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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4章:冰上霓虹

东疆之水 扬帆启航 2025-03-18 20:10
螺旋桨卷起的雪粒子迷了周有财的镜头,这老狐狸跺着脚骂街时,林春燕正把最后半拉冻豆包塞进文澜嘴里。机场跑道边的冰面映着朝阳,八百箱荧光饺子在苏联运输机里码得整整齐齐,活像冻硬了的北斗七星。
"妈!王老师说温度记录仪要还!"文澜掏出手帕包着的玻璃瓶,里头温度计的红色液柱还在零下四十度那儿挺着。小姑娘鼻头冻得通红,棉袄袖口露出的手腕子细得能看见青筋。
林春燕薅了把闺女脑袋上的兔毛帽子:"还个屁!跟他说咱征用了,回头赔他十斤酸菜。"说着突然弯腰抓起把雪,往闺女后脖颈里塞,“醒醒神!晌午跟我去铁路局…”
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揪住耳朵:"死丫头!酸菜缸还在机场摆着呐!"老太太的棉鞋在冰面直打滑,手里的铁勺倒是攥得死紧,“周有财那龟孙刚才往缸里撒尿,让我一勺柄敲裤裆上了!”
谢尔盖的山东腔混着酒气飘过来:"哈拉少!周老板的貂皮裤子结冰了!"俄国佬晃着伏特加酒瓶,军大衣襟上还粘着昨夜的饺子皮。
杜明呼哧带喘跑来时,军棉帽的两个护耳都结了冰溜子:“大掌柜的!农机站老刘头不给发电机,说要留着正月十五闹花灯…”
"花灯?"林春燕眼睛突然亮得吓人,冻裂的嘴唇扯出个笑,“文澜!去年元宵节你做的冰灯笼呢?”
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画运输路线图,冻僵的手指头在冰面划拉:“在冷库第三排架子底下…”
十分钟后,松花江边的冰窟窿旁响起电锯声。林春燕抡着从伐木场借来的油锯,冰碴子溅在围巾上咯吱响:“谢尔盖!把机床的彩灯线路拆下来!杜明!去供销社赊二十斤蜡烛!”
母亲举着铁勺要打:“败家玩意儿!正月还没过完就拆…”
"妈你看!"林春燕踹开刨出来的冰砖,里头冻着个雕龙画凤的冰灯笼,"去年文澜参赛的作品,现成的广告灯箱!"她抄起改锥撬开冰壳,露出里面五彩的玻璃纸。
谢尔盖醉醺醺地扯开机床外壳,红绿电线在他毛茸茸的大手里跳舞:“林!这是苏联人民的新年彩灯!”
"新个屁!"林春燕抢过电线往冰灯笼里塞,"杜明!蜡烛插满,接上发电机!"说着突然扭头朝文澜喊,“丫头!把你寒假作业本拿来!”
文澜从棉袄里掏出冻硬的作业本时,林春燕已经用改锥在冰面上刻出"七星冷链"四个大字。彩灯线路裹着冰碴子钻进冰灯笼,柴油发电机突突冒黑烟的瞬间,二十个冰雕广告牌突然在江面亮起来。
"妈呀!"母亲手里的铁勺掉在冰面,“这…这比中央大街的冰灯还亮堂!”
周有财一瘸一拐蹭过来时,正撞见陈总举着相机狂拍。貂皮大衣下摆还挂着尿冰碴子的暴发户,眼珠子差点瞪出来:“林春燕!你这是破坏市容…”
"周老板来得正好!"林春燕抄起冰镐劈开冻鱼,“给我们冷链公司当活广告——杜明!给周老板貂皮大衣上贴个荧光商标!”
看热闹的人群哄笑中,文澜突然拽母亲袖子:"温度!冰灯发热会影响冷链车温度…"小姑娘的圆珠笔在作业本上划拉公式,鼻涕冻成冰柱挂在嘴唇上。
"陈总!"林春燕一脚踩住想要溜号的周有财,“您说这冰灯广告值不值三百箱空运费?”
香港商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珠转得飞快:“林厂长,我们要在维多利亚湾搞个冰雕展…”
"给钱就干!"林春燕顺势把周有财踹进冰窟窿,“文澜!拟合同!”
松花江顿时变成露天工厂。三十个老匠人凿冰的凿冰,谢尔盖带着电工班扯电线,杜明举着大喇叭满江面喊:“会雕龙的!雕凤的!雕拖拉机的!工钱日结!”
文澜蹲在冰面上画设计图,冻红的指尖捏着圆规:"妈!冰雕内部要走冷气管道…"突然被林春燕夹在胳肢窝里往岸上跑,“要啥管道!冰窟窿里灌液氮!”
