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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:纸扎铺

天命:成为出马仙的那几年 树先生 2025-02-24 21:34
芦苇荡里飘来烧纸钱的味道,林冬至踩着湿滑的青苔往扎彩铺挪。晨雾里白幡若隐若现,檐角挂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,每声都像在剐他太阳穴。
铺子门帘是纸糊的寿字,掀开时簌簌掉金粉。里屋供着尊彩绘神像,三头六臂的泥胎裂了道缝,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。八仙桌上堆着纸人半成品,画眉点唇的笔尖还蘸着朱砂。
"崔姥姥?"林冬至攥紧账簿,火漆印在昏暗里泛着血光。纸人堆突然晃了晃,钻出个穿红袄的小丫头,脸蛋抹着两团胭脂,眼珠子黑得瘆人。
"小满,让客人坐。"神龛后转出个驼背老太,盘扣大褂上绣着三眼乌鸦。她拄着梨木拐杖过来时,地上纸钱无风自转,在青砖缝里拼出个"囚"字。
林冬至刚要开口,老太的拐杖突然戳向他心口:"林家的崽子?"枯手翻开账簿,指甲缝里的香灰簌簌落在火漆印上,“你爷爷欠的债,该还了。”
屋梁上垂下的白布条突然缠住林冬至手腕,小满蹲在条凳上咯咯笑,嘴里露出半截蛇信子。崔姥姥从神龛请出个铜匣,匣面乌鸦纹与账簿火漆严丝合缝。
"三十年前七月半,你爹本该是祭品。"铜匣弹开的瞬间,寒气裹着腥臭味扑出来。林冬至的狐瞳刺痛,看清里面是七枚翡翠扳指,每枚内圈都刻着生辰八字。
小满突然尖叫着滚下条凳,后颈钻出团白毛。崔姥姥抓起把香灰撒过去,白毛遇灰即燃,烧出股腐肉味儿。"婴灵追来了。"老太扯开小满的红袄,肚皮上浮出张皱巴巴的鬼脸,“煞胎要借活人生门。”
林冬至的铜钱剑突然震颤,账簿从怀里飞向神龛。崔姥姥的拐杖重重磕地,泥胎神像轰然炸裂,露出尊裹着血衣的木头娃娃。那娃娃怀里抱着个铜铃,样式竟与沈青梧腰间那对一模一样。
"当年你爷爷在江桥布阵,用七十二个煞胎镇河妖。"崔姥姥掀开地砖,下面埋着口朱漆棺材,“沈家丫头没告诉你?她师父就是最后一个守阵人。”
棺材盖移开的刹那,林冬至的狐瞳看到满棺黄符。崔姥姥摸出把生锈的钥匙:"这是灰九爷的锁魂钥,能开你爹胎里的封印。"钥匙刚碰到林冬至的手,窗外突然传来唢呐声。
纸窗啪地被吹开,雾里飘着顶白轿子。轿帘上绣着三眼乌鸦,抬轿的纸人腮帮子涂得血红。小满突然扑向棺材,指甲暴长三寸,直掏林冬至心窝。
"天地玄宗!"林冬至本能地掐诀,铜钱剑凌空劈中小满肩头。黑血溅在棺材板上滋滋冒烟,女童喉咙里挤出老妪的声调:“林凤山拿我当药引子…”
崔姥姥的拐杖突然穿透小满胸膛,拽出团裹着脐带的肉瘤。肉瘤表面浮现出祖父的脸,正往孕妇肚皮里塞翡翠扳指。林冬至的狐瞳剧痛,右眼视野突然染上血色,看见小满魂魄被肉瘤里的鬼手攥着。
"破!"老太咬破食指在棺材板画符,朱漆突然融化,露出里面青铜材质的真棺。林冬至怀里的翡翠扳指开始发烫,账簿自动翻到末页,父亲出生证明上的火漆印化作黑烟,钻进青铜棺缝隙。
唢呐声逼近屋檐,纸轿凌空悬浮。崔姥姥将铜铃系在林冬至腕上:"沈家丫头把本命铃分你一半,倒是舍得。"突然抓起把纸钱撒向窗外,“走水路!”
