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：血契倒悬

地窖砖缝里渗出的血水漫过脚背，江玲儿的高跟鞋陷在黏腻的血浆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苏媛媛攥着半截红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，她突然抓住杨烁的衣领，指甲几乎要抠进他锁骨处的锁灵印："你爷爷把五仙命契烙在你身上了！"
杨烁的后背撞在青砖墙上，墙缝里钻出的白毛老鼠擦着他耳畔窜过。他盯着苏媛媛手里断裂的骨笛，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那句："烁子，杨家欠的债要还，但得用咱们的法子还。"
"现在怎么办？"苏阳举着半块砖头砸碎扑过来的鼠群，砖块上沾着黄褐色的皮毛，"这耗子他妈会咬人！"
地窖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，裹着黄皮子骚气的黑雾突然凝成五道人形黑影。江玲儿突然扯下香奈儿耳钉甩向黑影："都给我现形！"
镀金耳钉在空中爆出火星，黑雾被灼出五个焦黑的窟窿。苏媛媛的红绳在掌心勒出血痕："五仙分灵！他们真身还在老坟场！"
"分灵也够要命了。"杨烁摸出解剖刀划破掌心，血珠滴在墙角的铜盆里突然沸腾，"苏阳，把玲儿包里那瓶二锅头倒进来！"
江玲儿手忙脚乱翻找链条包："你怎么知道我藏酒了？"
"你身上香水味都盖不住酒气。"杨烁的血水混着烈酒泼向黑影，滋滋作响的白烟里传出刺耳的尖啸。五道黑影突然聚合成巨大的黄鼠狼轮廓，腐烂的眼眶里嵌着两颗发青的珠子。
苏媛媛突然把杨烁往黑影方向推："刺它右眼！那是你爷爷挖走的招子！"
解剖刀扎进腐肉的瞬间，杨烁听见爷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："烁子，看好了！"他手腕不受控制地扭转，刀刃在眼眶里剜出完整的圆弧，带出团裹着血丝的青色光球。
"是内丹！"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光球，"用锁灵印压住！"
杨烁的后背突然火烧般剧痛，锁灵印透过衬衫在空气里投出赤红的阵图。光球被阵图吸住的刹那，整个地窖剧烈震颤，墙皮簌簌脱落露出血淋淋的符咒。
江玲儿的高跟鞋突然陷进地砖裂缝："这下面是空的！"她拽着苏阳的胳膊才没摔倒，"姓杨的你家地窖还带地下室？"
"是养尸窖！"苏媛媛的铜钱剑劈开地砖，"你爷爷把五仙真身养在这！"翻涌的阴气扑面而来，二十平米见方的土坑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具棺材，每具棺盖上都钉着七枚铜钱拼成的北斗七星。
杨烁的解剖刀突然脱手飞向东南角的棺材，刀尖"铮"地扎进棺盖缝隙。苏媛媛的红绳缠住他手腕："别碰！这是镇煞棺！"
"不是镇煞。"杨烁摸出爷爷留下的怀表，表盘背面刻着模糊的萨满图腾，"铜钱钉棺，七星引路，这是...养仙阵。"
地窖顶棚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，混着铁链摩擦青砖的刺耳动静。江玲儿举着手机照向通风口："上面有东西在爬！"
苏阳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狼牙吊坠："是黄皮子！"吊坠表面的黑曜石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，"这玩意见着正主了！"
"都进养尸窖！"苏媛媛的铜钱剑劈断垂落的铁链，"杨烁用锁灵印封棺！"
众人跌进土坑的瞬间，五具棺材同时发出叩击声。江玲儿的高跟鞋卡在棺椁缝隙里，她突然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："有...有东西在下面！"
"别动！"杨烁的掌心按在她鞋面上，"是守棺的灰仙。"他手腕翻转间，解剖刀挑开棺盖边缘的铜钱钉，腐臭的黑气涌出瞬间，众人看见棺材里蜷缩着具裹满黄符的动物骸骨。
苏媛媛突然跪在棺材前："灰仙真身...居然被炼成傀儡了。"她颤抖的指尖拂过骸骨额头的铜钉，"你爷爷用镇魂钉把五仙魂魄钉在尸身上，再用养尸窖..."
