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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:嫡血为引

搬山之谜 火云大神 2025-03-25 12:07
暗河裹着刺骨寒意漫过口鼻时,陈延生听见胸腔里爆出气泡炸裂的脆响。张九指腐烂的独眼里涌出银鳞蜈蚣,那些虫豸遇水即化作墨色丝线,将青铜椁缠成巨大的蛹。
"闭气!"苏青瑶的虺尾扫断两根丝线,拽着陈延生往漩涡深处沉去。福伯胸口的锁龙印泛起血光,浑浊的河水突然变得温顺,裹着三人穿过青铜棺阵。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,陈延生袖中玉琮突然发烫,照见水底横亘着道三丈宽的青石闸门。
闸门浮雕着五爪蟠龙,龙须间缀满铜钱大小的银鳞。陈延生摸到闸底凹槽,将翡翠耳环嵌入的瞬间,整片水域突然沸腾。无数银鳞从闸门缝隙喷涌而出,在水流中凝聚成具人形骨架,空洞的眼窝正对着陈延生后颈的鳞状胎记。
“饲龙者印。“骨架下颌开合,发出钟磬般的轰鸣。它指骨拂过陈延生眉心,冰凉触感直透颅骨,二十年前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:”…辰时三刻斩阴蛟,需用陈氏嫡血为引…”
苏青瑶的银簪突然刺穿骨架眉心。虺尾卷起三人冲破闸门,重重摔在青石甬道里。陈延生呛出两口水,发现玉琮青光映亮的墙面上,密密麻麻钉着镇民尸首。每具尸体后颈都镶着铜制铭牌,刻着"威廉商会丙辰年制"。
"这是青帮的炼尸场。"福伯颤抖着指向最近的女尸,她发间别着的木梳正是沱江镇东头王寡妇的物件,“当年德国人运来的铁皮箱…”
话音未落,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曳声。两盏幽冥灯晃晃悠悠飘近,灯油腥臭似尸蜡。提灯人裹着蓑衣,斗笠压得极低,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巴——正是白日里客栈失踪的账房先生。
"陈少爷来得好快。"蓑衣下传出闷笑,账房先生突然掀开斗笠。他的脸皮像被热水烫过的蜡像般耷拉着,眼眶里嵌着对西洋怀表,齿轮咬合声与尸傀低吼共鸣成诡异的韵律。
陈延生甩出鹤嘴锄,青铜刃劈在对方肩头竟迸出火星。账房先生腐烂的右手突然暴涨,五指化作精钢利爪,直取福伯心口:“老东西话太多。”
苏青瑶的银鳞镖截住利爪,金属相撞迸出蓝火。陈延生趁机摸出《搬山谱》残页按在墙面,青石砖缝里突然钻出无数红须,将尸群牢牢缠住——正是搬山派豢养的"地龙筋"。
"威廉商会要找的饲龙渊,就在你们脚底下。"账房先生脖颈突然裂开,钻出条银鳞蟒蛇,“陈老六把真龙脉眼藏在…”
虺尾将蟒蛇拍成肉泥时,整条甬道突然倾斜。青石地板块块碎裂,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。池中浮沉着九具青铜鼎,每尊鼎耳都拴着孩童骸骨,鼎身饕餮纹里渗出黑液,凝成"甲子饲龙"四个篆字。
"是生人祭!"苏青瑶扯住陈延生后领跃上横梁。血池里突然伸出数十只白骨手,抓住坠落的尸傀拖入池底。福伯脚踝被黑液沾到,皮肉瞬间溃烂见骨。
陈延生割破掌心,将血抹在玉琮上。青光暴涨的刹那,血池中央升起石台,台上供着的鎏金神龛突然洞开,飞出七盏琉璃灯。灯光交织处,浮现出父亲当年带着青帮众人进入墓室的幻象。
幻象中的陈老六正将玉琮按进神龛,鼎中黑液突然沸腾如活物。威廉商会的洋人举起相机,镁光灯亮起的瞬间,鼎内窜出的黑影撕碎了三个苦力的喉咙。陈延生瞳孔骤缩——那黑影后颈的鳞片,与他胎记形状分毫不差。
"原来我才是锁龙印的钥匙。"陈延生攥紧玉琮,青光中浮现出整座地宫的星图。当虚宿对应的光点落在他眉心,脚下横梁突然坍塌。
坠落时他看见血池底沉着具琉璃棺,棺中女子穿着月白旗袍,发间翡翠耳环泛着幽光——正是母亲下葬时的装扮。棺盖内壁刻满金色符文,最刺眼处写着:“陈氏饲龙,以嫡系血脉温养龙魂,甲子为期。”
苏青瑶的虺尾缠住他的腰。当两人摔在琉璃棺上,陈延生后颈突然剧痛,胎记处钻出条银鳞小龙。小龙触到棺盖的瞬间,整具棺材突然竖立,露出后方盘龙柱上的暗门。
门内是间圆形墓室,中央供着尊三头六臂的龙王像。神像左首握着西洋怀表,右首抓着半卷《搬山谱》,背后手臂托着的琉璃盏中,赫然泡着枚仍在跳动的心脏。
"老爷的心…"福伯瘫坐在门槛,老泪纵横,“当年他们说老爷被蛟龙所伤…”
陈延生抚过琉璃盏,冰凉触感中突然闪过父亲临终画面。陈老六躺在祠堂供桌上,胸口插着柄刻满符文的青铜剑,剑柄嵌着的正是翡翠耳环。当最后一口气息消散,威廉商会的洋人用玻璃器皿装走了尚在抽搐的心脏。
“饲龙实为饲人。“苏青瑶突然指向龙王像底座。那里刻着篇血书,字迹因年代久远变得模糊:”…陈氏先祖与龙魂立契,每甲子需献嫡子为祭,否则龙脉反噬…今抵死违誓,藏龙魂于延生胎记…”
墓室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账房先生破碎的躯体爬进墓室,每块碎肉都化作银鳞小蛇:“时辰到了,该把龙魂还给饲龙渊了…”
无数小蛇飞扑而来。陈延生将玉琮按进龙王像眉心凹槽,整尊神像突然活过来般转动头颅。怀表指针疯狂旋转,《搬山谱》残页自动飞入琉璃盏,沾着心脏血渍的书页显现出新字迹:“搬山不为饲龙,斩龙方得自在。”
当青龙剑从神像腹中弹出时,福伯突然扑向琉璃盏。老人枯瘦的手穿透玻璃,抓着仍在跳动的心脏按向陈延生后颈:“少爷,老奴对不住老爷…”
银鳞小龙突然暴起,咬穿福伯手腕。陈延生接住坠落的青龙剑,剑锋划过掌心血槽的瞬间,整座地宫开始崩塌。血池倒灌进墓室,将银鳞小蛇冲成黑烟。
"往震位走!"苏青瑶扯断虺尾鳞片,血珠化作红绳缠住盘龙柱。柱身裂开暗道时,陈延生最后回望琉璃棺,发现母亲的耳环不知何时少了一只。
暗道出口竟是沱江边的乱葬岗。夜色中飘着零星的河灯,每盏灯芯都燃着靛蓝火焰。陈延生跪在江边清洗伤口,发现后颈胎记变成了暗金色龙纹。对岸突然亮起煤油灯,穿长衫的身影立在船头,抛来件用辰州符裹着的物事。
打开油布包,半只翡翠耳环割破指尖。染血的玉石上映出个小篆"陳"字,背面却多了行洋文刻痕——正是威廉商会鹰徽旁的编号。江风送来夜行船的号子,调子诡异似安魂曲:“青龙翻身饲人骨,陈家儿郎莫回头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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