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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:傩面惊魂

搬山之谜 火云大神 2025-03-25 12:06
江心漩涡吞没翡翠耳环的刹那,歪脖子老槐树上的白灯笼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。福伯手中的罗盘发出蜂鸣,磁针在"癸亥"与"甲子"之间疯狂震颤,铜制的二十四山向刻度竟渗出细密血珠。
"少爷,这罗盘饮过老爷的指尖血。"老仆颤抖着用衣袖擦拭,血珠滚落处青草瞬间枯黄,“您看龙颈峡方向!”
陈延生抹去脸上江水,望见对岸山崖的暗红纹路正在重组。新生的红点处浮出座八角塔楼虚影,每层檐角都挂着青铜傩面,被江风吹得相互碰撞。那些傩面五官扭曲,獠牙间垂着细锁链,分明是镇守苗王墓的十二元辰傩煞。
福伯突然闷哼跪地,怀中滚出个油纸包。发黄的《搬山谱》残页在火光中舒展,露出父亲用朱砂批注的侧批:"甲子饲龙,需破十二傩煞,斩阴蛟于辰时。"墨迹在江水浸染下竟游出条小蛇,盘踞在"辰时"二字上吐出信子。
"福伯,当年父亲在苗王墓…"陈延生话未说完,老仆突然暴起掐住自己喉咙,浑浊眼珠翻成惨白。槐树根部的黄纸钱无风自燃,火苗窜起三尺高的瞬间,福伯后颈浮现出与张九指如出一辙的锁龙印。
青铜铃铛在陈延生袖中炸响,声波震得福伯踉跄后退。老仆栽进火堆的刹那,七盏白灯笼同时炸裂,飞溅的绿火中浮现出二十八个傩面黑影。为首者戴着青面雷公傩,手中虺头杖点地时,江滩碎石竟聚成蛇形游走。
"陈少爷好手段。"赵五爷掀开傩面,脸上银鳞已蔓延至嘴角,"可惜这老奴二十年前就該死在龙吐珠局里。"他抬手露出腕间铜铃,铃身刻着的德文编号与炸药箱上的烙印完全相同。
陈延生鹤嘴锄横扫,斩断扑来的碎石蛇。陨铁锄尖刮过虺头杖,迸发的火星照亮赵五爷衣襟——那里别着枚德制怀表,表盖内照片竟是父亲与德国工程师的合影。背景中的蒸汽机车头挂着湘军旗帜,车尾货厢露出半截乌木棺。
"威廉•施密特没告诉过你?"赵五爷的虺头杖突然喷出毒雾,"当年铁路测绘局的顾问,可是陈老六亲自请来的。"雾中浮现出父亲残影,正在给戴圆框眼镜的德国人展示罗盘,身后岩壁刻满搬山派镇龙符。
陈延生袖中铃铛突然沉寂,江心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对岸八角塔楼逐渐凝实,底层傩面门环竟是两枚翡翠耳环。赵五爷的狂笑与江涛混作一团:“令尊亲手将饲龙局刻在洋人铁路图上,陈家祖坟那困龙阵…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福伯浑身燃着绿火从江水中跃出,焦黑手掌直取赵五爷咽喉。陈延生趁机掷出鹤嘴锄,陨铁刺穿雾中残影的瞬间,整座江滩突然塌陷。冰冷的江水裹着碎石将他卷入暗流,青铜铃铛在漩涡中发出濒死的呜咽。
再次浮出水面时,陈延生发现自己卡在溶洞石缝间。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,每根都套着腐烂的傩面,空洞的眼窝里爬满银鳞蜈蚣。水潭倒映着洞壁某处,那里用朱砂画着幅湘黔铁路勘测图,龙颈峡位置钉着三枚棺材钉。
"陈公子果真命硬。"苏青瑶的声音从暗处飘来,却带着金石相撞的杂音。陈延生转身望见个青铜傩面浮在水面,傩面下伸出的蛇尾布满符咒刻痕。当啷一声,翡翠耳环从傩面口中吐出,正落在父亲留下的罗盘中央。
"锁龙印需活傩为祭。"青铜傩面突然裂开,露出苏青瑶半张腐烂的脸,"赵五爷抓了二十八个生辰属龙的傩戏艺人,今夜子时要在八角楼行换魂傩。"她蛇尾扫过水潭,波纹间浮现出个吊脚楼场景,梁上倒挂着七具戴傩面的尸体。
陈延生摸到潭底有凸起的铁轨,枕木间卡着半张德文图纸。威廉•施密特的签名旁画着诡异符号——阴刻的傩面里套着铁路道钉,正是父亲笔记里提过的"傩煞镇魂轨"。远处传来汽笛呜咽,黑暗中亮起盏煤油灯,灯光穿透雾气映出个蒸汽机车头轮廓。
"当年德国人的铁路修到龙颈峡,挖出了十二元辰傩煞。"苏青瑶的蛇尾开始融化,青铜傩面重新闭合,"陈老六借傩煞之力重布饲龙局,却不知赵五爷早将生人傩与镇魂轨炼成…"水潭突然沸腾,画面消散前最后闪过父亲身影,正在给蒸汽机车头挂上铜铃傩面。
陈延生攥紧翡翠耳环跃出水潭,罗盘磁针突然指向溶洞深处。穿过钟乳石林时,每个傩面都发出呜咽,银鳞蜈蚣聚成箭头指引方向。洞窟尽头豁然开朗,月光从塌陷的穹顶漏下,照见半截蒸汽机车头斜插在乱石中,驾驶室里坐着具白骨,手骨仍握着铜铃傩面。
"丁丑年霜降。"陈延生擦亮车窗上的日期,与父亲失踪那年吻合。副驾驶座散落着德制测绘仪,镜筒里残留的影像竟是父亲在车头绘制符咒。当他伸手触碰锈蚀的汽笛阀时,整辆机车突然震颤,车灯亮起的瞬间,隧道深处传来铁轨摩擦的尖啸。
二十八个傩面人顺着铁轨滑来,四肢反折着推动矿车。赵五爷站在车头,虺头杖挑着福伯的焦尸:"陈少爷可知,这老狗二十年前就该当饲龙饵料?"他突然掀开车上油布,露出成箱的德制雷管,每根都刻着傩面纹。
陈延生怀中的《搬山谱》突然发烫,残页拼成完整符咒。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翡翠耳环上,沾血的耳环嵌入机车铜铃,铃声竟与青铜傩面产生共鸣。赵五爷的狂笑卡在喉咙里——那些推车的傩面人突然调转方向,反将矿车推向蒸汽机车。
"你竟会搬山派的驱傩咒!"赵五爷的虺头杖炸成碎片,露出杖芯的德制钟表零件。陈延生跃上车顶,望见翡翠耳环在月光下投射出符影,正是父亲在机车头绘制的镇魂符。当矿车与机车相撞的刹那,他抓起驾驶室的铜铃傩面扣在脸上。
爆炸的气浪掀翻洞顶巨石,陈延生在坠落的瞬间望见父亲虚影。陈老六的残魂正在给蒸汽机车头悬挂铜铃,车尾拖着的乌木棺椁刻满傩煞符咒。月光穿透硝烟照在棺面,那里用辰砂写着八个古篆:“以傩饲龙,甲子轮回”。
冰冷的江水再次裹住陈延生时,他听见八角楼方向传来傩戏鼓点。翡翠耳环在掌心发烫,父亲最后的声音混在波涛中时隐时现:“…斩阴蛟于辰时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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