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：阴蛟渡劫

排水管深处传来的鳞片摩擦声像是无数铜钱在铁皮桶里滚动，晏潮声的断龙钉在掌心烙出暗红印记。两盏幽绿灯笼骤然逼近，腥风卷着腐肉味扑面而来，他看清那竟是阴蛟额骨凸起形成的肉瘤——每个肉瘤里都嵌着半截风干的婴儿尸体。
"坎位退三！"桑陌的黑绸伞旋出气浪。阴蛟的利爪擦着晏潮声后背划过，在铸铁管壁上撕开三道裂痕。女孩突然发出尖锐的哨音，青铜匣应声弹开，匣内涌出的血水瞬间染红整条管道。
晏潮声拽着桑陌贴住管壁，血水在阴蛟周身凝成锁链。借着幽绿磷火，他看见阴蛟腹部鳞片间隙生着人脸状纹路——正是失踪案里那些学生的面容。桑陌的银针划破自己指尖，弹出血珠钉在阴蛟七寸：“这是人面蛊，杨九郎把生魂封在蛟鳞里养煞！”
阴蛟发出婴啼般的嘶吼，尾部横扫将三人拍向镇水碑。晏潮声的后腰撞在青铜匣边缘，匣内滚出枚青玉印章，印纽是盘绕的衔尾蛇。他认出这是清源环保的公章，印面刻着"丙寅年特批"的字样。
"丙寅年是虎年，蛇母渡劫需要虎骨镇煞。"桑陌用伞骨撬开镇水碑底座，露出下面埋着的虎头石雕，“杨九郎在排水系统里布下白虎衔尸局，用活人祭…小心！”
阴蛟的毒牙擦过晏潮声耳际，钉入石雕虎目。整块镇水碑突然倾斜，碑底涌出黑水，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蛇蜕。女孩突然扑向黑水，被晏潮声拦腰抱住时，后颈的蛇形斑痕竟开始蠕动。
"她要化蛇蛊了！"桑陌扯开帆布包，摸出个黄铜罗盘。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排水管某处，盘面浮现出暗红纹路——正是清源环保的排水管网图。
晏潮声背起女孩冲向罗盘所指方位，阴蛟在身后穷追不舍。管道拐角处积着层油状污物，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吱嘎声。桑陌突然用伞尖挑开排污口铁网：“下面是沉淀池！”
三人跌入五米深的混凝土池子，池底积着半米厚的活性污泥。晏潮声的掌心被碎石划破，血滴入污泥的瞬间，池底突然亮起星图状光点——每个光点都对应着排水管网图的节点。
"是磷火。"桑陌抓起把污泥揉搓，“里面混着骨灰。”
阴蛟的巨头卡在排污口，幽绿竖瞳死死盯着池中三人。女孩突然挣脱晏潮声的怀抱，赤脚踩在星图光点上跳起诡异的舞蹈。她每踏出一个方位，池底就浮现出相应的生肖图案。
"子鼠位对应老宅古井，寅虎位是污水处理厂…"晏潮声的断龙钉在地上划出连线，“这些节点连起来是条盘蛇。”
当女孩踏到巳蛇位时，整座沉淀池剧烈震动。池壁裂开蛛网纹路，渗出暗红液体。阴蛟突然发出欢愉的嘶鸣，额间肉瘤接连爆开，婴尸的眼窝里钻出透明小蛇。
"它在吸食阵眼煞气！"桑陌将黑绸伞插入污泥，伞骨展开形成结界，“这是白虎衔尸局的阵眼，杨九郎要用阴蛟化龙的气运冲破蛇母封印！”
晏潮声摸出青铜印章按在巳蛇位，印章突然变得滚烫。池底裂开洞口，露出下面隐藏的青铜祭坛。坛上供着具无头尸身，穿着九十年代流行的牛仔套装，右手紧攥着锈迹斑斑的BP机。
"是冷链车暗格里那个实习生！"晏潮声翻开尸身衣领，后颈蛇形斑痕与女孩如出一辙。BP机突然亮起红光，液晶屏显示【1997-09-0921:00】。
桑陌用银针挑开尸身腹腔，干瘪的胃袋里藏着卷胶卷。晏潮声对着磷火展开胶卷，模糊的画面里，杨九郎正在给某位领导模样的人展示陶瓮，背景是清源环保的LOGO墙。
