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3章：傩面血咒·虎啸

紫檀木盒滚落青砖的声响在祠堂激起空灵回音。吴语刚要伸手，顾风突然拽住他后领向后急退三米，盒盖弹开的瞬间迸出数十根骨针，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竟腾起青烟。
"滇西土司的尸蛊机关。"冉宸用战术手电照亮盒内泛着荧光的紫色丝帛，“这纹样…是哀牢山祭司的裹尸布！”
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。神龛上的三眼虎雕像发出骨骼错位的咯咯声，顾风心口虎符青光大盛。吴语瞥见丝帛上的朱砂符咒竟与顾家地下室婴儿棺的如出一辙：“这是用婴灵血写的傩戏咒文！”
祠堂梁柱突然剧烈震颤，瓦片雨点般坠落。苏清浅裹着菌丝嫁衣的虚影穿透砖墙，白骨手指抓向丝帛：“顾骁老贼偷走的《哀牢血祭图》，该物归原主了！”
顾风挥刀斩断菌丝，苗刀擦过苏清浅虚影时带起一串翡翠色火星："你们苏家八十年前把活人炼成蛊傀，现在装什么正统？"他左臂青铜血滴在丝帛上，竟将朱砂咒文熔解重组。
吴语突然发现重组后的图案与虎符纹路契合："这是永昌王陵的龙脉图！"他掏出手机快速拍摄，闪光灯亮起刹那，丝帛突然自燃，青紫色火焰中浮现出戴黄金傩面的女人虚影。
"阿嬷…"顾风瞳孔骤缩。虚影抬手间，祠堂四角青铜灯台同时亮起绿焰，照亮墙壁暗格里十二具盘坐的干尸——每具干尸额头都钉着三眼壁虎形状的青铜钉。
冉宸用检测仪扫描干尸："磁场异常！这些是…是活的！"他话音未落，距离最近的干尸突然张开黑洞洞的嘴，喉间涌出裹着翡翠粘液的菌丝触手。
"闭气！"吴语将随身携带的艾草香囊拍碎撒向空中。顾风趁机挥刀斩断触手，腥臭液体溅在青铜灯台上竟腐蚀出缅甸文字：“这是苏家用傩戏养的血尸蛊！”
苏清浅的笑声在梁柱间游走，嫁衣袖口飞出成群翡翠色萤火虫："顾少爷竟认得出哀牢山秘术？看来顾骁没少教你…"她突然厉喝，“还等什么！”
十二具血尸应声暴起，关节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。吴语被逼到供桌前，后背撞翻的牌位匣里滚出串兽牙项链——正是竹下大佐军官证照片里佩戴的那条。
"接着！"他将兽牙抛给冉宸，"用电磁脉冲干扰！"冉宸会意，将兽牙按在检测仪电极上，爆出的电弧瞬间烧焦两具血尸。腐臭味中，吴语突然看清血尸后颈的烙印：“等等！这些是当年失踪的考古队员！”
顾风刀势骤收，苗刀堪堪停在某具血尸咽喉。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，照亮血尸腐烂半边的面容——竟与祠堂供奉的某张顾家先祖画像有七分相似。
"二叔公？"顾风握刀的手微微发抖。被唤作二叔公的血尸浑浊眼珠突然转动，喉间发出含混呜咽，腐烂的右手颤抖着指向神龛下方。
苏清浅虚影突然暴涨："老东西死了二十年还不安分！"菌丝如箭雨射向血尸，却被吴语用傩面拓片挡住。朱砂符文遇邪气燃起阳火，在祠堂中央划出燃烧的结界。
"快挖神龛！"吴语额头青筋暴起，拓片正以肉眼可见速度碳化。冉宸抡起供桌铜香炉砸向神龛底座，飞溅的青铜碎片中露出个琥珀匣子，内里浸泡在尸油中的竟是半张黄金傩面。
顾风瞳孔剧烈收缩——那傩面纹路与他背上消退的刺青完全一致。当他伸手触碰时，祠堂地下突然传来虎啸，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。十二具血尸齐刷刷跪地，腐烂的声带艰难挤出傩戏唱腔：
“丙戌年…虎噬心…葬玉门…”
琥珀匣子突然炸裂，尸油遇空气自燃成绿色火球。顾风在烈焰中抓住黄金傩面，左臂青铜血滴在面具上竟发出编钟鸣响。苏清浅虚影发出凄厉尖叫，菌丝嫁衣在声波中寸寸断裂。
"这才是真正的虎魄傩面！"冉宸用战术匕首挑起燃烧的丝帛残片，“你们看！火焰烧出的图案和傩面纹路…”
吴语突然夺过傩面按在顾风脸上。黄金面具自动咬合面部轮廓，顾风裸露的皮肤瞬间爬满缅甸咒文。当他再次睁眼时，瞳孔已变成琥珀色竖瞳，抬手间苗刀燃起青色阳火。
"原来顾家是守陵傩师！"吴语拽着冉宸退到结界边缘，“他们在用傩戏镇压永昌王墓里的东西！”
苏清浅重组中的虚影突然凝实三分，白骨手掌撕开空间裂缝："把傩面交给苏家，否则…"她身后浮现出个巨大的翡翠棺椁，透过半透明棺盖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个戴相同傩面的女人。
