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8章：冰芯密码

驴车碾过松花江支流的冰面时，文澜发现冰层里冻着条红尾鲤鱼。鱼嘴正对着她怀里的胶块，鳞片在夕阳下泛着金属光泽。"妈！这鱼…"话音未落，整块冰面突然震颤，远处传来柴油机的轰鸣。
周有财的冷藏车竟装了履带，车头绑着冰镐直冲过来："林大掌柜！听说您家胶冻能当防冻液？"貂皮帽子下露出半张阴笑的脸，“借几块给兄弟的车降降温！”
林春燕甩鞭的手腕一转，驴车猛地拐进岔道。胶块撞在冰套内壁，发出钟磬般的脆响："姓周的！你当这是大碴子粥随便舀？"突然瞥见履带碾过的冰面裂开蛛网纹，“小海！凿冰洞！”
十四岁少年抄起冰镩子就往江心扎，冰花四溅中露出青黑色的江水。周有财的司机急打方向盘，冷藏车像醉汉似的在冰面打转。文澜趁机掏出钢笔，在胶块表面快速记录震颤频率。
"死丫头！"林春燕一把夺过钢笔，"这胶要送省城质检…"笔尖划过胶体，竟带出串七彩气泡。谢尔盖突然从驴车底板钻出来，酒气喷在胶块上：“哈拉少！紫外线防护层！”
母亲举着铁勺追打过来："毛子又偷喝…"铁勺敲在冰套上，震得鱼尾纹里的冰渣簌簌落。林春燕却盯着气泡若有所思，突然扯开围巾裹住胶块：“杜明！去冰灯厂借探照灯！”
暮色四合时，江面成了光影战场。周有财的冷藏车困在冰窟窿旁，车灯照着驴车上那团七彩光晕。林春燕把胶块架在探照灯前，紫外线将胶体照得通透如琥珀，内里竟显出细密的金丝纹路。
"这是…"文澜的眼镜片蒙上白雾，“鱼鳔的胶原蛋白纤维！”
"纤维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指尖划过金丝纹，“这是老林子野山参的须子纹！谢尔盖！去年窖藏的那批参酒呢？”
俄国佬踉跄着抱来陶缸，参须在酒液里舒展如活物。林春燕舀起胶冻往酒里按，金丝纹突然像蛛网般张开，将整缸酒吸得一滴不剩。周有财的胖脸贴在车窗上：“妖…妖术！”
"妖你个大马哈！"林春燕把吸饱酒液的胶块拍在冰面，"这叫虹吸保鲜层！"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，将驴车底盘托高半尺，冰刀般的边缘轻松切开薄冰。
母亲举着擀面杖的手停在半空：“死丫头啥时候偷学的戏法？”
"去年腊月！"林春燕甩鞭抽飞周有财扔来的冰坨，"您腌酸菜压缸石裂了，我用鱼胶混着人参酒补的缝！"驴车突然加速，胶块在冰面犁出银色轨迹，转眼把冷藏车甩出二里地。
文澜的钢笔尖戳进胶体取样，突然惊叫："妈！胶体导电！"笔帽上的铁环迸出火星，在暮色里划出幽蓝弧光。林春燕猛地勒住缰绳，驴车在惯性下转了三圈才停住。
谢尔盖的酒壶哐当落地：“林！这能当蓄电池！”
江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，林春燕却觉得浑身发热。她扯下围巾缠住胶块，紫外线灯下金丝纹路像电路板似的发亮：“杜明！去供电所借万用表！小海！把去年修冰灯剩的钨丝找来！”
周有财的骂声随风飘来：“林春燕你搞四旧！”
"四旧你个大头鱼！"她反手甩出个冻梨，"这叫生物电路！文澜！记下来！胶原蛋白纤维导电率…"突然噤声——胶块上的金丝纹正在褪色。
母亲举着铁勺敲冰面：“死丫头玩电！”
文澜却掏出笔记本快速演算："酒精挥发导致胶体收缩，导电性消失…妈！要恒温！"她突然扯开棉袄裹住胶块，呼出的白气在镜片结霜。
林春燕的睫毛又结了层冰碴子，嘴角却翘起来："谢尔盖！把伏特加浇在驴蹄子上！"俄国佬愣了半秒，突然大笑着拧开酒瓶。酒精泼在冰面的瞬间，胶块突然迸发幽蓝电光，照亮了整片江面。
周有财的冷藏车猛地刹车，车灯忽明忽暗像见了鬼。文澜的钢笔在胶体表面快速滑动：“零下二十度，导电效能提升三倍！”
