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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:锁龙遗蜕

搬山之谜 火云大神 2025-03-25 12:04
溶洞里的阴河泛着腥气,陈延生背靠湿滑的岩壁喘息,苏青瑶锁骨处的星宿胎记在金瞳映照下泛着幽光。赵五爷的白骨卡在暗河漩涡里,那盏青铜灯漂在水面,灯油竟是从白骨眼眶里渗出的银浆。
"这灯芯…"苏青瑶用发簪挑起灯芯残渣,淬毒的金丝突然绷直,"是苗疆的续命灯,灯油里掺了麒麟竭。"她腕间的银镯碰在岩壁上,震落几片青苔,露出底下暗红的符咒——与陈延生父亲烟锅上的镇尸纹如出一辙。
陈延生按着狂跳的心口,金瞳灼烧般的痛楚让他想起十岁那年的中元节。父亲在祠堂焚香时,香灰突然凝成鹧鸪形状,当时供桌上的铜铃也是这样无风自动。"苏姑娘,这胎记…"他指向她锁骨处流转的金芒,“可是与《搬山谱》里的二十八宿图有关?”
苏青瑶扯下半幅染血的衣袖,露出肩胛处盘踞的青龙刺青:"我三岁被扔进虫谷喂蛊,这刺青是曾祖母用百年蜈蚣血刺的。"她突然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青铜地面滚成浑圆,“你爹当年剖心种蛊时,我就在祭坛底下…”
暗河突然掀起丈高浪头,裹着腥风的嘶吼震落钟乳石。陈延生拽着苏青瑶扑向岩缝,青铜灯被浪头打翻的刹那,灯油在河面燃起幽蓝鬼火。火光中浮现出九具青铜棺椁,每具棺盖都刻着搬山派的穿云纹。
"是镇龙棺!"陈延生的金瞳刺痛难当,父亲传授《地脉图》时的场景在脑中闪现,"七棺锁脉,二棺镇眼,这第九棺…"他话音未落,最中央的棺椁突然炸裂,腐臭的黑雾里伸出只覆满鳞片的巨爪。
苏青瑶的银镯应声碎裂,化作七枚透骨钉射向黑雾:"快敲震位青铜柱!"她甩出腰间缠尸索,末端系着的五帝钱正巧卡进岩缝。陈延生抄起鹤嘴锄猛击身旁石柱,钟乳石簌簌剥落处,竟露出半截嵌着人骨的青铜编钟。
巨爪拍碎编钟的瞬间,暗河水位暴涨。陈延生浸透的布鞋底传来刺痛,低头看见数十条银鳞水蛭正往皮肉里钻。"别动!"苏青瑶咬破指尖,将血抹在他脚踝,“这是守墓的阴龙蛭,见光即化。”
金瞳突然泛起血丝,陈延生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。九盏河灯在沱江打转,父亲将染血的卦签递给个戴斗笠的男人——那人撩起蓑衣的刹那,露出腰间白虎堂的令牌。
"当心!"苏青瑶的厉喝将他惊醒。黑雾中探出颗硕大头颅,鹿角牛耳,覆满青苔的鳞片间嵌着无数铜钱。巨兽张口喷出腥风,陈延生袖中的铃铛脱手飞出,正巧卡进兽牙缝隙。
"是饕餮镇墓兽!"苏青瑶甩出五毒荷包,赤蝎尾针扎在兽鼻上爆出绿烟,"你爹当年用搬山秘术困住的守墓兽,怎么会…"她突然噤声,兽眼里浮现出赵五爷狞笑的脸。
陈延生趁机攀上兽背,金瞳透过鳞片缝隙,看见兽颈处插着半截桃木钉——钉尾刻着陈家族徽。"爹的桃木钉!"他反握鹤嘴锄猛击钉头,青铜刃口与桃木摩擦迸出火星。镇墓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,暗河突然倒流,将两人卷入漩涡。
等陈延生从刺骨寒水中冒头,眼前竟是座悬在钟乳石间的青铜祭坛。九具棺椁呈北斗状排列,中央供着尊三目六臂的青铜神像。苏青瑶扒着祭坛边缘喘息,湿透的绛红衫子贴在身上,露出后背狰狞的伤疤——形似被利爪撕碎的星宿图。
"这是搬山派禁术中的九星锁龙局。"陈延生抹去脸上的水渍,金瞳刺痛更甚,"我爹的《搬山谱》残卷里提过,需以九具生辰带煞的活尸为引…"他忽然顿住,最近那具棺椁的裂缝里,缓缓渗出靛青布料的残片。
苏青瑶的银簪突然指向神像眉心:"你看第三只眼!"鎏金瞳仁里嵌着枚铜钱,穿孔处还残留半截红绳——与陈延生腕间铃铛的系绳材质相同。祭坛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,九具棺椁同时开启,浓黑尸气中浮起九盏河灯。
"癸亥年七月初七…"陈延生读着灯罩上的血字,喉头发紧,"这是我出生那天的河灯!"最中间的灯罩突然爆裂,灯油泼在神像上燃起幽绿火焰。火光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——陈老六正将铃铛系在婴儿腕间,身后站着个怀抱女婴的苗妇。
