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在蜕鳞鼎表面流淌出液态光泽,吴语耳膜被婴儿啼哭般的金属声刺得生疼。他抬手想擦掉脸上的青铜鳞片,却发现五指关节已覆盖细密的青绿色角质层。
"你还有八小时。"冉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平板电脑显示着生物磁场扫描图,“永昌王镇煞咒和黑虎煞气正在你血管里赛跑。”
顾风撕开战术背心,胸膛上被扯出虎符的伤口正渗出青铜色血液。他抓起把湿润的苔藓按在伤口,苔藓瞬间碳化成黑色粉末:“苏家的换命咒需要活祭品,那女人早把自己炼成鼎器了。”
潭水倒影里的招待所老板娘突然转头,阶梯教室投影幕布上的青铜箱正在渗血。吴语猛地咳嗽,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小鼎形状:“竹林!那些青铜铃铛声是从后山传来的——”
话音未落,蜕鳞鼎突然发出类似子宫收缩的闷响。鼎耳处睁开三只竖瞳,苏清浅的面容在青铜液面下扭曲:"带我…回祭坛…"她的声音夹杂着金属刮擦声,“否则你们都会变成青铜俑。”
远处云岭镇的犬吠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青铜铃铛摇晃声。冉宸掏出个防水袋,里面装着从招待所顺走的账本:“老板娘每月初七都要采购二十斤朱砂和七禽羽,这和永昌王墓帛书记载的养煞阵…”
顾风突然将匕首抵在吴语脖颈,刀刃上浮现出虎形咒文:"你后颈的鳞片在往脑干方向爬。"他手腕微动,挑开吴语衣领,黑色煞气顺着匕首纹路游走,“唐装老头塞请柬时,是不是用睚眦手杖碰过你?”
"当时闻到沉香气味…"吴语突然僵住,记忆中的檀香里混着极淡的尸油味。他扯开衬衫纽扣,胸口赫然浮现出微型青铜神树纹路,枝桠正朝着心脏位置蔓延。
苏清浅的虚影突然从鼎中扑出,鎏金簪刺向顾风咽喉:"别动我的祭品!"簪头红宝石炸开时,吴语看到里面封存着半片青铜胎盘。
冉宸甩出登山绳缠住蜕鳞鼎,绳结刚打出盗墓人特有的金刚扣,整条绳索就覆上一层青铜锈:“这鼎在吸收金属元素!吴语你包里的民国洛阳铲…”
话没说完,吴语已经抽出那柄老式洛阳铲。铲头暗格弹开的瞬间,永昌王墓拓本残片自动飞向鼎身,将苏清浅的虚影钉在青铜液面下。残片上的镇煞咒与吴语胸口的青铜树激烈共鸣,震得潭水泛起血色涟漪。
"原来你才是钥匙。"顾风抹了把嘴角的青铜血,虎形伤口突然撕裂,“唐装老头要找的根本不是滇王金印,是能启动青铜母胎的永昌王血脉!”
竹林方向传来树木断裂的巨响,十几盏青铜灯笼飘出雾障。老板娘沙哑的嗓音混在铃铛声里:"苏家丫头,该喂鼎了。"灯笼映照下,她手里提着的根本不是艾草香,而是截正在燃烧的人类脊骨。
吴语突然按住胸口单膝跪地,青铜树纹路刺破皮肤生长出来。枝桠顶端的花苞里,隐约可见微型人面青铜鼎:“冉宸!拓本第三十七行的血祭偈语!”
"以煞养煞,青铜生花…"冉宸的平板突然黑屏,表面浮现出滇王金印纹路,“后面半句被虫蛀了,但根据电磁波图谱分析,我们需要把三个不同属性的…”
顾风突然扯断兽牙项链,将染血的虎牙塞进吴语嘴里:"吞下去!黑虎煞气能暂时压制青铜母胎!"他转身迎向逼近的青铜灯笼,战术匕首在月光下划出符咒轨迹,“冉宸去竹林布反煞阵,我撑不过三分钟。”
虎牙在喉咙里化成滚烫的液体,吴语视野突然蒙上血色。他看到每盏青铜灯笼里都蜷缩着婴儿大小的青铜俑,老板娘燃烧的脊骨正是当年滇王祭坛的烛龙芯。
"偈语后半句是’以魂换魂,破镜重圆’!"苏清浅的尖叫从鼎内传来,她的下半身已经和青铜液面融为一体,“用冉宸的活人气息、顾风的煞气根源和我的鼎心血,能暂时逆转…”
蜕鳞鼎突然剧烈震动,鼎耳竖瞳流出青铜泪滴。吴语手里的洛阳铲自动飞向鼎口,民国年间镌刻的防锈符文与鼎内咒语碰撞出火花。他趁机抓住冉宸的登山包,抽出管从招待所带走的鸡喉骨粉末。
"接住!"冉宸将青铜铃铛抛向高空,无人机的钢丝精准缠住铃舌。随着螺旋桨轰鸣,蕴含镇墓频率的声波在雾障中撕开裂缝,露出竹林深处若隐若现的青铜祭坛。
顾风的后背撞在蜕鳞鼎上,虎形伤口流出的血在鼎身画出符咒。老板娘发出非人的咆哮,燃烧的脊骨突然爆开,数百只青铜甲虫扑向众人:“苏家养了三千年的鼎,该还给我们了!”
