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悬疑推理 > 烈火炽焰

第5章:秃鹫小组

烈火炽焰 百宝泉 2025-03-25 23:06
刺杀晨雾在苏公馆的断壁残垣间凝成霜花,苏流握着勃朗宁手枪的指节泛白。江鸣军装袖口的金线刺绣擦过她手腕,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:“秃鹫小组三分钟后到。”话音未落,庭院里的梧桐树突然惊起寒鸦。穿藏蓝中山装的青年踏着满地碎瓷片走来,金丝边眼镜的细链在风中轻晃:"许明诚,负责密码破译。"他说话时目光扫过苏流手中的微型胶卷,从公文包取出放大镜的姿势像极了燕京大学图书馆的管理员。
"苏小姐对摩斯电码的变体很熟悉?"许明诚将胶卷置于窗棂透进的日光下,"比如用钢琴键位代替长短信号。"他突然用指节叩击烧焦的窗台,敲击声竟与父亲书房的老式座钟报时节奏重合。
苏流瞳孔微缩。这是母亲教她的"音律密码",每个音符对应元素周期表上的原子量。她夺过放大镜,胶卷上某个苯环结构多出的羟基,恰是日军第三师团驻地的经纬度坐标。
"十一点钟方向。"穿墨绿旗袍的女人从二楼残破的栏杆探出身,鬓角银簪折射冷光,"林曼卿,行动组。"她垂落的软鞭缠住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,轻盈跃下时露出小腿绑着的柯尔特M1911,“江组长要的货在霞飞路17号,但法租界巡捕房换了新口令。”
江鸣突然扯开领带,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弹孔:"口令是’梧桐叶落时’。"他转身时军装下摆扫过苏流染血的裙角,“许先生负责教会炽焰军统的暗语体系,林小姐带她熟悉武器——三小时后有场葬礼要参加。”
苏流攥紧胶卷边缘。母亲缝在旗袍夹层的地图开始发烫,那些用绣线标注的码头仓库位置,此刻与胶卷上的化学式在她脑海中重叠成完整的战略图。
"令尊的追悼会定在明德堂。"许明诚突然开口,镜片后的目光似能洞穿人心,“日本领事馆送来的挽联上,藏着三井商社走私药品的船期表。”
训练场的枪声隐约可闻。苏流将珍珠项链缠在手腕,每颗珠子在她指尖转过三圈——这是母亲教她镇定心神的秘法。当林曼卿将拆散的毛瑟手枪零件推到她面前时,金属碰撞声惊醒了记忆里的某个画面。
"七秒。"苏流突然出声,染着丹蔻的指甲捏住复进簧,"父亲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,是把拆掉击针的博查特C93。"她说话间已组装完毕,空膛扣动的脆响惊飞了落在枪管上的蓝蝶。
林曼卿的软鞭缠住她手腕:"现场会有二十七个日本特工,袖口纽扣藏有氰化钾。"鞭梢灵蛇般游走到她后颈,“记住,穿和服的女人可能带着能引爆整个灵堂的怀表炸弹。”
许明诚适时递上黑纱礼帽,帽檐夹层里嵌着锋利的刀片:“挽联上的’悲’字第三笔是反写的片假名,对应虹口道场的地下金库密码。”
正午的钟声撞碎满地阳光。江鸣站在军用吉普车旁,将白菊与手枪并排放在真皮座椅上:"到了灵堂,哭得越伤心越好。"他抬手调整她歪斜的翡翠耳坠,指腹擦过耳垂时留下一道血痕,“但别让眼泪模糊瞄准镜。”
明德堂的香火呛得人睁不开眼。苏流跪在蒲团上,黑纱后的视线扫过挽联鎏金字体。当日本领事夫人和服上的鸢尾花纹掠过眼前时,她突然想起母亲实验室里那瓶鸢尾根提取物——那是制作密写药水的关键原料。
"节哀顺变。"穿长衫的男人往香炉插香,袖口露出的三瓣梅刺青让苏流浑身紧绷。她假借拭泪将帽檐刀片滑入掌心,却在对方弯腰时嗅到熟悉的雪松香——是江鸣手下那个总在档案室抽烟的书记员。