"液氮是啥?"母亲追着问。
"就是…"林春燕突然刹住脚,从兜里掏出个冻梨啃,“就是超级冰碴子!谢尔盖!让你们莫斯科发二十罐那个…那个喷气式冰碴子!”
俄国佬的山东腔震飞树梢积雪:“液氮!哈拉少!”
三天后,太平机场的跑道旁竖起五米高的冰雕广告牌。林春燕蹲在冰梯上调整彩灯,军棉裤膝盖处磨出两团白棉花。文澜在底下举着温度计喊:“妈!冷媒管道的温度…”
"接茬!"林春燕突然把电线往冰缝里一塞,“陈总!合闸!”
柴油发电机轰鸣的瞬间,冰雕内部突然腾起白雾,七彩霓虹穿透冰层,在机场跑道投下"七星冷链"的光影。围观群众炸了锅,周有财的貂皮帽子都挤掉了。
陈总激动得粤语都冒出来了:“林小姐!我们要订一千箱!不,三千箱!”
"现钱现货!"林春燕顺着冰梯出溜下来,胶皮底在冰面滋出火星子,“杜明!带人去凿江心冰——谢尔盖!让你老舅发液氮!”
母亲举着铁勺追打:“死丫头!江心冰是留着正月祭江神的…”
"江神也得吃饭!"林春燕躲过铁勺,顺手把文澜推上前线,“这是咱厂总工程师,您跟她理论!”
文澜扶了扶兔毛帽子,小脸绷得严肃:"姥姥,冰层厚度两米三,取上半米不影响…"突然被林春燕捂嘴拖走,“跟老太太讲什么科学!快算算液氮罐怎么摆!”
夜幕降临时,松花江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冰工厂。二十个液氮罐在冰面嘶嘶冒白气,老匠人们戴着劳保手套雕冰龙,电工班在冰雕里穿彩灯。谢尔盖举着伏特加往液氮管上浇:“消毒!哈拉少!”
林春燕踹开临时指挥部——其实就是个冰砌的窝棚,里头文澜正趴在冰案上画图纸,冻僵的手指头夹着三支不同颜色的圆珠笔。
"妈!液氮挥发速度太快…"小姑娘抬头时,睫毛上的霜花簌簌往下掉。
"用机床余温!"林春燕扯过图纸画了个大圈,"把冷库的排气管接过来…"突然瞥见周有财在冰窟窿边转悠,“杜明!给周老板送碗热酸菜汤——多加冰!”
母亲端着铝锅撞进来:"吃饭!"锅里的猪肉炖粉条瞬间在冰案上凝成坨,“死丫头!液氮把公社的猪都吓得不吃食了!”
林春燕抄起冰勺舀了块冻粉条:"这不正好?省饲料!"说着突然瞪大眼,“妈!咱在冰雕里冻头活猪咋样?港商就爱新鲜…”
"冻你个头!"母亲一铁勺敲在冰案上,“王寡妇家的猪崽还在冷库寄养呢!”
文澜突然举手:"妈!液氮速冻能锁鲜!"作业本上画着个带齿轮的冷冻装置,“就像数学老师说的瞬间结晶…”
"王老师说的吧?"林春燕大笑着把闺女抛起来,“明儿就冻猪!”
后半夜,松花江畔响起杀猪般的嚎叫。周有财举着相机偷拍时,正撞见谢尔盖抱着活猪往液氮罐里塞。俄国佬的山东腔响彻江面:“哈拉少!俄罗斯风味冰鲜猪肉!”
林春燕蹲在冰窟窿旁改图纸,突然听见文澜喊:“妈!温度记录仪爆表了!”
"爆得好!"她头也不抬地画齿轮,“陈总!过来看神仙!”
香港商人踩着冰面踉跄跑来,金丝眼镜上全是霜:“林厂长!这…这要申请专利…”
"申个屁!"林春燕把冻硬的猪肉摔在冰案上,“切一片尝尝?绝对比你们香港冰鲜鸡嫩!”
母亲举着铁勺追打过来时,冰工厂突然陷入黑暗。柴油发电机突突两声,冰雕里的彩灯全灭了。
"杜明!"林春燕的吼声震落冰棱子,“又偷喝发电机汽油了?”
"是周…周老板拽电线…"杜明的声音从冰窟窿里飘上来。
林春燕抄起冰镐就往黑影里冲:"周有财!老娘给你雕个冰棺材…"追到江心时突然刹住脚,冰层下幽幽的蓝光里,冻着条三米长的哲罗鲑。
"文澜!"她嗓子突然劈了叉,“带温度计来!这鱼…这鱼眼珠子还在转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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