吴语胸口的青铜树突然开花,花蕊中伸出无数青铜丝缠住甲虫。他夺过冉宸的平板电脑,用带血的手指画出永昌王墓的镇煞符:“顾风!把虎符残片打进我膻中穴!”
"你疯了?"顾风反手劈碎两只青铜甲虫,“煞气入心脉会…”
"快!"吴语撕开衣襟,露出心口已经完全青铜化的皮肤,“拓本残片在改写我的基因链,只有用更凶的煞气对冲!”
虎符残片嵌入血肉的刹那,吴语瞳孔变成竖立的兽瞳。他徒手抓住老板娘袭来的青铜触须,触须竟在掌心熔化成液体:“永昌王用三万人牲镇压的黑虎煞,滋味如何?”
蜕鳞鼎在这时发出分娩般的轰鸣,鼎口喷出青铜血雨。苏清浅的残魂裹着鎏金簪冲出,簪头红宝石里浮现出唐装老人被腐蚀的面容:"爷爷,您教我的饲鼎术…"她突然将簪子刺入自己眉心,“是这样用的吧?”
整片竹林的地面开始翻滚,无数青铜器皿破土而出。冉宸操控的无人机突然拍到恐怖画面——云岭镇所有建筑屋顶都竖着青铜镇器,街道上行走的"居民"脖颈后都有青铜鳞片。
"他们…都是活的青铜俑!"冉宸的声音发颤,“招待所厨房冰柜里那些冻肉…是给青铜母胎提供养分的鲜活血食!”
顾风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,虎符残片正在他体内反噬:"吴语!用我的血画焚煞符…"他扯开战术背心,心脏位置赫然浮现出半枚青铜虎符,“冉宸包里还有节雷击木!”
吴语却转身扑向蜕鳞鼎,任由青铜丝刺穿手掌。他在鼎内翻腾的青铜液中看到永生难忘的画面——两千年前的滇王祭祀场,三百名青铜匠人被活生生浇铸成母胎基座,苏氏女巫正在用脊椎骨绘制血咒。
"原来这才是共生崇拜的真相。"他握住洛阳铲的手柄,民国防锈符文突然发烫,“冉宸!把镇墓铃按在鼎腹饕餮纹上!”
青铜碰撞声响彻山谷时,蜕鳞鼎表面的苏清浅面容突然破碎。老板娘发出凄厉的惨叫,身体迅速崩解成青铜碎块,露出里面千疮百孔的巫蛊人偶。
"不可能!"人偶胸腔里传出唐装老人的声音,“苏家血脉应该…”
鎏金簪突然贯穿人偶眉心,苏清浅的残魂从鼎内浮出:"二十年前您把我做成活鼎时,就没发现我调换了心头血吗?"她心口的青铜心脏突然炸开,露出里面跳动的永昌王金印,“多亏吴老师带来的拓本残片,让金印认出了真正的主人。”
整座青铜祭坛开始坍塌,吴语身上的鳞片层层剥落。顾风用最后力气抛出虎牙项链,将试图逃窜的青铜液面钉在原地:“冉宸!电磁脉冲最大功率!”
数台仪器同时过载的焦糊味中,吴语看到自己吐出的血在地上形成微型滇国地图。当他握住冉宸递来的雷击木时,月光突然被阴影笼罩——云层中探出三尾玄虎的虚影,额间第三只眼正流淌着青铜泪滴。
"黑虎衔尸…"冉宸突然跪倒在地,无人机镜头捕捉到惊悚画面:所有镇民正朝着祭坛方向跪拜,他们后颈的青铜鳞片组成巨大的虎头图腾。
苏清浅的残魂在消散前轻笑:"青铜母胎每隔三百年就要换个宿主,你们猜下一个是谁?"她的目光扫过吴语尚未痊愈的胸口,那里有金印留下的灼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