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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:鬼市灯

天命:成为出马仙的那几年 树先生 2025-02-24 21:34
江水呛进肺里的灼痛感让林冬至清醒过来,腕间的铜铃缠着水草,随暗流敲出细碎声响。他仰头看见粼粼波光里浮着盏白灯笼,灯笼纸上的三眼乌鸦被水泡得发胀。
沈青梧拽着他往上游,藏青棉袍像团化不开的墨。浮出水面时,林冬至的狐瞳被月光刺得生疼——江心岛方向腾起冲天火光,隐约能听见婴灵的哭嚎混着乌鸦嘶鸣。
"灰九爷的残魂还在。"沈青梧抹了把脸上的水,锁骨处的乌鸦纹渗着血,“去鬼市找捞尸人老吴,他知道怎么处理青铜棺。”
他们顺着江流漂到芦苇荡,远处传来柴油机突突的响动。林冬至的狐瞳在夜色中泛起幽光,看清那艘铁皮船头挂着盏煤油灯,灯罩上密密麻麻贴着黄符。
船老大五十来岁,满脸沟壑里嵌着江沙。他叼着旱烟打量二人,烟锅里的火星子忽明忽暗:"沈姑娘,这趟要价高。"船桨搅动水面,带起几缕缠着红绳的头发。
沈青梧甩出三枚乾隆通宝:“再加两瓶虎骨酒。”
老吴用缺了拇指的右手接住铜钱,突然盯着林冬至的后颈:"小崽子带着仙家印记还敢下水?"船身猛地一晃,林冬至扶住船舷,摸到层滑腻的苔藓,细看竟是团纠缠的水蛇皮。
船往江心岛反方向开,老吴从舱底拖出个樟木箱。掀开盖子的瞬间,林冬至的狐瞳刺痛——箱里堆满锈迹斑斑的镇物,铜镜、秤砣、缠着红线的剪刀,最底下压着本泡烂的账簿。
"三年前捞过具穿和服的浮尸。"老吴用船桨挑起件腐坏的军装,"衣服里塞着你们林家的地契。"他甩给林冬至个油纸包,里头是张泛黄的照片:祖父林凤山正在给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演示法阵,祭坛上摆着七盏犀角灯。
沈青梧突然咳嗽起来,指缝渗出黑血。老吴瞥了眼她发青的指甲:"尸毒入心,得找白婆婆换血。"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锡酒壶,往江里倒了三滴,“龙王开路,百无禁忌。”
酒液落处泛起漩涡,水面突然冒出成串气泡。林冬至的狐瞳看到水下有顶红轿子正往上升,轿帘上的金线绣着"囍"字,四个轿夫脸色惨白,腮帮子涂得血红。
"鬼市开了。"老吴熄了煤油灯,整个江面陡然暗下来。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绿光,像是无数盏灯笼浮在水面。铁皮船撞上某块礁石的瞬间,林冬至听见丝竹唢呐声,还有铁链拖过甲板的响动。
雾气里显出条青石板路,两侧支着竹棚。穿寿衣的老叟在卖血豆腐,案板上的猪头戴着瓜皮帽;梳麻花辫的姑娘挎着竹篮,里头装满会眨眼的纸元宝。有个摊子前围满“人”,商贩正从活鸡肚子里掏翡翠镯子。
沈青梧往林冬至手心画了道符:"别碰任何东西。"她拽着他钻进条暗巷,青砖墙上渗出腥黄的水,淌到脚边变成游动的蝌蚪文。
巷尾挂着盏白骨灯笼,门帘是整张刺了经文的蛇蜕。掀帘进去时,柜台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蟒袍的侏儒,脸上覆着青铜面具,手里盘着两颗人牙骰子。
"白婆婆不在。"侏儒的声音像砂纸磨铁,“客官要买命,还是要卖魂?”
