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鼎碎片在潭水冲刷下泛着冷光,顾城风指腹摩挲量天尺新生的刻痕。那些细密纹路像是活物般在青砖表面游移,在月光下勾出半幅残缺星图。
"尸骨的员工牌编号是连号的。"陈冉将卫星电话递给顾城风,“从0007到0207,正好对应阮氏集团二十年前失踪的工程队。”
荆妍妍突然扯断药囊金线:"我想起来了!"药师指尖沾着潭水在地面勾画,"二十年前阮家承建青要山隧道,工程图纸上标明的爆破点…"金线缠绕的水痕逐渐成形,“就是悬棺洞的位置!”
苏木的磁石杖吸附起青铜碎片:"难怪当年隧道建成后突然改道,原来是为了掩盖…"建筑设计师突然噤声,磁石杖指向西南方密林,“老顾,量天尺。”
北斗刻痕在青砖表面震颤,顾城风瞳孔微缩:"寅时三刻,巽位生变。"他忽然拽住要起身的程昱,“别动,地脉在移位。”
潭水毫无征兆地沸腾,阮竹清锁骨处的胎记突然渗出淡金液体。荆妍妍的金线刚要缠上她手腕,少女突然翻身滚入潭中,动作快得像是被什么拽下去似的。
"竹清!"陈冉的登山绳甩入水潭,特警的虎口被绳索勒出血痕,“水下有东西在拖她!”
顾城风将量天尺插入潭边淤泥:"不是东西,是龙脉。"北斗刻痕映出水底蜿蜒的金线,“苏木,把磁石杖倒插在坎位!”
潭水在磁力作用下形成漩涡,阮竹清苍白的脸浮出水面。荆妍妍刚要伸手,少女突然睁开的竖瞳吓得药师倒退两步——那双眼睛已经完全龙化,淡金虹膜中流转着星图。
"让开!"顾城风扯下冲锋衣跃入寒潭。量天尺划开的水痕如同利刃,将缠绕阮竹清脚踝的青铜锁链尽数斩断。建筑设计师揽住少女腰身的瞬间,潭底突然亮起成片幽绿磷火。
苏木的磁石杖剧烈震颤:“老顾!水底有暗河!”
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下方:"是人工开凿的引水渠!"特警突然抬高声调,“岩壁上有凿痕,和阮氏集团工程队的施工标记一样!”
荆妍妍的金线缠住岸边古树:"先上来!"药师甩出的药囊在水面炸开紫色烟雾,“竹清不对劲!”
顾城风抱着阮竹清刚浮出水面,少女突然咬住他肩膀。龙化尖齿刺破冲锋衣的刹那,量天尺重重敲在她后颈。北斗刻痕与龙鳞纹碰撞出火星,阮竹清闷哼一声软倒在他怀里。
"她体内龙蜕在吞噬神智。"荆妍妍划破指尖按在少女眉心,“必须找到镇压龙蜕的…”
“镇魂铃。“顾城风突然开口。他扯开阮竹清湿透的衣领,锁骨胎记下方浮现青铜铃铛纹路,”《水经注》记载徐福东渡前埋九铃镇龙脉,这才是真正的阵眼。”
程昱的洛阳铲突然指向暗河方向:“你们听!”
若有若无的铃音从地底传来,与潭水震荡频率完美契合。苏木的登山靴碾过满地青铜碎屑:“当年工程队恐怕不是失踪,是阮家故意…”
"阮家也在局中。"顾城风将昏迷的阮竹清交给荆妍妍,"血契碑吸收两代人精气,说明这个阵需要跨时空献祭。"他忽然用青砖刮拭岩壁,“陈警官,麻烦把三号证物袋里的施工图给我。”
特警从防水背包抽出泛黄的图纸。顾城风将量天尺压在图纸某处,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标着红色圆圈:“二十年前的爆破点根本不是悬棺洞,是这里。”
荆妍妍的金线在地面铺开星图:"生门在死位,徐福最擅长的颠倒阴阳之术。"药师突然用银针刺破阮竹清指尖,“借她龙血一用!”
