击声。门缝中渗出的黑水里,缓缓浮现出半张溃烂的人脸,那张脸上戴着与父亲同款的登山表,表盘日期永远停在三十七年前的七月初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