沈青梧甩出个绣着三眼乌鸦的荷包:“换三十年前江桥镇物的下落。”
侏儒突然直起身,面具眼洞里的眼珠骨碌乱转。他抓起把香灰撒在荷包上,灰烬在空中聚成个地图模样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刺痛,看清地图标注的是伪满时期的奉天商会旧址。
"灰九爷的账本在黑龙潭。"侏儒的指甲划过林冬至手背,留下道血痕,“但你们得拿崔姥姥的舌头来换。”
巷外突然传来铜锣声,鬼市灯火瞬间熄灭。沈青梧拽着林冬至撞破后窗,落地时踩到团软绵绵的东西——是个裹着红绸的襁褓,里面的婴尸正冲他们咯咯笑。
"巡夜鬼差来了!"老吴的船不知何时泊在岸边,船头的煤油灯换成了白灯笼。他们刚跳上甲板,水面突然伸出几十只惨白的手扒住船舷。老吴抄起桃木桨猛砸,断指残掌扑簌簌落回江里。
船开出去半里地,林冬至发现沈青梧的银簪裂了道缝。她正用朱砂修补,突然盯着他脖颈:“别动。”
冰凉的手指拂过后颈,林冬至闻到腐臭味。沈青梧从他衣领里捏出根白毛,毛尖沾着黑血:"灰九爷的残魂在找你。"她将白毛缠在铜钱上抛进江心,水面立刻翻起丈高的浪。
老吴突然猛打船舵:"抓紧!"船身剧烈倾斜,林冬至撞在舱板上,狐瞳瞥见水下掠过巨大的黑影。那东西擦着船底游过时,整条江都在震颤。
"是镇河棺里的东西。"老吴往螺旋桨上泼了碗鸡血,“三十年前你爷爷封的煞,如今要压不住了。”
沈青梧突然割破手腕,血滴在罗盘上画出道符咒:“往东南开,黑龙潭有生门。”
雾气渐浓时,他们看见岸边耸立着废弃的水文站。混凝土墙上爬满藤蔓,二楼的窗户全用木板封死。老吴抛锚时,铁链绞上来团水草,里头裹着具穿西装的白骨,胸牌上印着"奉天商会"的字样。
沈青梧的白玉镯突然裂成两截:"不对劲。"她捻起把香灰撒在台阶上,灰烬凝成个箭头指向地窖,“有人动过镇物。”
地窖铁门挂着把锈锁,锁眼塞着团带血的棉花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看到幻象:穿长衫的男人正在往地窖搬木箱,箱缝里渗出黑水,在地上汇成个八卦图案。
老吴用撬棍别开铁门,霉味混着腥气扑面而来。沈青梧点燃犀角灯,火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咒,朱砂早已褪成褐色。地窖中央摆着口青铜鼎,鼎身铸着七十二个痛苦的人脸。
"这是炼煞的器皿。"沈青梧的铜钱剑在鼎沿刮出火星,“当年你爷爷用活人…”
话没说完,鼎内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。老吴的手电筒照过去,鼎里堆满缠着红线的骷髅,每个天灵盖都钉着铜钉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剧痛,视线穿透鼎壁看到更多细节——骷髅的肋骨间卡着翡翠扳指,与他怀里的那枚一模一样。
"退后!"沈青梧突然甩出朱砂绳缠住林冬至的腰。鼎内腾起黑雾,骷髅们咯咯作响地爬出来,关节处连着黏稠的血丝。老吴抡起撬棍砸碎个骷髅头,颅骨里滚出团跳动的肉瘤。
肉瘤表面浮现出祖父的脸:"冬子…替爷爷还债…"林冬至的狐瞳流出血泪,看见更多记忆碎片:产房里接生婆剪断的脐带突然蠕动,父亲七岁那年失踪三天后回来时带着满身白毛…
沈青梧的铜钱剑燃起青火,剑身浮现血色咒文。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:“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!”
骷髅们突然齐刷刷跪倒,翡翠扳指从肋骨间飞出,在半空拼成北斗七星。林冬至怀里的那枚扳指开始发烫,自动归位到天枢星的位置。黑雾中浮现出张泛黄的地契,地址正是林冬至老家祖坟的位置。
地窖突然剧烈震动,老吴拽着他们往外跑。沈青梧在最后一刻抓起地契塞进怀里,身后传来青铜鼎炸裂的巨响。三人刚冲到岸边,整座水文站轰然坍塌,激起的水浪把铁皮船推出十几米远。
林冬至的狐瞳突然看到江底升起团绿光,隐约是口青铜棺的轮廓。沈青梧按住他肩膀:"还不是时候。"她展开地契,背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——正是灰九爷的忌日。
老吴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,后颈鼓起个拳头大的包。沈青梧挑破脓包,里面钻出只白毛黄皮子,冲林冬至作了个揖就跳进江里。远处传来汽笛声,探照灯刺破浓雾,是水警的快艇。
"分头走。"沈青梧把地契拍在林冬至胸口,“去祖坟找镇物,子时前必须…”
话没说完,江面突然伸出无数双泡胀的手。老吴的船被扯得左摇右晃,桅杆上的白灯笼炸成碎片。林冬至的狐瞳看到水底沉着具红轿子,轿帘掀开时,穿嫁衣的煞尸正冲他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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