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：破局寻踪

“抓稳！”沈清秋甩出登山绳，金属爪扣嵌入石缝的瞬间，两人重重撞在岩壁上。周谨言的后背磕到突起的石笋，血腥味混着硫磺气息涌入鼻腔。手电光束扫过水面，映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铛悬在洞顶，每个铃舌都穿着半截人指骨。
沈清秋抹了把脸上的水，冲锋衣拉链不知何时崩开，露出锁骨处淡去的青纹：“这是祭河神的指骨铃阵，碰响三个以上…”她突然噤声，水面浮起一串气泡，有东西擦着周谨言脚踝游过。
哗啦——
墨绿鳞片破水而出，龟甲上布满青铜钉的庞然大物拦住去路。周谨言握紧玉应龙，剑身映出那怪物长着鳄鱼般的利齿，龟壳纹路竟与河图密卷如出一辙。
“旋龟！“沈清秋抽出绑腿里的青铜钺，”《山海经》里驮着洛书的灵兽，怎么变成…”话音未落，旋龟突然张口喷出黑雾，铃铛阵应声而响。指骨相互碰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声，震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周谨言挥剑斩断近处的青铜链，铃铛坠入水中溅起血花。黑雾里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人影，都穿着周家祖祠画像里的深衣广袖。最前面的虚影抬手结印，竟是祖父周墨白年轻时的模样！
“是守阵残魂。”沈清秋甩出五帝钱打散黑雾，“旋龟被怨气侵蚀了，找它背甲上的洛书纹！”她话音未落，旋龟的利爪已扫到跟前，周谨言侧身翻滚，后腰撞上水底突起的青铜桩。
玉应龙突然发出嗡鸣，剑尖自动指向旋龟背甲中央。周谨言借着水流腾跃而起，剑锋刺入龟壳的刹那，二十八星宿纹路次第亮起。旋龟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，背甲裂缝中涌出腥臭的黑血，一本玉册随着血水浮出水面。
“洛书残篇！”沈清秋用青铜钺挑住玉册，龟甲上的河图纹竟开始流动重组。周谨言突然发现那些纹路与祖父书房暗格里的星象图完全吻合，最亮的北辰位正对着溶洞深处的暗河支流。
旋龟尸体沉入水底时，指骨铃铛尽数碎裂。残魂们对着周谨言齐齐跪拜，祖父的虚影指了指自己心口，消散前口型分明在说“龙喉。”
“快看！”沈清秋拧亮防水手电，光束尽头的岩壁上嵌着半扇青铜门。门环是两条衔着对方尾巴的螭龙，龙睛用夜明珠镶嵌，在水雾中泛着幽光。门缝渗出的液体在石壁上结出霜花，周谨言伸手触碰的瞬间，袖口竟冻成了硬块。
沈清秋掏出犀角印按在门环上，冰霜迅速消退：“这是玄冥锁，要用…”她突然顿住，门环螭龙突然转动眼珠，夜明珠瞳孔里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。
周谨言摸到龙须处的凹槽，形状与洛书玉册完全契合。当他把玉册嵌入瞬间，整扇青铜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，门缝里泄出的冷气在地面凝成“开者死“三个篆字。
“等等！”沈清秋扯住他手腕，“你听…”
幽深的水流声中夹杂着细微的沙沙声，像是无数甲虫在磨牙。周谨言将耳朵贴在青铜门上，清晰的抓挠声从门后传来，间或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响。玉应龙突然剧烈震颤，剑柄应龙纹的龙鳞片片倒竖。
“是活葬棺。”沈清秋脸色发白，“我七岁时跟二叔下墓见过一次，棺椁里…”她突然噤声，青铜门自动开启的瞬间，数十条裹着尸蜡的白绫迎面扑来。周谨言挥剑斩断白绫，断裂处涌出黄褐色的尸油，落地竟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黑虫。
手电光束刺破黑暗，照出九具悬棺呈北斗状排列。每具棺材都缠着七条青铜链，链子上挂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铜牌。周谨言走近最末端的悬棺，铜牌上的日期让他浑身血液凝固——那分明是他出生那天的干支！
