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河的水流突然静止,三伯那辆黑色奔驰的车灯在溶洞岩壁上投出扭曲的阴影。周副局长腐烂的脸贴着车窗玻璃,眼眶里蠕动着水蛭般的黑虫,洛阳铲上的"刘建国"三字正顺着铲柄滴落粘稠的血浆。
"闭气!"陈彦突然拽着刘易阳扑向青铜鼎后方。奔驰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车头撞碎漂浮的青铜棺板,腐尸特有的腥臭味混着汽油味在溶洞炸开。灵儿腕间的青鳞蟒突然挣脱束缚,蛇尾扫过水面溅起三丈高的水幕。
刘易阳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鼎身,祖父教过的《撼龙经》口诀在舌尖打转。水幕落下时,他看见驾驶座上的三伯双目紧闭,脖颈处缠绕着暗红色丝线,正是老宅祠堂里供奉的"续命绳"。
"寅位三丈,楚王鼎!"陈彦的铜钱镖突然自燃,在空中组成北斗形状。刘易阳猛然想起祖父笔记里记载的破局之法,洛阳铲重重敲在鼎耳睚眦纹的右眼:“天枢位!”
青铜鼎突然发出沉闷的嗡鸣,鼎腹饕餮纹裂开细缝,九盏人皮灯笼同时爆燃。火光中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:父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跪在祠堂,二伯将半块玉圭刺入母亲心口,鲜血顺着青砖缝隙流向神龛下的青铜匣。
"原来是这样…"刘易阳的指甲掐进掌心。鼎内渗出的黑水突然凝聚成文字,正是楚巫祭祀专用的殄文,每代刘氏长子都要用至亲血肉饲蛟,否则整个家族都会遭反噬。
奔驰车门突然弹开,周副局长的尸身以诡异的姿势爬出车厢。他的关节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,腐烂的右手握着把青铜钥匙,钥匙柄上刻着"鄱阳湖水利局1983"的字样。
"是开锁人。"灵儿的声音在颤抖,苗银项圈突然炸成碎片,"当年就是他给考古队带的路!"青鳞蟒弓身挡在她面前,鳞片间渗出墨绿色毒液。
陈彦突然撕开左臂衣袖,露出血肉模糊的飞燕纹身:"二十年前我师父就是死在这把钥匙下!"他的铜钱镖擦着周副局长耳畔飞过,钉入岩壁时爆出腥臭的黑血。刘易阳这才发现,溶洞顶部垂下的钟乳石里,竟然封着数十具现代装束的尸骸。
周副局长的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,青铜钥匙插入水面。静止的暗河突然沸腾,那些漂浮的尸骸竟缓缓站起,每具尸身的心口都嵌着半块玉圭残片。刘易阳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,玉圭裂缝中渗出黑气,在空中凝结成楚巫祭祀的傩面。
"玉圭合,饲蛟现!"陈彦拽着刘易阳跃上悬棺铁链,"找生门!"灵儿踩着腐尸肩膀凌空翻身,青鳞蟒的毒液在尸群中腐蚀出阵阵白烟。
刘易阳的洛阳铲突然自主震颤,铲头指向溶洞东南角的岩缝。祖父教过的分金定穴术在脑中浮现,他猛然挥铲击碎钟乳石柱,隐藏的盗洞赫然显现,洞壁用朱砂画满镇尸符。
"是二伯的手笔!"刘易阳认出符咒末尾的燕尾勾。陈彦甩出浸过黑狗血的麻绳缠住周副局长脖颈:“带灵儿先走!”
盗洞里的空气混着犀角香的味道,岩缝间卡着半截军用匕首。刘易阳摸到刀柄上的"刘"字刻痕,突然想起这是三伯四十岁生日时二伯送的礼物。前方传来细微的水声,灵儿突然拽住他的衣角:“等等!”
青鳞蟒的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,映出洞壁某处异常光滑的岩面。刘易阳的指尖触到阴刻的云雷纹,正是老宅门楣上的避煞图案。当他将玉佩按进凹槽时,整面岩壁轰然翻转,露出堆满古籍的密室。
"《刘氏族谱》…"灵儿举起火折子,泛黄的册页自动翻到1983年。父亲的名字下压着张泛红的纸笺,二伯的笔迹力透纸背:“饲蛟契未尽,当以长子续。”
密室外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,陈彦满身是血地跌进来:"快找镇物!"他的铜钱链缠着半截断指,指节上戴着刘氏祖传的翡翠扳指。
刘易阳的视线突然模糊,耳畔响起婴儿啼哭。密室西北角的青铜匣自动弹开,里面躺着把沾满铜绿的匕首,刀身铭文与鼎内殄文完全一致。当他握住刀柄时,整座溶洞响起凄厉的蛟吟,周副局长的尸身竟穿透岩壁扑来。
"就是现在!"陈彦的铜钱镖组成七星阵,灵儿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青鳞蟒。刘易阳反手将匕首刺入周副局长心口的玉圭裂缝,黑血喷溅的瞬间,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在血雾中浮现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