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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:血蛊惊变

水墓寻踪 三江鱼 2025-04-02 10:20
溪水沸腾的声响裹着腥气扑面而来,刘易阳踉跄后退时踩到块圆石,后腰撞在凤尾竹断裂的横截面。陈彦甩出浸过朱砂的铜钱镖,钉住三只爬至脚踝的黑甲虫:“这是杨老婆子养的尸蟞王,沾上皮肉就要钻骨缝!”
百米外的傣族村寨已沦为修罗场。最豪华的三层竹楼坍塌成扭曲的骨架,九头蛇身的虚影缠绕在断裂的梁柱间。刀疤脸站在废墟顶端仰天狂笑,冲锋衣下摆被风掀起时,露出腰腹间密布的紫黑色血管,像蛛网般向心脏位置蔓延。
"他吞了活鼎里的血蛊。"灵儿腕间的青鳞小蛇突然盘成警戒姿态,“你们看那些村民!”
刘易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胃部猛地抽搐。原本在晒谷场劳作的傣族妇女正四肢着地爬行,银饰项圈勒进肿胀的脖颈,筒裙下伸出条覆盖鳞片的尾巴。七八个青壮年男人围在坍塌的竹楼前,徒手撕扯着同族的血肉往嘴里塞,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。
陈彦抓起把湿润的泥土嗅了嗅:"整个寨子的龙脉都被鼎气污染了。"他从防水袋里掏出个油纸包,展开是半张发霉的牛皮地图,“杨老婆子临死前说的’活鼎要喝够七个时辰的血’,现在刚好第七个时辰。”
刘易阳突然抓住他手腕:"地图右下角!"被虫蛀蚀的边角处,隐约能看见"秦岭"二字。这让他想起祖父书房里那幅《九州山势图》,当年父亲用红笔圈出的三个地点,此刻正在记忆里重叠,鄱阳湖、虫谷、秦岭。
灵儿突然扯着两人伏低身子。青蟒从她袖中窜出,在灌木丛中游走出蜿蜒的痕迹。二十米外的芭蕉林里传来铁器刮擦声,三辆改装越野车碾过凤尾竹的残骸,车顶架着的探照灯扫过溪流,照亮水面漂浮的银镯残片。
"是三伯的人。"刘易阳认出了领头车辆的防弹玻璃,"后车窗贴着文物局通行证。"他想起周副局长在鄱阳湖底墓的照片,那些与父亲并肩站在青铜鼎前的影像,此刻像淬毒的银针扎进太阳穴。
陈彦突然按住他肩膀:“别动。“溪水中的黑甲虫突然聚成漩涡,托起块巴掌大的竹简残片。灵儿用苗刀挑起竹简,暗红色字迹在晨光中显现:”…血蛊入心则成魇,破之需断龙脉、焚母鼎、取…”
后半截文字被虫蛀蚀。刘易阳摸出浸湿的残信对比,父亲的字迹与竹简笔锋竟有七分相似:“这是三十年前考古队留下的?”
"是警告。"陈彦用铜钱镖在泥地上画出简易地形图,"整个虫谷的龙脉源头在寨子后山的祭坛,母鼎应该就藏在…"他话音戛然而止,因为刀疤脸的狂笑变成了凄厉哀嚎。
废墟顶端的男人突然跪倒在地,冲锋衣后背裂开道血口,九头蛇身的虚影正从他脊椎处钻出。那些吞食血肉的变异村民同时僵住,齐刷刷转头望向溪流方向,浑浊的眼球泛着青铜锈色。
"他们在闻生人味!"灵儿抓起把艾草灰撒向空中,“跟我来!”
三人贴着溪流逆流而上,青蟒在前方游走出"S"形路线避开毒瘴。陈彦突然拽住刘易阳:"看岩壁!"被苔藓覆盖的峭壁上,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阶梯,石缝间插着腐朽的桃木桩,每根都刻着傩戏面具。
"是镇山钉。"陈彦摸出根缠着红绳的棺材钉,"民国时期的风水先生用来封禁地脉的。"他示意刘易阳观察桃木桩的排列方式,“北斗七星的格局,但第七根钉的位置…”
"被人换成了青铜楔。"刘易阳发现第七根桃木桩断裂处闪着金属冷光,"看纹路像是西汉早期的云雷纹。"他想起二伯书房里那尊错金银铜壶,壶身铭文与眼前青铜楔的纹饰如出一辙。
灵儿突然将两人推进岩缝。十几个变异村民四肢着地跃过溪石,领头的老者脖颈折断成诡异角度,头颅后仰着用倒置的瞳孔扫视四周。等脚步声远去,刘易阳才发现岩缝深处堆着成捆的竹简,最上面那卷用朱砂写着"杨氏禁录"。
"是杨婆婆的笔迹。"陈彦展开竹简,脸色骤变,"八十年代考古队进虫谷前,她给每个队员种了替身蛊…"他忽然盯着刘易阳,“你父亲当年带走的半块玉圭,是不是嵌着绿松石?”
