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：逃出

青铜罗盘在吴语掌心烙出焦糊味，那些凝结在空中的血咒突然迸发金光。苏洛璃就是在此时破开墓顶跃下的，玄色风衣下摆扫过吴语渗血的虎口，他嗅到冷冽的雪松香里混着朱砂焚烧的气息。
"东南巽位！"清冷女声裹着青铜铃铛的颤音。八个戴着傩面的黑衣人应声甩出墨斗线，浸过黑狗血的丝线在半空织成八卦阵，将扑来的尸蛾蛊绞成磷火。领头尸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，天灵盖上的兽骨突然裂开，钻出条三尺长的蜈蚣。
"苏家七星卫？"冉宸捂着中毒的右臂踉跄后退，“你们不是早就不沾阴宅生意了？”
风衣女子反手甩出三枚五帝钱钉住蜈蚣七寸，转头时月光石耳坠晃过苍白的脸："苏家要找的东西，轮不到外人置喙。"她腰间七璜联珠佩与壁画上的古滇巫祝如出一辙，只是多了道狰狞裂痕。
吴语趁乱扑向棺椁底部。刚才罗盘启动机关的瞬间，他分明听到椁床传来机括转动的脆响。顾风的匕首突然横在他颈前：“别碰那个暗格！”
"你看排水槽。"吴语压低声音，指尖掠过青砖上新月状磨损——这是两千年前滇人祭司特制的反扣机关，他在导师的考古笔记里见过类似结构。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，棺内涌出的黑水眨眼间腐蚀了三个七星卫的傩面。
苏洛璃甩出九节鞭缠住顾风手腕："让你的人住手！"鞭梢铃铛震响的刹那，吴语已经撬开暗格。乌木盒表面的雷云纹正在吸收棺椁渗出的血水，盒角镶嵌的绿松石突然睁成兽瞳。
"接着！"吴语将盒子抛给冉宸，自己抓起考古刷捅进棺椁裂缝。顾风旋身踢飞两个扑来的七星卫，匕首在苏洛璃鞭影中擦出火星：“盒子里是滇王鬼玺，你们苏家配不上这东西！”
苏洛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耳坠上，月光石迸发的蓝光竟让尸佣集体跪伏。她趁隙甩出峨眉刺指向吴语后心："把鬼玺交出来，否则…"话未说完，甬道里跌出个血人。考古队的小张喉咙被撕开半边，手里还攥着半截洛阳铲。
"快…走…"小张栽倒在冉宸脚边，冲锋衣里钻出十几条灰白痋虫。吴语抓起工兵铲拍碎虫卵，发现死者指甲缝里嵌着青铜鳞片——和土夫子尸体上的一模一样。
苏洛璃突然甩出个青铜罗盘，指针在沾染小张鲜血后疯狂旋转："整座山的风水局变了，这是…"她话音未落，墓道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。八个七星卫突然集体摘下面具，他们的眼球已经变成浑浊的琥珀色。
"痋人傀儡！"顾风扯着两人急退，“苏大小姐，看来你的手下早被调包了！”
苏洛璃脸色铁青，她做事向来谨慎，没想到有人敢算计她苏家。
思索间，主墓室四壁开始渗出黑血，那些被镇压的壁画人物正在砖缝间蠕动。苏洛璃咬破手指在掌心画符，突然抓住吴语手腕："以苏家血脉起誓，鬼玺绝不能落在痋师手里！"她掌心符咒烙在吴语腕上，烫出一圈赤红滇文。
霎时间，整个墓穴开始疯狂的震动起来。
五人不敢再耽搁，飞速向墓门冲去。
冲出墓门时，整座山体正在塌陷。冉宸的无人机传回最后画面：那些惨死的考古队员正在血泊中抽搐重生，天灵盖钻出的蜈蚣与尸佣身上的如出一辙。顾风引爆了藏在耳室的雷管，气浪将众人掀飞进山涧。
等到三人起身站稳，发现苏洛璃已经不见了。
"那疯婆娘跑得倒快。"顾风甩掉战术靴上的泥浆，迷彩裤脚还在往下滴着山涧水。招待所木地板被踩出深褐色水渍，老板娘蹲在柜台后烧艾草的动作顿了顿，浑浊眼珠从蓬乱白发间扫过三人。
吴语把乌木盒子放在八仙桌上，褪色红漆映着白炽灯泛出诡异光泽。冉宸用纸巾擦拭银框眼镜：“盒面阴刻的云纹走向，和缅甸边境出土的南诏国祭器…”
"先吃饭。"顾风掀开厨房布帘，端着三碗过桥米线重重放在桌上。乳白汤面浮着猩红油花，吴语突然想起墓道里渗出的黑血，喉头泛起酸水。
藏青色唐装下摆扫过门槛，吴语猛地回头。走廊尽头的穿衣镜映出老板娘佝偻背影，她正往门楣挂新编的艾草人偶，草茎关节处缠着褪色红绳。
"你们要找的人，太阳落山前就退房了。"老板娘突然开口，枯瘦手指捏着草人脖颈，"她留了东西。"草人腹部鼓胀处"啪"地裂开，掉出枚青铜钥匙，表面蚀刻着三眼虎纹。
冉宸用镊子夹起钥匙对准灯光："齿槽有新鲜磨损痕迹，和乌木盒锁孔…"话未说完，顾风已经抓过钥匙插进盒缝。"咔嗒"机括声在寂静大堂格外清晰，盒盖弹开的瞬间涌出刺骨寒气。
泛黄羊皮地图铺展在桌面，吴语指尖拂过墨迹晕染处："沐王府护城河的走势，和我们在墓室壁画看到的青铜箱纹样…"他忽然僵住，地图西南角有块暗红斑块，凑近能闻到淡淡血腥味。
"永昌王墓帛书提过这个。"顾风军刀尖戳中血渍，"沐英镇压滇南时，活埋了三百痋术师在澜沧江畔。"刀锋划过处，血渍竟像活物般蠕动，渐渐显出模糊的虎头轮廓。
冉宸将平板电脑推过来："卫星图显示沐王府遗址地下有直径二十米的金属反应，电磁脉冲频率…"屏幕突然闪烁，无人机航拍画面变成雪花噪点，隐约能看到巨大黑影从地缝腾起。
“当啷”——老板娘失手打翻艾草盆，灰烬扑在三人脚边形成扭曲卦象。她喉咙里挤出砂砾摩擦般的声音：“黑虎衔尸，痋师索命，你们在找死。”
吴语攥紧地图后退半步，后腰撞到供奉山神的神龛。褪色黄符纸簌簌飘落，木雕神像眼眶里突然渗出黑血，顺着獠牙滴在他手背。刺痛感让他甩手后退，却发现黑血早渗进皮肤，腕部赤红滇文符咒亮起妖异红光。
"收拾东西。"顾风将军刀插回腿侧，"这地方不能待了。"他抓起登山包时，战术背心下摆掀起，吴语瞥见他后腰有道狰狞伤疤，边缘泛着青铜锈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