棺材底下暗门洞开,河水裹着冰碴涌进来。林冬至被推进暗河前,最后瞥见崔姥姥的白发根根直立,桃木拐杖燃起青火,与白轿撞出漫天纸灰。
暗河通向江桥底下的溶洞,石壁上嵌着翡翠扳指,排列成北斗七星状。林冬至的狐瞳看清水底沉着具青铜棺,棺面锁链缠着具穿和服的骷髅,天灵盖钉着七寸铜钉。
腕间铜铃突然作响,沈青梧的声音混着水波传来:"扳指…归位…"林冬至摸索着翡翠扳指上的刻痕,发现与父亲出生时辰相符。当他将扳指按进石壁凹槽时,骷髅的眼窝突然冒出绿火。
"昭和十四年…"骷髅的下颌骨咔咔作响,铁链寸寸崩断。林冬至的狐瞳看到幻象:祖父正在给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演示法阵,孕妇的肚皮被剖开,取出个长满白毛的胎儿。
翡翠扳指逐个亮起,溶洞顶部落下血雨。骷髅漂浮到林冬至面前,溃烂的胸腔里嵌着枚铜镜,镜面映出沈青梧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。
"灰九爷…要醒了…"骷髅的指骨戳向林冬至右眼,被他用铜钱剑格开。狐瞳突然灼痛,视线穿透铜镜看到更多细节——沈青梧的藏青棉袍渗着血,祭坛四周摆着七盏犀角灯。
暗河开始倒流,林冬至被卷向漩涡中心。怀里的账簿浮出猩红咒文,父亲出生证明上的字迹正在消失。当他即将撞上青铜棺时,锁魂钥突然飞向棺盖锁眼,迸出的火星照亮棺内景象。
裹着血衣的木头娃娃睁开眼,怀里铜铃与林冬至腕间那枚共振出凄厉嗡鸣。棺材水涌出无数婴灵,它们的脐带缠住林冬至四肢,拽着他沉向水底。
"戊寅年…子时…"婴灵们齐声呢喃,声音钻进耳孔化作钢针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看清水底铺满头盖骨,每个都刻着林家男人的生辰。最深处有口水晶棺,父亲林广福正躺在里面,胸口插着把铜钱剑。
铜镜从骷髅胸腔脱落,镜面浮现崔姥姥的脸。老太的嘴角淌着黑血,身后纸扎铺燃起大火:“快拔剑…煞胎要醒了…”
林冬至挣断脐带扑向水晶棺,握剑的刹那,无数记忆碎片扎进脑海:祖父在产房外焚香,接生婆抱出的婴儿后颈带着白毛胎记;父亲七岁那年发高烧,有个黄皮子趴在窗台吐内丹;自己十八岁生日那晚,屋檐蹲着七十二只黄皮子齐齐拜月…
铜钱剑拔出时,江水突然沸腾。父亲的尸首化作青烟,婴灵们尖叫着消散。林冬至浮出水面,发现身处江桥码头,怀里的账簿已成灰烬,只剩那枚三眼乌鸦火漆印烙在掌心。
对岸芦苇丛传来引擎声,两盏车灯刺破浓雾。穿藏青棉袍的身影踉跄着下车,沈青梧的银簪断了半截,脸上还带着血痕。
"崔姥姥的纸轿是障眼法。"她甩出朱砂绳缠住林冬至手腕,掌心符咒烫得人发疼,“真正的阵眼在江心岛,灰九爷的肉身要醒了。”
警笛声从远处传来,江面突然冒出几十个漩涡。沈青梧扯开领口,锁骨位置浮现三眼乌鸦纹:"我师父用命封住的煞气…"话没说完就吐出口黑血,溅在林冬至手背烧出个红印。
快艇撞上码头的瞬间,林冬至的狐瞳看到水下掠过巨大黑影。沈青梧往他嘴里塞了颗腥苦药丸:“吞了,能暂时压住狐瞳反噬。”
江心岛上空盘旋着乌鸦群,枯树林里摆着七十二口陶瓮。沈青梧的罗盘刚掏出来就炸成碎片,铜钱剑自动出鞘,剑身浮现血色咒文。
"当年你爷爷在每口瓮里养煞胎。"沈青梧用剑尖挑开陶瓮封泥,腐臭的尸油里泡着具蜷缩的婴尸,“月圆夜要借活人还魂…”
林冬至的狐瞳突然刺痛,视野里所有陶瓮都在渗血。婴尸们齐刷刷转头,琥珀色竖瞳盯着他右眼。沈青梧甩出黄符封住瓮口,符纸却瞬间自燃。
"它们认得你的气味。"沈青梧扯断腕间红绳,铜铃落地摆成八卦阵,“站到阵眼,我请祖师爷…”
话没说完地面突然塌陷,林冬至坠入墓室。青铜棺椁上缠着七重锁链,棺盖刻着三眼乌鸦衔月图。他怀里的锁魂钥开始发烫,棺内传来抓挠声。
"林广福…替死…"沙哑的嘶吼震落墓顶积灰。林冬至的狐瞳穿透棺木,看见具长满白毛的尸身,心脏位置插着把桃木钉。尸体的脸正在变幻,时而像祖父,时而像父亲,最后定格成他自己的模样。
铜钱剑突然飞向棺椁,劈断的锁链化作毒蛇。沈青梧从塌陷处跃下,藏青棉袍被血浸透:“灰九爷要借你的肉身还阳!”
棺盖轰然掀开,尸毒黑雾喷涌而出。林冬至的狐瞳突然流出血泪,视线所及处,所有陶瓮都在此刻炸裂。七十二道黑影钻入墓室,婴灵们围着青铜棺椁跪拜,脐带汇成血网缠住林冬至。
沈青梧咬破舌尖喷出血雾,铜钱剑燃起青火:“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…”
诵咒声被尸吼打断,灰九爷的尸身直挺挺立起。林冬至右眼的竖瞳突然裂开,迸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。当血符印上尸身额头的刹那,江心岛传来地裂声,整座墓室开始坍塌。
"走!"沈青梧拽着林冬至跃入暗河,身后传来青铜棺炸裂的巨响。湍急的水流中,林冬至的狐瞳最后一次看见灰九爷的尸身——那具白毛僵尸正抱着自己的倒影,缓缓沉入江底淤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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