刘易阳下意识摸向胸口。贴身戴着的残玉泛起温热,玉圭断裂处的绿松石突然脱落,滚进岩缝深处。青蟒闪电般窜出,叼着石头游回时,鳞片沾上了暗红色粘液。
"是血祭的痕迹。"灵儿用银针挑起粘液,“祭坛就在上面。”
攀上峭壁的瞬间,山风裹着血腥味灌入鼻腔。刘易阳看着眼前的景象,终于明白为何杨婆婆要守在这里,足球场大小的天然祭坛中央,九尊青铜鼎呈九宫格排列,每尊鼎耳都拴着碗口粗的铁链。中央巨鼎被铁链悬在断龙石上方,鼎身饕餮纹的间隙里,密密麻麻刻着刘氏族人的生辰八字。
"七鼎归墟…"陈彦用洛阳铲敲击地面,"这是仿照楚王地宫造的炼魂阵。"他突然拽着刘易阳扑向右侧,原来站立的位置窜出条青铜锁链,擦着耳际钉入岩壁。
巨鼎突然发出沉闷轰鸣,铁链碰撞声化作万千冤魂的哭嚎。刀疤脸的越野车队出现在祭坛边缘,改装过的排气管喷出青灰色毒雾。三伯的身影出现在第二辆车旁,黑绸唐装的下摆沾着新鲜血渍。
"易阳,把玉圭交给三伯。"男人转动翡翠扳指,两名保镖押着个苗女从车上下来,“这是杨婆婆的孙女阿彩,你该不想看她被喂鼎吧?”
刘易阳的瞳孔骤然收缩。被反剪双手的少女穿着靛蓝蜡染衣裙,领口银饰刻着人面鱼纹,与杨婆婆门帘上的图案完全相同。阿彩抬头瞬间,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着细小的符文,与杨婆婆临终前的眼神如出一辙。
"你们刘家人都是骗子!"少女突然用额头撞向保镖,“奶奶用右眼镇着母鼎三十年,你们却把活鼎气泄给江西佬!”
陈彦的铜钱镖击断捆绳:"接着!"他将洛阳铲掷向空中。阿彩就地翻滚躲过扫射,蜡染裙摆扬起时撒出把金色粉末,触及地面的瞬间燃起幽蓝色火焰,将追兵逼退三步。
刘易阳趁机冲向中央巨鼎。玉圭接触鼎耳的刹那,整座祭坛剧烈震颤,九尊青铜鼎同时倾泻出黑红色液体。他在翻涌的血浪里看见父亲的面容从鼎腹浮现,嘴唇开合间吐出混着铁锈味的话语:“…易阳…秦岭…万尸窟…”
三伯的怒吼被爆炸声淹没。刀疤脸扛着火箭筒的身影在火光中扭曲,弹头击中悬鼎铁链的瞬间,九头蛇身的虚影彻底凝实。阿彩突然咬破指尖,在刘易阳额头画出道血符:“快念破阵咒!”
陈彦甩出七枚缠着红绳的五铢钱,在血浪中布成七星阵:"坎位转离位,震宫走兑宫!"刘易阳福至心灵,按祖父教过的九宫步法踏过青铜鼎。玉圭插入鼎耳裂缝的瞬间,整座山体发出龙吟般的轰鸣,血浪倒灌进鼎口形成漩涡。
灵儿拽着阿彩跃上青蟒:"抱紧!"巨蟒鳞片竖起割破血浪,载着两人冲向祭坛边缘的暗道。刘易阳被陈彦推进漩涡前,最后瞥见三伯的翡翠扳指裂成碎片,刀疤脸的身体正在虚影撕扯下分崩离析。
黑暗中有冰冷的手抚过脸颊。刘易阳听见父亲的声音混着水流声:"…去秦岭找守碑人…"再睁眼时已躺在溶洞外的瀑布潭边,晨曦穿透水雾映亮岩壁上的阴刻碑文:
“九鼎出,天下劫;七曜现,黄泉裂。”
陈彦拧着浸透的衣摆走来:"杨氏那丫头留了东西给你。"他抛来个绣着人面鱼的锦囊,里面是半块带血的犀角符,“她说这是你父亲当年没来得及取的赎命钱。”
灵儿正在给青蟒处理伤口,闻言抬头道:"阿彩走前说了句话,‘血蛊的母虫在活人身上,要解蛊得找到养蛊的鼎耳’。"她指向瀑布后方若隐若现的山道,“往北三十里就是茶马古道,能搭车去秦岭。”
刘易阳握紧残存的玉圭。水珠顺着祖父传下的罗盘滴落,磁针在"秦岭"字样上颤动不休。他想起巨鼎里父亲未尽的话语,那声叹息似乎还萦绕在耳畔,二十年的谜团正在血与火中显形,而真正的博弈,或许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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