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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:鬼嫁衣

苏小曼的盗墓笔录 水中草 2025-03-28 23:54
苏小曼用桃木签挑起盖头,底下突然掉出颗发霉的桂圆。她正要细看,油条摊王婶的吆喝声插了进来:“小曼呐,尝尝新榨的鬼节特供——槐花油条!”
青石板上腾起的热气里,王婶的油锅正咕嘟咕嘟冒泡。淡紫色的槐花裹着面糊在油浪里翻滚,渐渐膨胀成张牙舞爪的形状。顾临安凑过来抽了抽鼻子:“婶子,您这油是不是掺了尸.....。”
“尸什么尸!”苏小曼一脚踩在他洞洞鞋上,“这是老槐树今年开的第一茬花,王婶年年都拿它榨头锅油。”
算命摊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。两人转头时,红盖头正像活鱼般在青石板上扑腾,双鱼纹路渗出暗红血丝。顾临安抄起保温杯就泼,枸杞茶浇在盖头上顿时腾起白烟,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芝麻糖味。
“完犊子!”王婶举着油勺冲过来,“哪个缺德的把阴婚物件扔我摊子边了?”
苏小曼这才注意到油条摊的遮阳伞不知何时转向,伞骨正好指着巷子深处那棵百年老槐。树冠在晨风里沙沙作响,树皮裂缝中渗出暗红汁液,顺着“古树名木“的铜牌往下淌。
“您听说过槐仙娶亲吗?”巷尾修鞋的刘伯突然出声,老花镜片上反着白光,“民国三年七月半,有户人家把病死的闺女埋在这槐树下,结果头七那天.....。”
“结果树洞里钻出个穿嫁衣的!”顾临安猛地拍大腿,吓得刘伯的锥子扎进鞋底,“这故事贴吧里都传烂了,最新版本是槐树精半夜用美团点香烛外卖。”
苏小曼盯着老槐树突然眯起眼。树根处的青苔有被翻动过的痕迹,几缕红丝线缠在爆开的树瘤上——和她口袋里那撮从张老板西装上扯下的线头一模一样。
“陈氏集团上个月是不是来丈量过这棵树?”她转头问王婶。
油勺当啷掉进锅里,王婶的圆脸瞬间煞白:“那些戴安全帽的后生带着机器,说是要搞什么...什么年轮探测。”她压低声音,“领头的小伙子第二天就高烧说胡话,非说树皮上长着人脸。”
顾临安已经蹲在树根旁掏出手电筒。光束扫过树洞时,里头突然滚出个东西。他下意识接住,发现是颗裹着糖纸的莲子,锡纸上印着褪色的“囍“字。
“喜糖?”苏小曼捏起莲子对着阳光看,蜜饯的缝隙里嵌着根白发,“这是合卺礼要用的龙凤莲子,我爷说过,得用活人头发缠着下葬.....。”
话没说完,顾临安突然开始原地转圈,嘴里哼着跑调的《今天你要嫁给我》。他的洞洞鞋在青石板上打滑,整个人像被无形丝线牵着的木偶,直直朝着老槐树撞去。
“他被魇住了!”刘伯的修鞋锤脱手飞出,精准砸中顾临安后脑勺。海绵宝宝内裤青年一个踉跄,从裤兜里掉出个迷你八卦镜。
苏小曼抄起八卦镜往树皮上一拍。腐殖土里突然钻出无数红丝线,蛇群般缠住顾临安的脚踝。王婶眼疾手快舀起一勺热油泼过去,槐花油触到红线的瞬间炸开朵朵金焰。
“要死啊!”顾临安抱着烫红的脚脖子跳脚,“这树成精了还挑食?我刚买的香辣蟹味泡面还在.....。”
他的抱怨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。苏小曼看着陌生号码犹豫两秒,接通就听见张老板秘书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苏小姐,我们陈董中邪了!他现在蹲在会议室吃土,说要把自己种成盆栽!”
阳光突然暗了下来。老槐树的影子诡异地延伸,将半条巷子拖进阴翳。苏小曼抬头时,看见树冠里闪过一抹红色,像是谁踮着脚挂在枝头晃荡的绣花鞋。
“告诉陈董家属,“她盯着树皮上渐渐浮现的人脸轮廓,“准备五十斤糯米、三桶槐花油,还有——“顾临安突然凑过来对着话筒喊:“记得买周黑鸭!要变态辣!”
陈氏集团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正往下淌水珠,苏小曼仰头看着那些扭曲的折射光,总觉得楼顶蹲着个穿嫁衣的影子。顾临安拎着两盒周黑鸭凑过来,塑料袋摩擦声活像谁在嚼脆骨。
“这楼风水比我的花呗账单还凶险。”他啃着鸭脖含糊道,“西北缺角犯白虎,盆栽摆成引魂阵,前台小妹的腮红打得跟纸扎人似的.....。”
电梯门叮地打开,穿职业装的林秘书踩着恨天高冲出来,眼线糊成熊猫眼:“苏小姐!陈董他.....。”话没说完就被顾临安塞了根鸭翅,“压压惊,我们专业团队处理过比这更邪乎的——上回殡仪馆诈尸,大爷追着我要拼多多砍价链接。”
顶楼会议室的磨砂玻璃蒙着层绿苔,苏小曼指尖刚触到门把手就缩了回来。门缝里渗出的泥腥气里裹着槐花香,还混着股子酸腐的喜烛味。
推开门那刻,四十岁的陈建国正趴在地毯上学狗叫。他西装革履的背上骑着个若隐若现的红衣女人,发间别着的槐花簌簌落着暗红斑纹。实木会议桌成了菜畦,半人高的稻穗间探出几颗腐烂的莲蓬。
“别过来!”陈董突然昂头嘶吼,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“我要扎根!我要开枝散叶!”说着抓起把盆栽土往嘴里塞,嘴角溢出黑褐色汁液。
顾临安一个箭步蹿到饮水机旁,抄起水桶就往地上泼。水流过陈董脚边时突然打旋,聚成个歪歪扭扭的“囍“字。苏小曼趁机甩出红绳,绳头铜钱精准卡进陈董牙缝。
“天地银行VIP客户您消停会儿!”她拽着红绳转圈,“说说上个月对老槐树做了什么缺德事?”
