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闭眼!"沈青梧的铜钱剑劈开水面,剑尖挑着张燃尽的黄符。林冬至的虎口红痣突然迸裂,血珠溅在母亲浮尸的银梳碎片上,二十三块碎银竟在水底重组为完整银梳。
腐尸的指尖触到他咽喉的瞬间,暗河突然倒流。七具血棺在漩涡中组成秤杆形状,林冬至被抛向秤盘左侧,右侧坠着具缠满红绳的婴尸——正是二十年前早夭的胞姐。
"梳头债,骨肉偿。"舅公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。沈青梧甩出墨斗线缠住秤杆,线头铜钱却突然融化,铁水凝成灰仙塑像。林冬至的杀猪刀自主颤动,刀背浮现金色秤星刻度。
秤杆突然倾斜,婴尸脐带缠住林冬至脚踝。沈青梧咬破中指在铜钱剑上画符,剑身蝌蚪文游出水面,在空中结成"破祟"二字。青光映出婴尸真容——竟是裹着蛇蜕的陈九斤!
"断脐!"暗处传来暴喝。青铜剪寒光闪过,缠在林冬至脚踝的蛇蜕应声而断。陈九斤浑身沾满香灰从石缝钻出,腰间鼠尾骨钉正与杀猪刀产生共鸣。
秤杆轰然断裂,七具血棺撞向岩壁。林冬至拽住沈青梧滚进溶洞岔路,后颈突然刺痛——母亲尸块竟嵌在钟乳石中,每块腐肉都钉着枚乳牙。
"这边!"陈九斤掀开功德碑后的暗门。腐臭味扑面而来,林冬至的狐瞳映出满室悬棺。每具棺材都缠着褪色红绳,绳结处坠着林家子孙的乳牙。
沈青梧突然按住观山盘:"二十三悬棺阵,生门在…"话音未落,最末端的棺材突然开启,窜出七只白毛黄皮子。它们抬着纸轿跃上房梁,轿帘掀开时露出外祖母的寿衣。
"冬子该换皮了。"寿衣里传出黄三太奶的笑声。陈九斤的青铜剪绞住轿帘,拽出半张血淋淋的人皮——正是林冬至后背的刺青图案。
林冬至的杀猪刀突然脱手,刀刃刺入悬棺阵眼。棺盖齐开,二十三具缠着红绳的尸骨立起,每具骸骨的心口都钉着银梳齿。沈青梧的铜钱剑划破掌心,血染的铜钱飞射而出,精准嵌入悬棺北斗位。
"秤骨!"陈九斤抛出捆尸绳。林冬至突然看清那些红绳根本不是麻绳,而是用胎盘绒毛捻成的血绳。当他的血滴在绳结上时,悬棺突然调转方向,露出背后暗室。
暗室中央供着尊灰仙像,鼠爪握着的青铜秤杆竟与杀猪刀同源。沈青梧的观山盘突然吸附在秤砣位置,盘面浮现林家老宅的微缩投影。
"原来如此。"陈九斤摩挲着鼠尾骨钉,"当年你外祖母用子孙骨灰制秤砣,每颗乳牙都是…"话未说完,灰仙像突然裂开,窜出数百只眼冒绿光的硕鼠。
鼠群组成送葬队伍,抬着具描金棺材撞向供桌。棺盖震开的刹那,林冬至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棺内——而躺在里面的,赫然是正在腐烂的陈九斤!
