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鸣霄阁分阁阁主和护明受伤

第三十二章鸣霄阁分阁阁主和护明受伤
　　女婢很快就找来了孩童的亵衣，恭恭敬敬地递给澜歌之后，就在澜歌的示意下，去耳房休息，将空间留给澜歌和护明两个人。
　　护明捏着柔软的棉布亵衣，看着澜歌，那任由鸣霄阁众人调笑都不改色的面容一点一点涨红，眼神游移，无限羞窘：“姐姐，你不要看着我啊……”
　　澜歌忍不住轻笑一声，上前用力揉了揉护明的脑袋，将那一头粗硬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之后，才在护明委屈的眼神下，拐进了屏风之后。
　　护明长出一口气，快速脱掉外袍换上亵衣，衣服交替之间，护明腰侧染血的绷带在火光中无比刺眼，一闪，很快就被亵衣给遮住了。
　　现在已经是秋初，夜间逐渐冷了起来，婢女考虑到这一点，给护明拿来的亵衣还算是比较厚实，足以掩饰住他腰侧的伤口。
　　护明隔着亵衣，盯着自己的腰侧，眼神晦暗不明，半晌，伸手碰了碰绷带，尖锐的疼痛瞬间弥漫开来，他一时没忍住，轻哼了一声。
　　澜歌在屏风后换好了亵衣，听见护明的轻哼，赶紧走出来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　　护明慌忙将亵衣带子绑好，嘟着嘴看着澜歌，拉长声音撒娇道：“姐姐——我已经是大人了，不能随便给你看我的身体的！”
　　臭小鬼，你才八岁啊，毛都没长齐吧？
　　澜歌嘴角抽了抽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不乏恶意的声音，坏笑着走过去：“你小时候洗澡还是姐姐帮你洗的呢，全身上下，你还有哪里我没有看过的？”
　　护明见自己一句话起了反效果，知道再这样推拒下去说不定就要引起澜歌的怀疑了，咬咬牙，只能转移话题：“姐姐，我们的家被搜查过了。”
　　澜歌果然皱眉，拉着护明走到床边，自己靠着床头坐着，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，对护明招手：“上来，现在还早，我们可以先聊聊。”
　　护明点点头，踢了鞋子就爬到澜歌身边，铺开被子，小心地将澜歌给包起来，才满意地坐在了澜歌身边。
　　澜歌有些无奈，从被子里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护明的额头：“说吧。”
　　同时澜歌心里下了一个决心：现在的她比以前健康多了，这一点一定要找时间证明给护明看！
　　护明深吸一口气，将当时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。
　　护明进了京城之后，在客栈中和鸣霄阁的人碰了面，知道了青峦和明月正被肃王监禁在不同的地方，心中就有些着急。
　　鸣霄阁是当世最大的情报组织，情报人员三教九流都有分布，权势之盛，甚至可以和一个半个中上等级的国家对抗。
　　在护明成功成为薛青染的关门弟子之后，整个鸣霄阁在一天之内，都得到了护明的所有消息，包括画像以及他恋姐成癖的性子——当然，在薛青染的示意下，即使是鸣霄阁内部，也不允许擅自传递澜歌的资料。
　　而那时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护明眼前的，正是鸣霄阁设立在北辰国京城分阁的阁主，她提供的消息，一定不会有假。
　　护明再怎么镇定再怎么睿智，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，那阁主见护明的心已经乱了，自然不放心将他留给月王府的人，干脆也就没有通知就住在隔壁客房的月王护卫们，带着护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
　　接下来这五天，分阁阁主亲自带着护明学习探查之法，亲自带着他地毯式地搜寻了京城近郊近几日才出现的废弃房屋，总算将青峦最后的定居点给查了出来。
　　只是肃王的手下办事很利落，并没有在屋子里留下什么痕迹和证据，护明就决定夜探肃王府。
　　澜歌听到这里，瞪大了眼睛看着护明：“你……简直胡闹！”
　　护明吐着舌头笑了笑，没说什么。他这个行为确实是胡闹，肃王一向心思缜密，肃王府起码在明面上，是所有王府中守卫力量最强大的。
　　因为肃王北辰诺出身低微，在建府之时，北辰王为示荣宠，特地将肃王的警备力量从寻常公子的三千，提升至了五千，直逼王太子九千的侍卫数量。
　　分隔阁主将之前就探查到的肃王府的巡逻警戒分布图给拿了出来，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做最后的确认，但即使她已经如此小心了，第二天晚上带着护明去肃王府探查的时候，还是被发现了踪迹。
　　“那……你们有没有受伤？”澜歌骤然紧张起来，拉着护明的手，就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清楚。
　　护明赶紧护住自己的衣襟，边往后退，那小模样，就跟不幸遇见了登徒子的良家妇女似的：“姐姐，姐姐……你住手啊……”
　　澜歌错眼看见护明半个身子都挂在床沿了，也不闹了，见他的动作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，就轻叹一声：“这就是你说的、失踪了这么多天，你所做的全部的事情？”
　　护明有些心虚，微微避开澜歌的视线，缓缓，点了点头。
　　澜歌抿了抿嘴，这小子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会撒谎，看这装得拙劣的。
