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5章：量龙尺残片

陈延生背着赵黑心在甬道里跌撞前行，后颈龙鳞纹路随着呼吸忽明忽暗。老盗墓贼的喘息声混着青铜锁链的震颤，在幽闭空间里激起层层回音。当第三滴黑血顺着赵黑心耳后铜钉坠落时，前方岩壁突然裂开细缝，涌出的龙髓香裹着碎冰渣扑在脸上。
"放…放下我…"赵黑心干裂的嘴唇擦过陈延生耳廓，三枚逆北斗铜钉在皮肉里搅动，“前头是施密特造的活龙髓池…沾不得…”
陈延生将人靠在岩壁凹陷处，量天尺撬开石缝的刹那，青光如瀑倾泻而出。三十步开外的溶洞里，三十六根青铜柱撑起德式手术台，台面凹槽里凝结的翡翠晶体正随着地脉震动脉动，每次起伏都带出类似心跳的闷响。
"丙戌年冬月，第三百六十次换髓实验。"陈延生抚过柱面德文刻痕，指尖触到黏腻的辰砂膏。那些用普鲁士蓝墨水标注的日期，正好对应着陈家祠堂每年失踪的守陵人。
赵黑心突然剧烈抽搐，铜钉尖端渗出黑水："快…快用龙髓香镇住…"话未说完，手术台突然翻转，露出下方沸腾的翡翠池。池面浮沉着半截青铜鼎耳，鼎耳凹槽里嵌着的，正是陈父当年刺入龙首碑的量龙尺残片。
"得罪祖宗了！“陈延生挥尺劈向池面。翡翠液体炸开的瞬间，三十六个德式注射器从池底弹出，针管里凝固的龙髓油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。他抄起手术刀挑开最近那支针管，管壁上用血写着"陈明远脊椎液提取物-1936”。
溶洞突然震颤。陈延生踉跄着扶住青铜柱，发现柱身逆北斗纹里嵌着细碎的龙鳞。当他用镇魂铃刮开锈迹时，鳞片背面竟刻着陈氏族谱——每个名字都被朱砂划去，只在祖父"陈九霄"处留着德文批注：“完美容器初代目”。
"当心！"赵黑心突然暴起，腐黑的手掌攥着铜钉刺向陈延生后颈。量天尺横档的刹那，钉尖迸出火星照亮岩顶——那里倒悬着三百六十具冰棺，每具棺盖都嵌着块翡翠扳指，扳指内侧的血字正在融化重组。
陈延生旋身肘击赵黑心膻中穴，老盗墓贼轰然倒地时，三枚铜钉彻底没入脊背。普鲁士蓝的毒素在皮肤下结成星宿图，与冰棺排列完全吻合。当他掰开赵黑心眼皮查看瞳孔时，发现眼白里浮着德文小字：“活容器培养皿-76号”。
冰棺群突然发出裂帛声。陈延生抬头望去，见第七具冰棺渗出黑水，棺盖缝隙里探出截腐烂的指骨——那中指戴着翡翠扳指，戒面饕餮纹的獠牙正是两柄柳叶刀。
"陈家守陵人信物…"陈延生攥紧量天尺后退半步。冰棺应声炸裂，尸身摔在手术台时，心口突然迸出青光。当腐肉簌簌脱落，露出竟是具嵌满龙鳞的青铜骨架，每片鳞隙都流淌着翡翠液体。
骨架突然抬手。陈延生挥尺劈向其腕骨，却见翡翠液体凝成父亲的模样："延生，龙脉要归鞘…"虚影话音未落，赵黑心突然从背后扑来，三枚铜钉贯穿虚影咽喉。
"装神弄鬼！"赵黑眼白完全化作普鲁士蓝，皮肤下的星宿图正在燃烧，"施密特造的傀儡戏…"他腐黑的指尖抠进自己脊背，硬生生扯出段缠着铜钉的脊椎骨，“烧…烧了这池子…”
陈延生接住抛来的铜钉，发现钉身刻着殄文咒语。当他将铜钉按入手术台凹槽时，翡翠池突然沸腾，池底升起具青铜鼎——鼎耳挂着的招魂铃，正是二十年前赵黑心从陈家祠堂盗走的镇物。
"原来你早就…"陈延生话音戛止。赵黑心瘫坐在血泊里，皮肤下的星宿图已烧穿皮肉，露出镶嵌在肋骨间的德式齿轮：“当年我剖开你爹胸膛取龙鳞…这报应…该…”
溶洞穹顶轰然塌落。陈延生拽起赵黑心跃向气窗时，见三百六十具冰棺同时开启。每具棺内都爬出与苏离离容貌相同的女子，她们耳后的龙鳞纹路正随着翡翠池的脉动明灭。
"阿川…"三百六十个声音在洞中回响。陈延生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，血珠溅在招魂铃上激出青光。当铃舌撞响第三十六声时，青铜鼎突然炸裂，翡翠液体裹着龙鳞在空中凝成谶语：
“龙脉活髓处，燃灯照归途”
陈延生背着奄奄一息的赵黑心冲出气窗时，听见身后传来冰棺闭合声。月光如纱笼罩山谷的刹那，他看见翡翠池底浮出半截青铜碑——碑文"龙脉当归"四字正淌下血泪，而落款处赫然是苏离离的簪花小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