盆栽里的稻穗突然疯长,稻叶边缘泛着铁锈红。红衣女人的盖头被风吹起半角,露出截白骨下巴。顾临安摸出瓶二锅头往嘴里灌,噗地喷出条酒雾彩虹:“槐花巷第三十八代酒仙在此!”
林秘书突然尖叫着指墙。水渍正顺着集团荣誉墙蔓延,那些“十大杰出企业家“的金色奖牌上,陈董的照片统统变成了民国婚照。穿长衫的新郎眼眶淌血,手里攥着的不是婚书而是地契。
“我说!我都说!”陈董突然瘫软如泥,红衣女人化作槐花瓣消散,“集团要在槐花巷建养生馆,风水师说那棵老槐是聚财的.....。”
苏小曼扯出他牙缝里的铜钱,上面赫然沾着根白发:“你们挖了槐树根是不是?还往树洞里塞了东西?”
落地窗传来叩击声。十八只麻雀衔着红线排成花轿形状,撞在玻璃上迸成血雾。顾临安掀开窗帘倒吸冷气——对面写字楼的外墙水幕上,正映出个戴红盖头的新娘,水波晃过她脚尖时,露出双湿漉漉的绣花鞋。
“是合葬棺!”陈董涕泪横流,“风水师说百年槐木养阴财,就...就把民国时期那对冥婚夫妻的棺材挪到树根下了.....。”
突然响起唢呐声。中央空调出风口飘出纸钱,每张都印着陈氏集团的logo。苏小曼抄起会议桌上的砚台砸向投影仪,幕布上的PPT切换成民国街景,梳油头的男人正把地契递给戴圆眼镜的洋人。
“好家伙,您祖上这是买办转世啊?”顾临安举着鸭脖子当桃木剑比划,“怪不得槐树精要找你们讨债,当年那姑娘就是被卖地逼死的吧?”
林秘书哆哆嗦嗦递来平板:“监控显示,张经理昨晚进了档案室.....。”视频里,穿西装的张老板四肢反折着爬行,后脑勺裂开的嘴里伸出槐树枝,卷走了标着“槐花巷开发计划“的档案袋。
苏小曼突然抽了抽鼻子。陈董办公桌上的发财树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,叶片蜷曲成小棺材的形状。她掀开盆栽底盘,腐殖土里埋着半截玉镯,内侧刻着“赠爱女素娥。”
“民国三年七月初七,你祖上陈启明用三十块大洋买了素娥的冥婚契。”她捻起爬满菌丝的照片,“现在人家来讨利息了。”
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。对面楼顶的巨型广告牌突然脱落,“陈氏养生“的“养“字不偏不倚砸中楼下的婚庆公司招牌。顾临安扒着窗台往下看,粉色气球炸开漫天飞絮,落地竟都成了纸钱。
“快看这个!”林秘书举着手机尖叫。集团官微评论区被刷屏,最新留言全是用繁体字写的“还我地契“,IP地址显示来自1923年。
陈董突然抽搐着跳起踢踏舞,皮鞋跟在地毯上踩出火星子。顾临安眼疾手快把剩下的周黑鸭全倒进盆栽,辣油渗入土里的刹那,整层楼响起凄厉的猫叫。
“素娥姑娘消消气!”苏小曼抓起发财树往地上摔,“这玉镯我们帮您找全尸,陈家的地契.....。”她突然转头盯着陈董,“槐花巷项目立马终止!”
办公室突然陷入死寂。水幕上的新娘身影晃了晃,化作槐花雨洒向街道。顾临安扒拉开发财树碎屑,从土里挖出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,里头装着褪色的红盖头,还有张虫蛀的婚书。
“地契在盒盖夹层。”苏小曼对着空气拱手,“我们送您回槐树底,保证风水局恢复原样。不过您得把张经理吐出来,他上周借我的《霸道鬼王爱上我》还没还.....。”
窗外飘来声若有似无的叹息。投影仪自动播放起婚礼进行曲,陈董照片上的血色渐渐褪去。林秘书突然指着走廊喊:“张经理!”
浑身沾满槐花的张老板正扶着墙呕吐,西装缝隙里钻出嫩绿枝芽。他吐到第三波时,终于呕出个沾满粘液的U盘,上面用红笔写着“开发计划备份。”
“素娥姑娘真讲究!”顾临安用纸巾包着U盘,“还知道用人体快递加密文件.....。”
回槐花巷的出租车上,苏小曼把玩着饼干盒里的玉镯。夕阳把老槐树染成琥珀色,树根处的青苔不知被谁重新铺好,还摆着碗热气腾腾的槐花油条。
“这事没完。”她突然说,“婚书上的证婚人叫胡三太爷,我爷说过那是东北野仙.....。”
话没说完,树洞里突然飞出只花翅膀喜鹊,嘴里衔着根金灿灿的羽毛,正落在顾临安泡面碗里。王婶拎着油勺从算命摊后转出来,围裙上沾着的面糊隐约显出张狐狸脸。
槐花巷的夜市亮起灯笼时,苏小曼正蹲在算命摊前研究那根金羽毛。顾临安捧着泡面碗嗦得震天响,葱花沾在嘴角活像长了两撇八字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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