"市档案馆的孙主任。"晏潮声用指甲刮着胶卷边缘，“三年前醉酒跌入化粪池的那个。”
阴蛟的毒液腐蚀着结界，黑绸伞面开始冒烟。女孩突然安静下来，瞳孔恢复清明："我知道杨九郎在哪…"她指向祭坛下方的暗河，“每次头疼时都能听见水声，有人在水里念《鲁班书》。”
晏潮声掰开祭坛底座的兽首机关，暗河水流声骤然清晰。桑陌将伞柄拧开，倒出里面藏着的朱砂线：“这是鲁班锁的机关布局，杨九郎在暗河下面造了座水墓。”
三人顺着暗河漂流时，晏潮声发现两侧石壁刻满镇水符文。某些符文的笔画被故意篡改，形成逆煞的咒印。女孩浸在水中的双脚逐渐浮现鳞片纹路，她忽然说：“杨九郎不是一个人，他给很多人换过命。”
暗河尽头出现微光，水流将三人冲进溶洞。钟乳石间垂落着数百条红绳，每根绳上都系着铜钱。晏潮声捞起枚铜钱，发现背面刻着失踪者的姓名和生辰。
"是买命钱。"桑陌扯断一根红绳，铜钱落地即碎成粉末，“用九链锁棺的煞气养铜钱，再…有人来了！”
溶洞深处亮起煤油灯，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往石壁上钉桃木钉。他转身的瞬间，晏潮声认出这是三年前追查的盗墓案主犯，当时明明已经执行死刑的杨九郎。
"晏警官，我们又见面了。"杨九郎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，露出衣领下的缝合线——那是用蛇筋将不同皮肤拼接成的躯体，“当年你烧了我七具替身尸，现在这具身体可是用十二生肖的活人皮缝的。”
晏潮声的断龙钉脱手飞出，钉入杨九郎肩头时却发出金石相击声。中山装撕裂处露出青灰鳞片，桑陌厉声道：“他把自己炼成了活尸蛟！”
杨九郎抬手掀起祭坛石板，下面竟是整座微缩城市景观。高楼大厦全用骨灰砖砌成，街道上流淌着黑色污水，无数透明小蛇在楼宇间游走。他弹指击碎某栋建筑模型，现实中立刻传来地面塌陷的轰鸣。
"我在每个下水道都埋了替身符。"杨九郎的指甲变成蛇信形状，“只要毁掉模型，整个城市的下水道就会…”
女孩突然尖叫着撞向微缩模型，后颈蛇形斑痕迸发血光。晏潮声趁机掷出青铜印章，印章嵌入模型地基的瞬间，整座祭坛开始崩塌。杨九郎的脸皮片片剥落，露出下面覆盖着蛇鳞的真容：“蛇母归位时，你们都是祭品！”
暗河倒灌进溶洞，晏潮声抓住女孩的手腕，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。桑陌用朱砂线缠住阴蛟的毒牙，黑绸伞在激流中撑开最后的安全区。杨九郎的狂笑淹没在水声中，他的身体与阴蛟融为一体，撞破溶洞穹顶直冲云霄。
暴雨倾盆而下，晏潮声在漩涡中看见夜空划过血色闪电。女孩的瞳孔彻底变成蛇类的竖瞳，轻声说："我知道下一个阵眼在哪…"她指着污水厂的方向，“那里有棵枯死的槐树，树下埋着…”
话未说完，暗流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。那些失踪者的尸体睁着空洞的眼睛，手腕系着清源环保的工牌，指甲缝里嵌着槐树皮碎屑。晏潮声的断龙钉在尸群中撕开缺口，却见更多浮尸从水底升起，每具尸身的胸腔都寄生着透明蛇蛊。
"上地面！"桑陌割破手掌用血画符，符咒触及水面立刻燃起幽蓝火焰。三人攀着浮尸跃出水面时，正看见阴蛟在雷云中翻腾，杨九郎的半截身体嵌在蛟首处，手中握着把青铜钥匙——正是开启蛇母封印的最后一把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