淡金血液滴入暗河的刹那,整条水脉突然倒流。陈冉拽住差点被卷走的程昱:“抓紧!”
暗河入口露出三丈宽的青石台阶,每级台阶都阴刻着扭曲的甲骨文。苏木的磁石杖扫过文字:“‘擅动铃音者,永镇弱水’,这警告比宫墙上的更狠。”
"弱水是三界交界。"顾城风背着阮竹清踏上石阶,“跟紧我的脚印,错半步就会触发机关。”
荆妍妍的金线缠在每个人腰间:"这些甲骨文在流动!"药师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钉住文字,“文字组合变了!现在写的是’辰年卯月,血饲苍龙’!”
程昱的洛阳铲突然勾住某级台阶:"铲头沾到东西了!"倒斗人扯出半截腐朽的登山绳,“二十年前的装备!”
顾城风量天尺刮开青苔,露出下方刻痕:"这是我父亲留下的。"北斗刻痕与当前量天尺产生共鸣,台阶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,“他在下面改过风水局。”
暗河突然暴涨,腥臭的黑水裹着白骨涌上台阶。陈冉的穿甲弹击中岩壁:"后退!"炸开的碎石中露出成排青铜齿轮,每个齿尖都挂着风干的尸块。
"是阮家的人!"荆妍妍挑开某块布料,“看袖扣,阮氏集团高层制服。”
苏木的磁石杖吸附住齿轮:“这些人在维护机关?”
"是血祭。"顾城风突然将量天尺插入齿轮间隙,“徐福的阵法需要活人维持,阮家把叛徒喂给了机关。”
暗河深处传来空灵的铃音,阮竹清在顾城风背上突然挣扎起来。龙化指尖划过建筑设计师脖颈:“还给我…”
"打晕她!"陈冉的战术匕首柄砸向少女后颈,却被顾城风侧身避开。
"不能伤她。"建筑设计师突然撕开冲锋衣内衬,露出心口处的北斗刻痕,“龙蜕在找这个。”
荆妍妍倒吸冷气:“你什么时候…”
"出城前。"顾城风握紧量天尺,"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不止青砖。"北斗刻痕突然发亮,阮竹清背后的龙鳞纹如潮水般退去,“快走,共鸣撑不了十分钟。”
阶梯尽头是青铜浇铸的拱门,门环是两只衔着铜丸的睚眦。程昱的洛阳铲刚触到门环,整座拱门突然渗出暗红液体:“血咒!”
"不是血。"苏木用磁石杖挑起液体,“是水银混着丹砂,徐福最爱用的防盗手段。”
顾城风突然将阮竹清的手按在门环上:"借你龙气一用。"少女掌心刚触到睚眦,门内传来九声钟鸣,厚重的青铜门缓缓开启。
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门内景象时,连特警都下意识握紧配枪——九具青铜棺呈莲花状悬浮在半空,每具棺椁都缠绕着手腕粗的锁链,锁链末端消失在穹顶星图中。地面铺满森森白骨,所有头骨的天灵盖都被凿出圆孔。
"是听骨阵!"荆妍妍的金线缠住最近的头骨,"苗疆巫术,把活人天灵盖做成共鸣器。"药师突然扯动金线,“这些头骨里还有东西!”
程昱的洛阳铲挑开头骨,滚出枚生锈的青铜铃铛。倒斗人刚要触碰,顾城风突然厉喝:“别动!”
量天尺击飞铃铛的刹那,穹顶星图突然转动。九具棺椁同时开启,青黑色雾气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——顾父带着工程队跪在青铜棺前,每人手腕都系着青铜铃铛。
"原来血契是这么来的。"苏木的磁石杖吸附起满地铃铛,“活人系铃入阵,死后化为阵眼。”
荆妍妍突然扯开阮竹清的衣领:“你们看!”