"养兵千日用兵一时。"杨烁突然扯开衬衫，锁灵印在阴气滋养下泛起血光，"当年五仙讨封失败，爷爷用血契把它们炼成杨家的保家仙。"
地窖顶棚轰然坍塌，三叔公扭曲的身影从碎砖中跃下。他溃烂的胸口钻出数十只白毛老鼠，鼠群瞬间覆盖了整个养尸窖。
"现在装什么大明白？"三叔公的指甲暴长三寸，直取杨烁咽喉，"当年杨守山骗我们立血誓的时候，可没说要拿子孙当祭品！"
苏阳的板砖拍在老头肩头，砖块碎成齑粉："你他妈早被黄皮子上身了！"
"上过身的可不止我。"三叔公突然扯开裤腿，小腿上布满鳞片状的疤痕，"柳家的蛇蜕，白家的狐火，灰家的鼠疫..."他每说一句就撕下一块皮肉，腐臭的脓血里钻出五色毒虫，"你们杨家造的孽，该还了！"
苏媛媛的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，剑尖扎进东侧棺材的瞬间，整具棺椁炸成碎片。裹着黄符的灰仙骸骨直立起来，黑洞洞的眼眶对准杨烁的方向。
"血契反噬！"苏媛媛拽着杨烁往后退，"你爷爷的锁灵阵要吞主了！"
杨烁的后背重重撞在棺木上，锁灵印的阵图突然倒转。灰仙骸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，腐朽的指骨抓向他心口。江玲儿突然把二锅头瓶子砸过去："接住！"
玻璃瓶在空中划出弧线，杨烁凌空抓住瓶口的瞬间，灰仙的指骨已经刺破他胸前的皮肤。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爆开，苏媛媛的红绳缠住骸骨脖颈："用锁灵印点它天灵盖！"
杨烁咬开瓶塞将烈酒泼向骸骨，酒液触到黄符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。锁灵印按在骸骨头顶时，他感觉有千万根钢针顺着脊椎扎进大脑，爷爷临终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。
六十年前的黄皮子坟，年轻的杨守山跪在雪地里，五具动物尸体围成圆圈。穿蟒袍的老萨满将铜刀扎进他后背："以血为引，以骨为契，杨家世代..."
"烁子！"苏阳的吼声把杨烁拉回现实。灰仙骸骨正在融化，黑水顺着棺木流向其他四具棺材。三叔公突然狂笑着撕开上衣，溃烂的胸口浮现出完整的锁灵阵："时辰到了！"
五具棺材同时炸裂，骸骨碎片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兽形。苏媛媛的铜钱剑寸寸断裂："五仙合体！快封阵眼！"
江玲儿突然扯开链条包，抓出把金箔纸钱撒向空中："本小姐给你烧纸钱了！"金箔触到黑气的瞬间燃起金色火焰，兽形黑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杨烁的锁灵印突然脱离皮肤浮到空中，阵图纹路里渗出猩红的血珠。他想起爷爷怀表里那张泛黄的照片——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地窖前，脚边放着五个贴满符咒的陶罐。
"苏媛媛！"杨烁突然冲向最中间的棺材，"砸了棺底！"
铜钱钉崩飞的瞬间，棺底露出个漆黑的陶罐，罐身用血画着扭曲的符咒。苏媛媛的红绳缠住陶罐："是命罐！"
三叔公的鼠群突然调转方向扑向陶罐，苏阳抡起铁锹拍碎数只："这玩意不能留！"
"留着救命！"杨烁的解剖刀扎进自己掌心，血水喷在陶罐表面，"爷爷把血契存在罐子里，这是最后的..."
兽形黑影突然俯冲而下，利爪撕开杨烁后背的皮肉。锁灵印阵图被血染透的刹那，陶罐突然迸发青光，罐身浮现出五个挣扎的兽影。
苏媛媛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："以吾精血，奉请..."她的咒文被黑影的咆哮打断，整个人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。
江玲儿突然捡起铁锹冲向三叔公："老不死的！"锋利的锹头砍进老头肩胛骨，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。三叔公的皮肤下钻出层蛇鳞："江家丫头，你爹当年..."
"去你妈的！"江玲儿的高跟鞋狠狠踹向老头胯下，"本小姐最烦翻旧账！"
趁着混乱，杨烁抱起陶罐冲向锁灵阵图。兽形黑影的利齿咬住他小腿的瞬间，他狠狠将陶罐砸向阵眼。清脆的碎裂声里，五个血色光球从罐中飞出，精准没入五仙骸骨。
地窖突然陷入死寂，连鼠群的窸窣声都消失了。三叔公的蛇鳞开始片片脱落，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肉："不可能...血契明明..."
"爷爷把真正的命契藏在陶罐里。"杨烁拖着伤腿站起来，"你们拿到的血誓是假的。"
锁灵阵图突然收缩，将五仙骸骨压成齑粉。三叔公发出不甘的嘶吼，身体迅速干瘪成裹着蛇皮的骷髅。苏媛媛撑着墙站起来，突然指着杨烁后背："锁灵印...在消失！"
江玲儿凑过来掀他衬衫："真没了？那以后..."
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铁链落地的声响，穿白大褂的老人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杨烁的解剖刀突然开始震动，刀柄处的铜纹与老人胸前的怀表链同时泛起青光。
"爷爷？"杨烁向前踉跄半步，却扑了个空。苏媛媛的红绳缠住他手腕："是残念！"
老人的虚影抬手按在杨烁肩头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青光："烁子，去老宅...灶王爷画像后面..."话音未落，虚影突然被地下涌出的黑气冲散。
苏阳突然指着开始坍塌的地窖顶棚："要塌了！"
众人连滚带爬冲出地窖时，医学院后山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。苏媛媛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："五仙真身苏醒了！"
江玲儿抹了把脸上的血污："现在去哪？"
杨烁握紧爷爷留下的怀表，表盖内侧的照片上，五个陶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："去结束六十年前那场讨封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