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：黄皮子坟

便利店玻璃门被寒风吹得哐当作响，液晶屏里黄皮子形状的巨坑还在持续塌陷。江玲儿踩着JimmyChoo踹开货架："这他妈是航拍特效吧？"
"特效能把山震塌？"苏阳抓起货架上的士力架往兜里塞，"上个月松花江冰面裂出龙纹，林业局说是地热异常..."
"都别吵！"杨烁把油纸地图铺在收银台上，解剖刀尖顺着山脉走势滑动，"黄皮子坟在野人沟西侧，离震中不到五公里。"刀尖突然顿在某个等高线扭曲的位置，"这里标着个祠堂符号。"
苏媛媛沾着可乐在台面画符："灰仙说正月十五五仙齐聚，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。"她突然用沾满糖浆的手指戳杨烁锁骨刺青，"你这鼠头印又多了条尾巴！"
"疼！"杨烁拍开她的手，刺青渗出的血珠在便利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。江玲儿突然掏出气垫粉饼补妆："本小姐的兰蔻菁纯还在行李箱，你们确定要进山喂黄鼠狼？"
"是黄仙。"苏媛媛把朱砂混着可乐灌进矿泉水瓶，"你脸上扑的散粉含云母石，倒是能防..."
便利店的灯管突然全部爆裂，黑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吱吱声。苏阳摸黑抓住个毛茸茸的东西："卧槽！这薯片袋长毛了？"
应急灯亮起的瞬间，四人同时后撤——货架上密密麻麻蹲着上百只黄皮子，油亮的皮毛在冷光下泛着金芒。收银台电脑屏幕自动弹出新闻页面，最新推送标题血红：【长白山震区发现明代萨满祭坛！】
"它们在逼我们进山。"杨烁解剖刀甩出寒光，刀尖钉穿最前排黄皮子的尾巴，"苏媛媛，五仙里谁主幻象？"
"当然是..."少女话音未落，被钉住的黄皮子突然化作团黄烟。货架上的畜生们齐刷刷抬起前爪，便利店玻璃瞬间爬满冰花，室外景象扭曲成茫茫雪原。
江玲儿的高跟鞋陷进突然出现的积雪里："这不可能！三分钟前门外还是柏油路！"
"别碰冰花！"苏媛媛的红头绳缠住江玲儿手腕，"黄仙迷眼，跟着我的铜钱走！"三枚乾隆通宝落地旋转，在雪面烧出焦黑的痕迹指向东南。
杨烁拽着两人跟上铜钱轨迹，解剖刀在掌心割出血线："苏阳！把便利店塑料袋套头上！"
"啥玩意？"落在最后的寸头青年刚扯下收银台旁的黑色垃圾袋，后背突然被重物扑倒。五道抓痕撕裂羽绒服，鸭绒混着血珠喷在雪地上。
"闭眼跑！"杨烁回身甩出解剖刀，刀刃擦着苏阳耳畔钉入某个透明生物。空气里爆开腥臊的尿液味，雪地上凭空出现串梅花脚印。
五人跌出幻象时撞进辆长途大巴车。乘客们举着手机拍摄窗外的七彩极光，导游正用大喇叭喊："咱们现在经过的是野人沟驿站，当年抗联战士..."
"到黄皮子坟最近的下车点！"杨烁满手是血拍在导游座上。苏媛媛突然捂住他的嘴："别说全称！"说着掏出三根彩色头绳系在座椅扶手上。
前排老太太突然转头，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："小年轻也去拜五仙庙？"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点着苏媛媛的头绳，"红绳缚魂，黄绳..."
"大娘您吃糖。"江玲儿把瑞士莲巧克力塞进老人手里，"我们搞直播的，拍点民俗素材。"她踢了脚苏阳的小腿，对方立刻举起自拍杆装模作样。
大巴在盘山公路急转时，杨烁的解剖刀突然开始震动。刀面映出后方座位底下窜过的黑影，苏媛媛迅速洒出把混着朱砂的瓜子。黑影撞上瓜子发出烤肉般的滋啦声，最后缩进某位打鼾大叔的旅行包。
"是黄仙傀儡。"少女用口红在车窗上画符，"别让它沾人气！"
杨烁正要动作，导游的大喇叭突然炸响："黄皮子坟到了！要下车的抓紧！"车门砰地弹开，凛冽的山风卷着雪片灌入车厢。那位大叔的旅行包拉链自动滑开，钻出只通体雪白的黄皮子。
"白仙！"苏媛媛的铜钱剑脱手飞出，"刺猬属白，这他妈是..."