少女心口浮现出微型青铜棺纹路,棺盖位置正好是锁骨胎记。顾城风量天尺压住纹路:“这才是真正的镇魂铃,徐福把阵眼刻在容器身上。”
穹顶星图突然投射出米索的虚影:"顾先生果然聪慧。"虚影手指拂过悬浮的青铜棺,“令尊当年亲手系上的铃铛,如今该换人戴了。”
陈冉的穿甲弹穿过虚影击中星图:“装神弄鬼!”
"小心!"顾城风拽着特警扑倒在地。被击中的星图位置突然坠落青铜桩,贴着陈冉后背插入地面。
阮竹清突然挣脱束缚跃向棺椁。龙化指尖勾住锁链的刹那,整座地宫响起震耳欲聋的铃音。荆妍妍的金线刚要出手,少女忽然反手扯动锁链,将最近的青铜棺砸向米索虚影。
"她在反抗龙蜕!"苏木的磁石杖吸附住三根锁链,“老顾!快动手!”
顾城风将量天尺插入莲花阵眼:"陈警官,打碎兑位棺椁!"穿甲弹精准命中目标,炸开的青铜碎片中露出玉质铃芯,“荆妍妍!”
药师的金线缠住铃芯:"以血破煞!"淡金血液顺着金线注入玉芯,穹顶星图突然裂开缝隙。米索虚影发出刺耳尖啸:“你们根本不知道唤醒的是什么!”
"知道。"顾城风突然扯开衣襟,心口北斗刻痕与玉芯产生共鸣,“两千年前徐福没能炼成的,今天该彻底了断了。”
整座地宫开始崩塌,锁链裹着青铜棺椁坠入弱水。阮竹清在落入黑水前被顾城风拽住手腕,建筑设计师背后的北斗刻痕突然离体,化作青光没入少女心口的青铜棺纹路。
"你…"荆妍妍的金线缠住两人腰身,“不要命了!”
"这才是顾家真正的传承。"顾城风将昏迷的阮竹清推给药师,“快走!生门在震位!”
陈冉的爆破弹炸开岩壁时,众人看见毕生难忘的景象——弱水中升起九尊青铜鼎,每尊鼎上都浮现出阮家员工的虚影。他们手腕的青铜铃铛化作流光,与顾城风心口飞出的北斗刻痕交融,在黑水表面结成巨大的浑天仪。
当最后一人爬出暗河,整座青要山突然震动。晨曦刺破云层时,潭水边的青铜碎片已化为齑粉。
荆妍妍握着阮竹清逐渐回暖的手腕:“龙鳞纹…消失了?”
"不是消失。"苏木的磁石杖指向她心口,“是化成了护心镜。”
陈冉的卫星电话再次响起。特警听完汇报后面色古怪:"文物局在暗河下游打捞出九尊青铜鼎,鼎内…"他看了眼昏迷的顾城风,“全是阮氏集团的财务账本。”
程昱的洛阳铲突然勾住某物:"这铜铃…"倒斗人从淤泥中扯出刻着"阮"字的青铜铃,“和头骨里的一模一样。”
"这才是真正的镇魂铃。"荆妍妍接过铜铃,"徐福把阵法核心做成铃铛,阮家靠这个控制员工。"药师突然捏碎铜铃,内部滚出暗黄绢帛,“这是…”
"顾家的族谱!"苏木展开绢帛,“从秦朝方士到现代建筑师,每代传人都在破坏徐福的阵法!”
顾城风在晨光中睁开眼:"不止破坏。"他按着心口消失的刻痕,“是彻底终结。”
远处山峦间传来悠长铃音,像是两千年的叹息,又像枷锁断裂的清鸣。阮竹清睫毛微颤,瞳孔终于恢复人类模样,眼底却多了些星图流转的金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