爆炸声来得猝不及防。怀表炸弹的齿轮转动声刚响起,苏流已掀翻供桌当作掩体。林曼卿的软鞭卷住领事夫人发髻,拽出的银簪竟是微型引爆器。混乱中许明诚用挽联裹住冒烟的怀表,毛笔字遇热显露出军用码头平面图。
"东北角立柱!"江鸣的喊声混在枪声里。苏流滚到棺椁后方,发现父亲紫檀棺材的云纹里嵌着半枚玉璜——与江鸣那半块拼合,正是母亲保险柜里失踪的中央银行密钥。
穿孝服的刺客从经幡后闪出时,苏流将珍珠项链甩向烛台。琉璃灯罩炸裂的瞬间,二十七颗珍珠如同算盘珠子精准击中目标。她趁机扑向正在解码的许明诚,用口红在挽联背面写下刚破译的船期:“明晚丑时,下关码头。”
暮色染红秦淮河时,苏流在吉普车后座清点战利品。江鸣撕开西装内衬,取出染血的中央银行凭证:"令尊用三十箱盘尼西林换了日军江北要塞的施工图。"他说话时喉结的疤痕抵住她枪口,“现在,该去取你母亲的嫁妆了。”
金陵女子大学的银杏大道铺满落叶。苏流望着化学系实验室的哥特式穹顶,母亲总说这里的通风管道连着防空洞。当江鸣用玉璜打开第七个实验柜时,整面墙突然翻转,露出嵌在铅板里的保险箱。
"瞳孔识别。“苏流将眼睛对准生锈的窥孔,想起母亲生前总戴着特制的金丝眼镜。随着机械齿轮的转动声,成捆的美元间滑落本烫金日记,扉页上用德文写着"雪狼行动最终阶段”。
突然,窗外传来乌鸦振翅声。江鸣将她按倒在地,子弹穿透玻璃打在保险箱上迸出火星。苏流在硝烟中看清袭击者的脸——正是灵堂那个伪装成书记员的卧底,此刻他撕裂的人皮面具下,赫然是父亲书房照片里与江鸣握手的青年。
"他是…"苏流话音未落,江鸣已开枪击碎对方膝盖骨。男人在血泊中狂笑,扯开衬衣露出心口处的三瓣梅刺青:“雪狼…你永远找不到…”
许明诚的解剖刀精准挑开刺青表层,靛青色颜料下藏着微型胶卷。林曼卿用软鞭缠住他欲咬舌的牙齿,鞭梢银钩勾出颗镶着氰化物的金牙:“是特高课课长直属的’梅机关’。”
深夜的钟山回荡着野狗吠叫。苏流在江鸣的办公室摊开日记本,德文字母在她眼中自动翻译成母亲清秀的笔迹:"昭和十一年三月,冰面运输实验失败,改用长江航道…"她突然抓起红蓝铅笔,在南京地图上画出数个交叉点。
江鸣的咖啡杯停在唇边:“这些是?”
"母亲记录的异常水流速度。"苏流笔尖戳中某个红圈,"结合三井商社的船期,日军在秘密运输某种液态武器。"她翻开日记末页,母亲用口红画了个骷髅标志,旁边标注着化学式C₆H₆Fe(CO)³——这是父亲公司上月大量采购的环戊二烯铁。
许明诚破门而入时眼镜歪斜:"刚截获的密电,梅机关要在明晚火烧燕子矶!"他手中的密码本还在滴血,“他们发现了我们在江边的仓库…”
江鸣突然扯开领带,露出锁骨下的旧伤——那分明是子弹贯穿伤,但结痂形状却像被什么化学品灼烧过。他将苏流拽到保险柜前,抓起成捆的债券塞进她旗袍暗袋:“带许先生去下关码头,林小姐在渡轮上接应。”
"那你呢?"苏流抓住他渗血的手臂。
男人摘下金丝眼镜擦拭,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情绪:"我去会会当年的老同学。“他解开西装纽扣,内袋照片上的青年军官穿着日本陆军学校制服,胸前铭牌写着"藤田次郎”。
货轮的汽笛撕破夜幕。苏流在颠簸的甲板上展开母亲日记,突然发现某页夹着根白发——这是她十四岁生日那晚,母亲熬夜做实验时自己亲手拔下的。咸涩的海风中,德文字母在月光下泛起淡蓝荧光,显露出真正的密写内容:“雪狼是黎明前的…”
浪涛吞没了最后一个字。当林曼卿的软鞭缠住偷袭者脖颈时,苏流终于看清江鸣留在她掌心那抹血迹的形状——是半个狼头图腾,与父亲印章上的图案严丝合缝。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