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：龙血玄黄

陈延生握住量龙尺的指节发出咯咯脆响，翡翠龙鳞顺着脖颈爬上耳后。镇墓兽淌下的血泪在青铜门表面蚀出经络般的纹路，那些被斩断的青铜手臂断口处涌出黑雾，凝成祖父陈九霄的面孔。
"延生啊……"黑雾凝成的面容泛着青铜光泽，"陈家世世代代守着龙脉，不是为镇守，是为养蛊。"雾气中浮现出手术台场景：德国军医正将龙鳞碎片植入婴儿脊椎，襁褓上的生辰八字正是陈延生自己。
量龙尺突然嗡鸣震颤。陈延生低头避开黑雾侵袭，瞥见门环镇墓兽口中衔着的逆北斗符正在分解——每粒铜星都是缩小的翡翠棺椁，棺内封着陈氏先祖的断指。他忽然明白那些青铜手臂上的生辰八字，正是开启龙脉的最后密钥。
"祖父当年与施密特定下血契。"黑雾凝聚成实体，陈九霄的残躯从门缝渗出，"用九代陈家人炼成龙髓，才能让沉睡的巫山龙君……"话音未落，门环镇墓兽突然暴起，兽口咬住黑雾脖颈，竟是陈父的魂魄附在兽灵之上。
陈延生趁势挥尺劈向青铜门缝。尺锋与门板相撞迸出龙吟般的声响，翡翠龙影从尺身腾跃而出，龙爪撕开青铜门表面的德文封条。当"最终净化室"的铜牌坠落时，门内涌出的不是辰砂浆，是混着翡翠碎屑的青铜液。
“小心龙涎！”
赵黑心的声音从山崖裂缝传来。这盗墓贼攀着青铜锁链荡到门前，腰间别着的德国工兵铲还在滴落黑水。他甩出墨斗线缠住陈延生手腕：“门后是养龙池，你爹当年就是在这里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青铜液突然凝成巨蟒。赵黑心被蟒尾扫中后背，工兵铲脱手飞向池中，铲柄刻着的德文编号与陈延生后颈龙鳞完全一致。陈延生拽着墨斗线跃上池沿，见池底沉着三十六具青铜椁，椁面饕餮纹的獠牙竟在缓缓开合。
"这些都是活棺。"赵黑心吐着血沫冷笑，"你七岁那年高烧不退，陈九霄就准备把你封进第七具椁里。"他忽然扯开衣襟，心口处赫然钉着枚逆北斗铜钉，“要不是你爹连夜背着你逃出祠堂……”
池中青铜液突然沸腾。陈延生颈后龙鳞不受控地蔓延至左臂，翡翠纹路与池面反光交织成星图。当第三颗辅星亮起时，池底青铜椁同时开启，每具棺中都爬出与陈延生相貌相同的青年，只是这些复制体的眼窝里都嵌着翡翠龙鳞。
"这些才是合格的容器。"陈九霄的残魂从池底浮出，手中量龙尺竟与陈延生那柄完全一致，“当年你爹坏了规矩，用自己换你活命，现在该补上……”
陈延生挥尺斩断袭来的青铜液。尺锋划过池面时，翡翠龙影突然分裂成九道，分别扑向池中复制体。当龙影贯入复制体天灵盖的瞬间，赵黑心突然抛出墨斗线缠住陈九霄残魂：“快用镇魂钉！他命门在……”
池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陈延生低头望去，见父亲魂魄正与三具镇墓兽搏斗，那些兽灵心口都钉着陈氏族人的生辰八字。他忽然想起《搬山秘录》中"以血破煞"的记载，反手将量龙尺刺入自己心口。