描金棺材里腾起的尸气裹着香灰扑面而来,陈九斤腐烂的面孔突然睁开双目。林冬至的虎口红痣滚烫如烙铁,发现棺中尸体腰间也悬着枚鼠尾骨钉——与活着的陈九斤腰间那枚正形成阴阳双鱼之势。
"秤不离砣!"活着的陈九斤突然暴喝,青铜剪绞断自己三根头发甩入棺中。腐尸口中顿时钻出条青鳞小蛇,衔着头发游向灰仙像底座。鼠群抬着的棺材突然翻转,露出底部北斗七星状的孔洞。
沈青梧的铜钱剑骤然脱手,七枚染血铜钱精准嵌入孔洞。地底传来齿轮转动声,暗室四壁突然浮现二十三盏尸油灯,每盏灯芯都裹着半截银梳齿。林冬至的狐瞳刺痛,看见火苗里蜷缩着婴孩虚影。
"是胎灵。"沈青梧咬破舌尖喷出血雾,血珠悬空凝成八卦阵,"每盏灯都锁着林家子孙的胎灵。"她话音未落,腐尸陈九斤突然直挺挺坐起,天灵盖钻出七只白毛黄皮子,爪子勾着褪色红绳。
活着的陈九斤突然拽住林冬至手腕:"刀借血!"杀猪刀划过掌心,血溅在腐尸心口的鼠尾骨钉上。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,两枚骨钉同时浮现蝌蚪文,青鳞小蛇突然暴长成巨蟒缠住灰仙像。
“原来你才是秤砣!“沈青梧的铜钱剑指向活陈九斤。林冬至猛然醒悟——活人陈九斤腰间骨钉刻着"阳判”,腐尸体内的刻着"阴司”,这正是阴阳秤的砣码。
灰仙像在巨蟒绞杀下裂成碎石,鼠群发出凄厉尖叫。描金棺材突然浮空,腐尸陈九斤的脊椎咔咔作响,二十三颗乳牙从骨缝迸射,精准嵌入悬棺阵的绳结。林冬至的虎口红痣突然渗血,那些乳牙竟与他后槽牙产生共鸣。
"破阵眼!"陈九斤的青铜剪绞断七盏尸油灯芯。胎灵尖啸着钻入地底,整间暗室突然倾斜。沈青梧拽着林冬至跃上房梁,看见下方地面裂开深壑,二十三具悬棺正缓缓沉入血池。
血水翻涌间浮现林家老宅的倒影,西厢房瓦片突然炸裂,窜出七道黑烟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映出诡异画面——二十年前暴毙的表舅正抱着婴孩时期的他跪在祠堂,外祖母用银梳蘸着尸油给他梳头。
"换命梳头债,今日该清了。"陈九斤突然撕开上衣,胸口浮现与林冬至相同的北斗疤痕。他的青铜剪绞住悬棺红绳,绳结处胎盘绒毛突然活化,缠住林冬至的脚踝将他拖向血池。
沈青梧的墨斗线缠住石柱,铜钱在血水上炸出火星。林冬至的杀猪刀自主飞旋,刀刃刻着的秤星突然映出金色光芒。血池中浮起具青石棺材,棺盖刻着黄三太奶的画像,眼窝处镶着翡翠珠子。
"冬子,姥姥给你留了生路。"翡翠珠子突然转动,棺盖轰然开启。林冬至看见母亲泡胀的尸体躺在其中,双手交叠处放着把青铜秤——秤盘左侧是他刚掉的乳牙,右侧是陈九斤的鼠尾骨钉。
腐尸陈九斤突然扑向青铜秤,巨蟒却抢先缠住秤杆。活着的陈九斤咳出黑血,七窍钻出白毛黄皮子:"二十年养尸为秤,今日该收成了!"他手中青铜剪突然暴长,剪刃刻着的蜕鳞咒亮如白昼。
林冬至的狐瞳突然渗血,看清巨蟒额间嵌着沈家镇魂钱。沈青梧的铜钱剑应声而断,剑柄处的青衣道姑虚影竟与巨蟒融合。血池沸腾如汤,二十三具悬棺突然立起,棺内尸骨的心口银梳齿齐齐指向林冬至。
"就是现在!"陈九斤的暴喝震落钟乳石。林冬至福至心灵,将染血的杀猪刀刺入青铜秤中心。秤杆突然浮现北斗七星,而他与陈九斤的疤痕同时迸发青光。巨蟒痛苦翻滚,裹着青衣道姑的虚影钻入血池。
地动山摇间,悬棺阵的红绳寸寸断裂。沈青梧拽着林冬至跃上青石棺,看见血池底部浮现八卦阵图。陈九斤的青铜剪绞住自己与腐尸之间的红绳,阴阳双钉爆出刺目白光。
"生死秤,阴阳判,今日我陈九斤斩了这因果!"他咳着血沫大笑,腐尸突然炸成血雾。鼠群抬着的描金棺材轰然坠落,棺内飞出二十三枚乳牙,精准嵌入林冬至的牙床。
剧痛中林冬至听见母亲的声音:"梳头债清了…"银梳碎片从血水中升起,在他掌心重组成完整的北斗银梳。沈青梧突然闷哼,后颈疤痕钻出条青鳞小蛇,衔着镇魂钱游向八卦阵眼。
暗室顶部突然坍塌,月光倾泻而下。陈九斤瘫坐在血泊中,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。他举起青铜剪对准心口:"灰仙讨债…替我告诉你娘…"话音未落,剪刃已刺穿心脏,喷出的黑血凝成鼠形坠入地缝。
林冬至的虎口红痣突然脱落,掉在青铜秤上化作血色秤砣。沈青梧拽着他跃出地缝,最后回眸时看见血池中浮起二十三盏河灯,每盏灯芯都坐着个梳头的女人虚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