顾风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虎啸。刀锋所指处，祠堂地砖层层翻起，露出下方盘旋向下的青铜阶梯。潮湿的墓气裹着兽类腥臊味扑面而来，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。
"跟着血尸唱词走！"吴语捡起块燃烧的木料当火把，"丙戌年对应2006年，那年顾家…"他突然噤声，因为火光映亮的青铜阶上满是新鲜抓痕，还有几片沾着粘液的黑色鳞甲。
冉宸用镊子夹起鳞片对着月光："这不是爬行类的…像是某种猫科动物，但边缘有鱼鳍结构…"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警报，“下面磁场强度是正常值的三百倍！”
顾风脸上的黄金傩面开始渗出青铜液，顺着脖颈流进衣领。他反手将苗刀插入阶梯缝隙，刀身震颤发出的傩铃声中，黑暗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
"是镇墓兽。"顾风声音带着金属回响，“祖父用七个至亲魂魄镇压的…东西醒了。”
苏清浅的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压来："现在逃还来得及哦~"她翡翠棺椁中伸出菌丝缠绕的玉手，指尖捏着的正是顾家族谱残页，“或者用傩面换你三叔公的残魂？”
吴语突然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。方才拍摄的《哀牢血祭图》残影在强光照射下，竟在墙面投射出完整墓室结构：“都别动！这个向下倾斜角度…我们现在就在虎口位置！”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，整座祠堂突然倾斜十五度。供桌翻滚着砸向青铜阶梯深处，许久才传来沉闷的落水声。冉宸抓紧栏杆大吼：“下面有地下河！磁场读数还在飙升！”
顾风傩面下的瞳孔突然收缩，苗刀横削斩断袭向冉宸的菌丝："是虎蛟！"他拽着两人飞扑向右侧壁龛，原先站立的位置被条布满倒刺的巨尾扫过，青砖地面留下半米深的沟壑。
腥风中，吴语的火把照亮了盘旋而上的怪物——虎首蛟身，覆满青铜锈的鳞片间寄生着翡翠色菌丝，六只琥珀色竖瞳正随着傩面光芒明暗变化。
“这是永昌王猎杀的镇国神兽！“冉宸声音发颤，”《蛮书》记载的食象虎蛟…居然真的存在！”
虎蛟第三只眼突然射出绿光，吴语手中的傩面拓片自发燃烧。火光照亮壁龛上模糊的壁画：戴着黄金傩面的祭司正将青铜剑刺入虎蛟眉心，身后跪着七名颈系红绳的童男童女。
"顾风！它的弱点在…"吴语话音未落，虎蛟已张开血盆大口，喉间喷出的黏液腐蚀得青铜阶梯滋滋作响。顾风挥刀劈开黏液，阳火在蛟身灼出焦痕：“要同时刺穿三只眼！”
苏清浅的虚影突然凝实挡在虎蛟面前。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青铜钺，刃口残留着暗红血渍：“顾少爷可要想清楚，杀镇墓兽的瞬间…傩面里的残魂也会灰飞烟灭哦~”
吴语突然撞向壁龛某个凸起砖块。机关转动的轰鸣声中，壁画里的青铜剑从石壁缓缓伸出，剑柄处镶嵌的正是永昌王印鉴的凹槽。
"接着！"他将虎符抛给顾风，“用王印启动机关！”
虎蛟感应到王印气息突然发狂，巨尾扫断三根梁柱。冉宸在烟尘中抛出登山绳缠住剑柄："磁场要过载了！"他腕表屏幕闪烁的读数映亮满脸冷汗，“这怪物在吸收地脉灵气！”
顾风跃起接住青铜剑的瞬间，黄金傩面突然与他面部骨骼融合。王印嵌入剑柄的刹那，剑身浮现出流动的甲骨文，与他手臂上浮现的咒文产生共鸣。
"天枢地煞…"顾风每念出一个字，祠堂就崩塌一分，“七星镇魂…”
"这是傩戏祝词！"吴语拽着冉宸跳向正在坍塌的青铜阶梯，“他要发动镇魂咒！”
虎蛟六瞳同时迸发绿光，苏清浅的虚影在强光中化作实体。她手中青铜钺劈向顾风后心，却被突然从墓底冲出的血尸二叔公抱住腰身。腐烂的牙齿咬住她脖颈时，吴语看见有翡翠色液体喷溅而出。
青铜剑刺入虎蛟眉心的瞬间，顾家族谱从苏清浅手中飘落。泛黄的纸页在气浪中翻飞，吴语瞥见用朱砂圈出的名字——顾骁，顾风，以及七个被红笔划掉的名字。
虎蛟的悲鸣震碎祠堂最后几片屋瓦。月光倾泻而下，照见顾风傩面碎裂后苍白的脸。他手中青铜剑正在化为青铜液，与心口虎符融合成全新的三眼壁虎图腾。
"快跳！"冉宸抓着两人跃向深渊。下坠过程中，吴语看见彻底崩塌的祠堂地基里露出半截翡翠棺椁，苏清浅正从棺中坐起，黄金傩面下淌出两行血泪。
地下河的寒意浸透骨髓时，吴语听见顾风在激流中呢喃：“原来祖父把我炼成了活傩面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