　　澜歌将护明拉进来一点，轻轻按着护明的手背，强迫护明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，认真道：“听着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，但是我希望你以后在行动之前，都想想我。”
　　护明微微一愣，鸣霄阁中不乏威压惊人的高手，但就算再怎么被压制，护明都没有像此时面对澜歌这样，胸中滞闷，隐隐竟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。
　　“你要想想，万一你受伤了，我会多难过。万一你遇到危险了，我该多着急，万一……万一你有个万一，让我怎么办？”澜歌的语速缓慢，说话的声音也不高，平平淡淡的，带着一点点难以描摹的悲伤，却让人挣脱不开。
　　护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，半晌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，伸手，将自己的亵衣衣摆挽起来，一直到肋骨弓。
　　澜歌立即就看见了那染血的绷带，暗红的颜色在纯白的绷带上尤其刺眼，她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：“在肃王府的时候伤到的？”
　　护明点点头，嘟着嘴，相当委屈的样子：“尚雀找到一个肃王府中不对劲的地方，但是我们还没靠近就被发现了……”
　　“尚雀？”澜歌示意护明侧身躺好，放松肌肉，取了床头暗格中自己调配的消毒液，清洁了双手，才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解开，边分神问道。
　　护明双手紧紧捏着衣摆，他不习惯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，但因为此时在他面前的人是澜歌，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。
　　当绷带被彻底解开，粘连在绷带的血肉被轻轻地撕扯，这个过程，即使澜歌的动作再轻柔，却不足以抵消那种尖锐的疼痛。
　　护明想要回答澜歌的问题，却发现，在这样的疼痛状态之下，除了破碎的呻吟之外，他根本没有办法发出完整的声音。
　　当绷带被丢在床边，护明和澜歌都出了一身的汗，澜歌立即就被护明腰侧的伤口给震惊了，才刚刚扯出来想要缓解气氛的笑意就这样凝固在嘴角。
　　护明腰侧的伤口不深，但是很长，伤口就像是被什么异常粗糙的东西抽打出来的一样，边缘毛燥、血肉模糊，即使经过精心的处理，这样的伤口却着实不容易愈合，而且就算愈合了，也一定会留下相当丑陋的疤痕。
　　一个伤口，足以窥见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，而下手的人又是何等狠辣无情之辈。
　　虽说知道自家弟弟做事不靠谱才惹得一身伤，但澜歌还是在心中对伤了护明的人产生了怨恨。
　　澜歌紧紧抿着嘴唇，转身将暗格抽了出来，将里面的伤药一股脑倒在了床上，那暴躁的气势，惊得护明瞪大了眼睛，还很是无辜地眨了眨。
　　澜歌快速找到换骨膏放在一边备用，动作轻柔地为护明消毒了伤口，才敢将换骨膏一点一点涂抹上去，最后，又用绷带重新缠上他的伤口。
　　护明等澜歌做完这一切，才轻呼一口气，顶着一头冷汗，讨好地笑道：“姐姐从哪里学的这么好的手法，我都感觉不到疼呢。”
　　澜歌一巴掌盖上护明的脑门，双手叉腰，坐在满床乱糟糟的伤药、绷带还有消毒液之间，怒火冲天：“你他妈以后再敢受伤，老娘活剐了你！”
　　护明被吓得一颤，赶紧双手合十连连讨饶：“姐姐快别生气了，以后我一定不会受伤的！”
　　澜歌抿了抿嘴，她心中本就有许多问题，只是在看见护明的伤口之后，这些都被抛之脑后了而已。
　　现在，澜歌处理完了护明的伤口，那些疑问就没有必要继续被压制着了。
　　只是不等澜歌开口，护明的视线就落在了澜歌身侧的换骨膏上，满脸惊奇地捡起那寒玉瓶子：“姐姐，这是……这是换骨膏？价值千金、一两难求、仅供帝后使用的换骨膏？”
　　“你闭嘴！”澜歌在得到这东西的第二天就通过各种渠道验证了这东西的金贵，这会儿又被护明往事重提，面上忍不住就热了起来。
　　“哎？”护明清楚地看见了澜歌面上的红晕，露着小虎牙笑得异常荡漾，“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？都没看你笑得这么羞涩。”
　　“闭嘴！”澜歌一瞪眼睛，将寒玉瓶拿回来，和那些伤药一起扔进暗格，低头将暗格装回去，边不忘问道，“尚雀就是这几天照顾你的鸣霄阁分隔阁主？”
　　护明点点头，换药之后的伤口感觉舒服了许多，整个人的状态也轻松不少：“我说的分阁，就是慕檀阁。”
　　说完，护明顿了顿，小心地提醒：“姐姐不要告诉别人，会引来别人对你不利的。”
　　澜歌欣慰地点点头。
　　慕檀阁尚雀之名，但凡在京城生活过的人都知道，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艳野性，更是因为她身上那种足以引得人万劫不复的神秘气息。
　　护明搂着澜歌的胳膊，打了个哈欠：“姐姐我好困了，我们休息吧？”
　　澜歌笑着说了声好，就想下床去灭了烛火，护明却笑眯眯地摆手说不用，对着蜡烛用力一挥手，一道掌风过，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　　澜歌微微挑眉，倒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叹，在护明忙忙碌碌地为她掖被子的时候，一个问题猛地窜入了澜歌的脑海中。
　　黑暗中，澜歌按住护明的肩膀，眼中的光芒异常锐利：“你和北辰谨做交易了，是不是？”