白皮子炸开浑身尖刺，车厢瞬间陷入混乱。江玲儿用香奈儿手包挡住飞射的硬刺，鳄鱼皮面被扎出十几个小孔："啊啊啊我的限量款！"
杨烁拽着众人跳下车，大巴车门在身后轰然关闭。积雪没过大腿的盘山道上，那只白皮子蹲在车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。苏媛媛割破指尖在雪地画血圈："白仙主医，这只怕是来送信的。"
仿佛回应她的话，白皮子甩出根沾血的刺。杨烁用解剖刀挑起来，发现是半截发黑的中指骨，骨头表面刻着串数字：19890115。
"是日期。"苏阳抓了把雪搓脸，"八九年正月十五？"
苏媛媛突然抢过指骨："这是我爸失踪的日子！"她在雪地里踉跄两步，"当年他说进山收山货..."
导游的喇叭声突然从百米外传来，大巴车尾灯在风雪中忽明忽暗。江玲儿突然尖叫："车里的人呢？"
众人回头望去，原本满载乘客的大巴竟变成纸扎的灵车！惨白的车厢上贴着褪色的奠字，车窗里飘着绿莹莹的鬼火。那只白皮子还在车顶，只是浑身尖刺变成了纸折的三角形。
"黄仙送葬。"杨烁的解剖刀在掌心转出寒光，"跟紧我，别踩自己的影子！"
五人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跋涉，GPS信号早在半小时前消失。苏媛媛的铜钱卦显示生门在东南，可指南针的指针正在疯狂旋转。江玲儿的大衣下摆结满冰碴，每走一步都像拖着铅块。
"歇会儿..."苏阳栽进雪堆，"老子脚趾没知觉了。"
"不能停！"杨烁突然扑倒他，两人原先站立的位置爆开雪柱。冰碴子雨点般砸下，露出雪地下埋着的黄铜铃铛。苏媛媛捡起来擦拭："萨满的引魂铃，这附近有..."
山体突然震颤，积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杨烁拽着江玲儿滚进岩缝，苏阳的羽绒服被冰棱划破，鸭绒混着雪片糊了苏媛媛满脸。等雪崩平息，众人面前赫然出现个冒着热气的山洞。
"野人沟温泉？"江玲儿扒着岩缝往里看，"怎么有股硫磺味？"
"是黄仙尿。"苏媛媛用树枝挑起洞口的褐色冰晶，"它们标记地盘用的。"她突然抽动鼻翼，"不对！洞里有人血味！"
杨烁的解剖刀已经出鞘，刀尖挑开洞口的藤蔓。岩壁上布满抓痕，像是某种动物用指甲硬生生抠出来的。苏阳举着捡来的引魂铃晃了晃："叮当响算几个意思？"
"别动！"苏媛媛的警告晚了一步。铃舌撞击内壁的瞬间，洞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铃铛声，仿佛有千百个萨满在同时摇铃。
五人打开手机电筒往里照，光束尽头的景象让江玲儿直接吐在Prada包里——十几具风干的尸体倒挂在钟乳石上，每具脚踝都系着黄铜铃铛。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，露出空荡荡的颅腔。
"是取仙药的。"杨烁刀尖指着某具尸体胸前的校徽，"看款式是八十年代的医学院标识！"
苏媛媛突然冲向某具女尸："妈！"她颤抖的手抚过女尸腕间的银镯，那是枚刻着八卦图案的老物件。尸体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，下颌骨咔哒作响："媛...快走..."
"尸语术！"苏阳吓得撞上岩壁，"这他妈是湘西..."
"东北的赶尸术更邪乎。"杨烁捂住苏媛媛的耳朵，"别听！"
女尸的喉管里突然钻出只黄皮子，叼着截指骨跳向洞外。苏媛媛甩出红绳缠住它的后腿："把我妈的东西还来！"
黄皮子炸开尾巴毛，红绳瞬间燃起绿火。杨烁的解剖刀脱手飞出，刀身在空中划出银弧削断那截指骨。骨头落地瞬间，整个山洞响起凄厉的嚎叫。
"是灰仙的指骨！"苏媛媛扑过去抢，"能通阴阳..."