"三倍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夺过钢笔在掌心画电路图，“这是天然绝缘层！杜明！把驴车改成电爬犁！”
当供电所老王抱着万用表跑来时，驴尾巴上已经缠满钨丝。胶块接上电线的刹那，冰面腾起细碎电火花，惊得鱼群在冰层下乱窜。老王的手直哆嗦：“林…林掌柜，这电压够点亮半条街…”
"点你个大冰灯！"林春燕把电线缠在鞭梢，"小海！去前头插路标！"说着甩鞭抽向胶块，幽蓝电弧顺着钨丝窜出去，竟在冰面烧出焦黑路线。
周有财的冷藏车突然熄火，车载收音机滋啦乱响："邪门…真邪门…"司机吓得直念阿弥陀佛。
文澜的镜片映着电光：“妈！这是电磁干扰！”
"干扰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把剩下的胶块塞进女儿怀里，“抱稳了！这就是咱们的活体导航！”
驴车在电弧指引下飞奔，胶块里的金丝纹随着温度变化明灭闪烁。母亲突然指着怀里的铝饭盒：“死丫头！酸菜白肉都冻成冰坨了！”
"正好当电极！"林春燕抄起肉片按在胶块上，油脂在低温下凝结成绝缘层。文澜趁机记录数据：“脂肪含量影响导电效率…”
谢尔盖突然掏出个铜酒壶："林！伏特加能提升酒精度！"说着就要往胶块上倒。
"倒你个大头鬼！"林春燕一脚踹开酒壶，"酒精挥发太快…等等！"她突然扯开围巾，“文澜！把胶体捏成中空管！”
月光下，母女俩的手指在胶体上快速揉捏。谢尔盖的伏特加注入胶管的瞬间，金丝纹突然螺旋上升，像条苏醒的电流龙卷风。杜明举着的钨丝灯泡啪地亮了，晃得周有财的司机撞上冰棱。
"妈！流体电池！"文澜的欢呼惊飞夜宿的寒鸦。
林春燕却盯着灯泡若有所思："这亮度…赶得上二百瓦电灯泡。"突然扯开嗓门，“老王！供电所是不是常停电？”
"可不嘛！"老王抱着万用表不撒手，“开春化冻就断电…”
"断电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甩鞭指向胶块，“这玩意能储电！”
文澜的钢笔差点戳破笔记本：“胶原蛋白的三螺旋结构…”
"三螺旋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把胶管盘成线圈，"谢尔盖！酒！"俄国佬的酒壶刚凑近，胶管突然迸发耀眼光芒，冰面映出个巨大的电流漩涡。
周有财的冷藏车突然爆胎，貂皮帽子飞上半空：“妖…妖怪！”
"妖你个大马哈！"林春燕把光球甩向夜空，"这叫冷光储能！"光球在月亮旁炸开，化作七彩虹光洒落江面，照得冰层下的鱼群银光闪闪。
母亲突然蹲下身，铁勺敲开薄冰："死丫头！这虹光能引鱼！"冰洞里的鱼群正争先恐后往上蹦。
文澜的镜片反着光：“特定频率的光波…”
"波你个大头鱼！"林春燕已经支起渔网，“杜明！去冷库取冰块！咱们搞个光电捕鱼！”
当省城质检局的车灯出现在江岸时，众人正围着光球忙得热火朝天。老王举着万用表狂喊：“电压稳定！”，谢尔盖抱着酒壶跳哥萨克舞，小海在冰面滑出闪电纹路。
质检员扶了扶眼镜：“哪位是林春燕同志？”
"这呢！"林春燕从渔网里钻出来，鱼尾巴拍得胶块叮当响，"样品在…"突然愣住——文澜正用胶体光球烤鱼，香气飘出二里地。
质检员推了推眼镜：“这是…新型冷光源？”
"光个冰溜子！"林春燕把烤鱼塞过去，“尝尝！零下二十度无烟烧烤！”
周有财的咒骂声从冰窟窿里传来，质检员却盯着光球两眼放光：“这要是能推广…”
"推你个大马哈！"林春燕突然拽过女儿，“先给我家大学生开个证明！”
质检单铺在冰面上签字时，文澜发现母亲的手印泛着金丝纹。月光穿过胶体光球，在质检单上投下北斗七星的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