翡翠龙血喷溅在池面，瞬间凝成血色符咒。九道龙影突然调转方向，撕咬着扑向陈九霄残魂。赵黑心趁机掷出工兵铲，铲刃精准劈开残魂眉心，露出藏在灵台处的青铜钥匙——正是当年施密特实验室的保险柜钥匙。
“龙脉当归……”
陈父的嘶吼震得池水倒流。陈延生抓住钥匙跃向池心，翡翠龙血在他脚下凝成八卦阵图。当钥匙插入池底锁孔时，整座养龙池开始坍缩，青铜液回流形成的漩涡中，缓缓升起具刻满逆北斗符的青铜棺。
棺盖开启的瞬间，陈延生如坠冰窟。棺中躺着的不是龙君遗骸，是穿着德国军装的施密特尸身，而尸身怀表里嵌着的照片，竟是陈九霄向纳粹军官鞠躬的画面。更可怖的是，施密特尸身的心口处长着枚翡翠龙鳞，鳞片纹路与陈延生后颈的完全一致。
"当年你祖父剖出七岁孩童的心头血。"赵黑心拄着工兵铲踉跄走来，"浇在龙首碑上才换来这把钥匙。"他忽然用铲尖挑开施密特军装，露出尸身脊椎处嵌入的青铜管——管内流动的辰砂浆，竟与陈延生体内龙血同频震颤。
陈延生攥紧量龙尺的手背青筋暴起。尺锋划过青铜棺椁，在德文铭牌上擦出火星，照亮棺内暗格中的羊皮卷。展开泛黄的卷轴，父亲的字迹混着血渍浮现：“甲戌年七月初七，父以我儿为祭，启龙脉于九渊……”
池底突然地动山摇。施密特尸身猛然坐起，翡翠龙鳞脱离胸口，在空中凝成巫山龙君的虚影。陈延生后颈鳞片突然倒竖，量龙尺不受控地脱手飞出，与龙影爪中的另一柄量龙尺合二为一。
"这才是完整的镇龙尺。"陈九霄残魂的声音从龙影中传出，“当年分铸阴阳两柄，就是防着今日……”
陈父魂魄突然暴起，撞散龙影扑向陈延生："快用血祭！“陈延生咬破舌尖喷出精血，血雾沾在合璧的量龙尺上，尺身浮现出搬山派失传的"逆龙诀”。他踏着青铜液旋身挥尺，尺锋精准刺入龙影逆鳞，却听见祖父的狂笑：
“你体内流的才是龙君血！”
翡翠龙鳞突然从陈延生皮肤剥离，在空中凝成真正的巫山龙君。当龙爪按向他天灵盖的瞬间，赵黑心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龙爪：“看棺底！”
陈延生顺势望去，见施密特尸身下方压着方青铜匣。匣面刻着陈母的绝命诗，锁孔形状正是镇魂簪。他扯下簪子插入锁孔，匣内迸发的青光中，浮现出母亲怀胎七月的影像——德国军医正将辰砂浆注入胎儿脊椎。
“原来我才是最后的容器……”
陈延生嘶吼着掀翻青铜棺。龙君虚影突然收缩，化作翡翠扳指套上他左手拇指。赵黑心被气浪掀飞撞在池壁，工兵铲脱手插入池底裂隙，竟引出地下暗河倒灌。当辰砂浆与暗河水相融时，陈延生看见自己倒影中浮现出龙君金瞳。
"以陈家血脉为引！"陈父魂魄突然融入量龙尺，“封龙脉于九泉！”
陈延生握紧量龙尺跃向暗河口。翡翠扳指在激流中裂成九枚铜钱，每枚钱孔都射出青光锁住龙君虚影。当最后一道青光没入暗河时，整座巫山响起连绵龙吟，山壁上所有翡翠棺椁同时炸裂，陈氏族人的残魂化作星火汇向陈家祠堂。
赵黑心拖着断腿爬来，抛给陈延生半块翡翠龙鳞："你爹让我在最后关头……"话音未落，暗河突然改道，辰砂浆卷着二人冲向山腹。陈延生在激流中握紧龙鳞，看见鳞片背面用血写着：
“龙脉当归处，犹有未归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