地面突然塌陷，五人跌进地下暗河。刺骨的河水裹着他们冲向下游，杨烁的后脑重重磕在礁石上。混乱中有人抓住他的衣领，苏媛媛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："憋气！前面是瀑布！"
坠落感持续了足足三秒，众人摔进个天然水潭。杨烁浮出水面时，发现岸边立着块残破的石碑，碑文被青苔覆盖大半，唯独"黄三太爷"四个朱砂字鲜艳如血。
"这是..."苏媛媛摸着碑文下的抓痕，"黄仙的祠堂碑！"
江玲儿突然从水里捞出个东西："你们看这个！"她手里举着个防水布包裹，拉链上拴着枚铜制解剖刀挂坠——和杨烁脖子上的一模一样。
杨烁游过去时，暗流突然卷走防水布。包裹散开的瞬间，泛黄的信纸如鱼群般四散漂开。他抓住最近的那张，手电筒照亮抬头时，浑身的血都凉了——【守山亲启：戊辰年惊蛰，五仙信物已备齐，望依约前来黄皮子坟。陈广志】
"陈广志是省医学院教授！"苏阳扒着礁石喘气，"我在校史馆见过照片！"
苏媛媛突然潜进水里，再冒头时手里攥着个铁盒。锈迹斑斑的盒盖上刻着五仙图案，锁眼被水草堵死。杨烁用解剖刀撬开的瞬间，潭水突然沸腾。
"快上岸！"江玲儿尖叫。众人连滚带爬扑向岸边，铁盒里的照片顺着水花溅出——是张泛黄的合照，五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站在黄皮子坟前，中间那人举着的正是杨烁的解剖刀！
照片背面用血写着：【血契已成，五仙共证。杨守山、陈广志、王德发、李秀娥、赵铁柱，戊辰年惊蛰立誓。】
"李秀娥是我奶奶！"苏媛媛的指甲掐进掌心，"她从来..."
潭水突然炸起三米高的水柱，五具泡胀的尸体浮出水面。他们保持着照片里的站姿，青灰色的手指齐齐指向某个方向。杨烁的解剖刀开始高频震动，刀尖指着潭水倒流的漩涡。
"是黄皮子坟的入口！"苏媛媛把铁盒塞进背包，"这些尸体在引路！"
苏阳突然扯住她："你奶奶当年也立过血誓，为什么..."
"闭嘴！"江玲儿的高跟鞋砸在他脚边，"没看见水里有东西在发光？"
众人定睛看去，漩涡中心隐约可见青铜鼎的轮廓。鼎身缠绕的五仙浮雕正在渗出黑血，鼎足压着的石碑刻满咒文。杨烁突然闷哼一声，锁骨处的刺青蔓延到脖颈，鼠头图案长出了狐狸尾巴。
"五仙归位..."苏媛媛用朱砂在掌心画符，"杨烁你听好，等会见到黄三太爷的真身，千万不能..."
山体突然再次震动，潭水倒灌进地缝。五人被水流冲进地下溶洞，手电筒光束扫过的岩壁上，密密麻麻挂满黄皮子干尸。它们全都保持着跪拜姿势，前爪捧着自己的心脏。
"是黄仙的献祭坑！"苏媛媛的铜钱剑突然断成三截，"把铁盒给我！"
杨烁递过去的瞬间，铁盒上的五仙图案开始渗血。苏媛媛咬破舌尖喷在盒面，鲜血顺着纹路汇聚到中央的蛇形浮雕。岩壁上的干尸们突然集体转头，空洞的眼窝对准众人。
"闯...坟...者...死..."数百个声音重叠着响起，震得钟乳石簌簌掉落。江玲儿抱头蹲下时，爱马仕丝巾缠住某具干尸的爪子。
杨烁的解剖刀划过干尸手腕，却发现刀刃被某种黏液粘住。苏媛媛突然把铁盒按在他刺青上："用杨家血开锁！"
剧痛让杨烁眼前发黑，铁盒发出机括弹开的脆响。盒内滚出五件物品：灰白的鼠须、火红的狐尾、漆黑的蛇牙、带刺的壳片，还有半截黄金色的爪子。
"五仙信物！"苏阳想去摸狐尾，被苏媛媛一巴掌拍开："别碰！这些物件沾着百年道行！"
献祭坑突然亮起绿光，干尸们齐刷刷跳下岩壁。它们落地后组合成个三米高的黄皮子虚影，正是新闻里那个巨坑的形状。虚影张开血盆大口时，杨烁的解剖刀自动飞入其中。
"黄三太爷..."苏媛媛把五件信物摆成五边形，"当年立誓之人只剩我奶奶还活着，您若非要索命..."
虚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，溶洞顶部开始塌陷。杨烁在落石间看见个熟悉的背影——穿白大褂的爷爷正站在献祭坑边缘，肩上趴着那只黄皮子！
"爷爷！"他刚迈步就被苏媛媛拽住："是伥鬼！你爷爷的魂魄被..."
话没说完，整个溶洞被绿火吞没。五仙信物在火焰中悬浮，拼成个诡异的五芒星图案。黄三太爷的虚影在星阵中央凝聚实体，金黄色的皮毛上布满咒文刺青。
"血债血偿..."巨兽抬起前爪拍向众人，"杨家的孽种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