沈清秋突然拽着他扑倒在地，三条白绫擦着后脑勺掠过。悬棺不知何时全部打开，裹着金缕玉衣的尸身端坐棺中，玉片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。最骇人的是尸体的双手，都保持着结印姿势，食指却齐根断裂。
“指骨铃…悬棺阵…”周谨言突然醒悟，“这些是历代的守阵人！”玉应龙突然脱手插入地面，剑身映出北斗阵型正在缓缓旋转。当斗柄指向他时，九具尸体突然同步转头，玉衣下的红虫暴雨般倾泻而下。
沈清秋甩出硫磺弹，火焰中响起噼啪爆裂声：“找阵眼！北斗九星实际是…”她突然闷哼一声，三条红虫钻进了冲锋衣袖口。周谨言撕开她衣袖，虫体已没入皮肤，在皮下隆起蚯蚓状的痕迹。
“割开！”沈清秋咬牙递过匕首。周谨言手起刀落，带血的虫尸弹在棺椁上，竟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。玉应龙突然发出龙吟，剑气扫过悬棺，金缕玉衣尽数碎裂，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干尸——每具尸身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卦钉！
周谨言福至心灵，踩着棺椁跃至北斗天枢位。当他拔出尸骨上的“乾“卦钉时，整座悬棺阵突然静止，红虫潮水般退回玉衣。地面裂开八角形缺口，浮起刻满二十八宿的青铜轮盘。
“归藏易！”沈清秋按住流血的胳膊，“把卦钉按洛书方位…”她突然咳嗽着跪倒在地，皮肤下的青纹再次浮现。周谨言瞥见她后颈的纹路已蔓延成北斗形状，连忙将人扶到轮盘旁。
青铜轮盘触手生寒，当第八根卦钉嵌入“坎“位时，北斗悬棺突然降下组成阶梯。尽头处的岩洞透出微光，竟是整块琥珀雕成的碑亭。碑身封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，面容与周谨言有七分相似。
“父亲？”周谨言踉跄着触碰琥珀，1998年失踪的周明德在树脂中栩栩如生。他胸前挂着半枚虎符，与周谨言贴身佩戴的另外半枚严丝合缝。当两块虎符合并的瞬间，琥珀碑轰然炸裂，周明德的口袋滑出本牛皮日记。
沈清秋突然扯开他衣领：“别碰！”周谨言颈侧的应龙胎记正在渗血，与日记封面的血手印产生共鸣。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动，停在他出生那天的记录：
“…谨言降生时北斗贯月，墨白公以血饲碑，言此儿乃破局之钥。然九锁连环牵一发而动全身，若在甲子轮回前未竟全功…”
地下河突然沸腾，琥珀碑碎片化作无数飞蛾扑向北斗悬棺。周谨言背起昏迷的沈清秋，踩着棺椁冲向逐渐闭合的出口。最后一跃时，他看见父亲的眼皮颤动了一下，琥珀色的泪滴落在日记扉页，晕开了秦岭山脉的朱砂标记。
潮湿的阴风裹着尸蜡特有的腥臭扑面而来，周谨言背着沈清秋在幽暗的地下河道狂奔。手电光扫过嶙峋的钟乳石，水珠顺着岩缝滴在冲锋衣领口，激得他后颈的应龙胎记阵阵发烫。昏迷的沈清秋突然抽搐，北斗状青纹已蔓延到锁骨，在惨白皮肤下泛着诡异的磷光。
“坚持住！”周谨言攥紧虎符，青铜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，七八条裹着尸油的白绫贴着水面游来，末端沾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虫。他摸出最后三枚硫磺弹甩向后方，爆炸的火光里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——那些深陷石面的沟壑，分明是人的指骨生生抠出来的。
水声突然变得沉闷，地下河在前方九十度折转。周谨言刹住脚步时，鞋底在湿滑的青苔上拖出半米长的痕迹。青铜轮盘嵌在转角岩壁，二十八宿浮雕被水汽腐蚀得斑驳不堪，中心太极图的两个鱼眼处，各有个拇指大小的凹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