苏青瑶突然跪倒在地,银镯碎片割破掌心:"那女婴…是我…"她颤抖着扯开衣领,毒疮下的皮肤浮现出与河灯相同的血字。陈延生腕间铃铛疯狂震动,青铜神像的三只眼睛同时淌出血泪。
暗河再次翻涌,镇墓兽的嘶吼混着锁链断裂的巨响逼近。陈延生拽起苏青瑶冲向祭坛背面,金瞳映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卦签——每根签尾都系着截指骨。苏青瑶的胎记突然发烫,将最近的卦签吸入掌心。
"震东坎西,龙战于野。"她念出签文时,祭坛地面应声裂开,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。陈延生眼疾手快抓住垂落的锁链,瞥见血池里沉浮的青铜面具——正是父亲画像里戴的那副。
镇墓兽的利爪撕开祭坛穹顶,赵五爷的狂笑从兽口传出:"陈老六把自己炼成了镇墓尸,你们父子就在黄泉团圆吧!"兽眼里射出两道红光,正中陈延生手中的铃铛。青铜铃铛突然融化,滚烫铜汁在他掌心烙出鹧鸪纹样。
苏青瑶突然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卦签上:"天地为炉,造化为工!"血雾中腾起赤色蜈蚣,顺着锁链窜入血池。沸腾的血水骤然平静,浮出块刻满星宿的青铜板。陈延生金瞳暴睁,父亲传授的《地脉图》口诀脱口而出:“鹧鸪穿云处,活水绕金瞳!”
两人跃向青铜板的瞬间,镇墓兽的獠牙擦过陈延生后背。血池下的暗流将他们冲进狭窄水道,金瞳在漆黑中映出岩壁上的抓痕——与父亲烟锅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。
"咳咳…"苏青瑶在急流中拽住他的腰带,"你爹当年…咳咳…是从这里逃出去的…"她突然闷哼一声,后背撞上突出的岩石。陈延生反手揽住她的腰,触到满手温热黏腻——毒疮又渗血了。
前方隐约传来人声,陈延生眯起金瞳,看见水雾中浮着盏白灯笼。福伯佝偻的身影立在岸边,脚边堆着沾满泥污的盗墓工具。"少爷!"老仆的呼喊带着哭腔,“老奴找得您好苦…”
苏青瑶突然攥紧陈延生的手腕:"别过去!他鞋底沾的是墓里的五色土!"话音未落,福伯的脸皮突然脱落,露出底下赵五爷腐烂的半张脸。假肢中射出的银鳞蜈蚣扑向二人,被暗浪卷来的青铜板挡个正着。
陈延生借力翻上岸边,鹤嘴锄深深楔入岩缝。金瞳突然刺痛难当,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——父亲在血池边刻下最后道符咒,将哭嚎的婴儿递给苗妇:“告诉青瑶,陈家欠苏家的血债…”
"小心身后!"苏青瑶的尖叫惊醒了他。赵五爷的砍刀已劈到面门,陈延生本能地举起青铜板格挡。金属碰撞的轰鸣中,板上的星宿图突然投射到洞顶,二十八宿的位置正对应着他们逃生的路线。
苏青瑶甩出缠尸索套住赵五爷的脖子:"快走!巽位有生门!"陈延生背起她冲向星光指示的洞口,身后传来皮肉撕裂的闷响。赵五爷的咒骂渐渐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镇墓兽撼动山岳的咆哮。
星光尽头是处天然溶洞,倒悬的钟乳石间缀满萤火虫。陈延生瘫坐在湿滑的地面,金瞳终于恢复正常。苏青瑶伏在他肩上喘息,毒疮渗出的血染红了半幅衣襟。
"当年你爹剖心种蛊时,我就在虫谷的祭坛下。"她扯下颈间银链,坠子是半枚刻着星宿的铜钱,“这铜钱本该有一对,另半枚…”
陈延生从贴身内袋摸出枚带血槽的铜钱,两半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二十八宿图。铜钱合并的刹那,溶洞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,父亲沙哑的嗓音混着龙吟震荡岩壁:“延生…去沱江找摆渡人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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